收起存折,百合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全家福,年轻的爸爸和陌生的妈妈并肩而坐,分别抱着她和哥哥。
照片中的自己梳着可爱的学生头,脸上的黑色胎记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黑葡萄般闪亮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镜头。
哥哥那时候应该也是还没有发病,照片里的他嘴角上弯,笑得开心极了,手里还拿着一把玩具枪。
视线定格在那陌生的妈妈上,不得不承认这是她张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五官精巧玲珑,气质不俗,陈旧的照片有些斑驳褪色,使她看上去透着旧上海电影明星的味道。
捏着这薄薄的照片,却万分沉重。
百合不知道妈妈是活着还是已经不在,她没有关于她的丝毫信息。
爸爸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每当问起妈妈他永远是摇头。
接下来拿出的纸片最最打击百合,红色的领养登记证,翻开后有很长时间百合似乎忘记了呼吸,回过神不禁大口的喘气。
原己是三个多月大才被爸爸收养的。
没有心情再去翻看文件袋里的其他东西,把袋子封好抱在胸前,现在如果谁告诉她明天太阳会从西方升起,她也有可能相信。
17岁的年纪还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变故,可她必须去面对。
车子坐过了站,因为她一路恍惚的活在另一个世界。
步行回家,好像多走走路还能尽快恢复正常。
到家的时候,哥哥已经醒了,坐在阳台上呆呆的看着楼下。
他应该是看到了百合回来,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跑到门口来迎接,百合知道他是因为伤心。
百合把文件袋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然后走到狭小的阳台轻轻把手放到他的肩头。
爸爸入狱前,就是在这个小阳台摆个折叠床对付着睡觉的。
现在只剩下他们了,那个领养登记证无法割舍开这么多年患难与共的亲情。
宇文弘永远是亲人,是哥哥,她会照顾哥哥一辈子。
爸爸的葬礼是她一个人操持的,她取了爸爸存折上的钱,密码正好是哥哥的生日,如果没有钱她想在墓地拥有一块墓碑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她害怕生病,现在看没钱连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跪在墓碑前,她把翻印得有些模糊的全家福用一杯酒压住。爸爸原来很喜欢酒,借酒浇愁的爸爸让百合又生气又心疼。
她总是梦想爸爸能阳光振作,可是多数时候爸爸唉声叹气的喝着廉价的酒。
百合低垂着头,头发散着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背部。
但仍然可以看到因为哭泣而轻颤的肩头,任由泪水低落到地面。
终于可以在父亲的面前肆意流泪了,说说她的委屈,她的悲伤,她的梦想,她就那样跪着说了许多许多,没有逻辑没有思考。
她知道等她站起来后,她依然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时间悲伤和哭泣。
她怨,为什么爸爸要带走那么多的秘密,留给她许多的猜想。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觉察到自己的影子被更大的阴影覆盖住。
右侧头,一双做工考究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抬头,对上了一道冰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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