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散开的人群,因为这句话竟齐齐顿在了那方,没有在走动一步,众人诧异,抬眸望向声音来源处,只见那红衣邪魅男子气急败坏的甩开侧旁女子,急冲冲的径直朝君羽这个方向奔来。
君羽讶然,转身向身后看了看,后方因为刚才人群的走动,已经被空了出来。
那么此刻,这名红衣男子叫住的对象是她?
红衣男子怒气冲冲的想起,自己之所以会掉下马背,完全出自于正站立在他对面的两个黑衣男子之手,其中那名腋下似乎夹着某些东西的,身材纤长的少年,竟然在他呼痛的时候,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仰望他,而是俯下腰身,拾起地上一物件,走向那个傻兮兮流着口水的小孩,而后,她似乎做了某些事情,那个傻小孩竟然咯咯笑出声来。
在他受伤呼痛狼狈不已的时候,那个孩子竟然笑了出来,那个该死的少年竟如此藐视他,绝对不能原谅!
当即,君羽转念一想,如今手上这件衣袍如此名贵,若跟这人妖多做纠缠,只怕损伤的话,便得不偿失了。
于是,就在红衣男子近身之际,她轻轻拉着阿九伏了一礼,缓声开口:“小的们无意冒犯,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出手勒停马匹,望公子海涵
红衣男子却仍未停下步伐,君羽心底呼出一口气,这厮竟如此难缠!
不论他是否坠马,最初的原因归根结底在他,若非他莽撞冲动在街上纵马,如何会有今日之事?
当下,权衡一番,还是衣袍更加重要,既然他软的不行,那么只能来硬的,毕竟她身边的孩童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红衣男子已经到了身侧,停在二人之前,凤眉一挑,探视了两人衣着一番,朗朗开口:“你们二人将我掀下坐骑,若非爷我身手矫健,现如今早已受伤破相,只一句歉意就想走人,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君羽身旁的娇憨孩童紧紧撰起她衣袖,胖嘟嘟的手指指向身前红衣男子,哽咽着说道:“姐姐,明明是你骑马冲过来,看到叶子在路上也没有停下,如果不是这位黑衣哥哥将叶子扑倒,她指着君羽,这位哥哥将马停住,叶子早已经被你踏过去了,也就吃不到冰糖葫芦了
叫叶子的小女孩抽噎起来,清澈的眼眸间隐隐含着泪水,随着她嘴唇一开一合,簌簌的掉落下来,她看着手掌心的铜板,望了望四周,那个贩卖冰糖葫芦的可亲大叔,在刚才混乱之时已经离开了,她没有找到那位大叔,愈发的悲伤起来,泪珠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上,抽噎着鼻子,因为伤心,竟流出鼻涕来。
四周的众人见到此,并不以为意,他们家里或许也有小孩,当孩子哭得过伤心时,大多是都会有这种反应的。
那对夫妇不在呆愣在原地,看到自己女儿哭得这般肝肠寸断,联想起最初确实是那位红衣公子策马狂奔,街道上很多摊位都被撞翻,他们还没有找他理论,这位公子却上门来声讨救了他们孩子的少年,这对夫妇不禁怒从心生,却由于一直以来温吞的性子,无法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紧盯红衣男子的方向,狠狠盯着。
但是,有人却对这种边哭边流鼻涕的行径,痛恨非常,他甩起衣袖掩住口鼻,重重的哼出一声,瞟起凤眸,眯着眼说道:“这大路朝天,行人走边,你这傻兮兮的小孩,走路却跑到中间来,并非我们的问题,实在是你想往我的马上撞,仅此而已
听到有人说话,叶子抬起滴溜溜的眼珠一下子瞪直,待看到是她口中的红衣姐姐,登时瘪瘪小嘴哭的更凶起来。
四周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谈论着,那对夫妇狠狠怒视着,伤心的叶子在一旁抽泣着,可即便红衣男子面对这般状况,依旧面色不改,仍就那么站在众人前,挡住了君羽和阿九的步伐。
他间或抬起双眸,瞥一眼大哭的叶子,微微蹙起凤眉,放肆一笑开口道:“你个脏兮兮的小孩,别哭了,我还没有让你赔我马匹的受伤费用,你倒先哭起来,真是可笑!”
叶子看着这个娇媚的红衣姐姐,那么美,心肠却那么坏,此时,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叶子迈气短粗的小腿,噔噔两下跑到红衣男子身前,哇的一声环住他腰部,大声哭道:“姐姐,明明是你想从我身上踏过去,明明就是你,大家都有看到的
随即,她抱住红衣男子前襟的衣袍,就开始缓缓将小脸蹭了上去。
刚刚将马拴在一旁的紫衣女子,转身朝他们这方走来,待看到那哭得满脸、鼻涕横流的孩童,扑进红衣男子怀里,使劲蹭着时,她当下眉目生冷,几步就冲到红衣男子身旁。
“姐姐?你姐姐是谁!”红衣男子低头望向靠在身前的叶子,面部一阵抽搐,忽然,他身侧伸出来一双手使力推开了怀里的孩子,叶子被猛劲袭来,小小的身体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阿九顺势从君羽身边跳起,一把将叶子接了过来。
这时,邪魅男子身侧走出来一位女子,身材窈窕,聘聘婷婷,后披一袭紫色披风,裹着内里同色系的裙衫,说不出的风情款款,眉目如画,眸间却仿若冬月霜花,寒凉刺骨。
她慌忙整理了红衣男子被扑乱的衣袍,而此时,那男子低头猛地瞧见了胸前一大片的污渍,哼了一声,打落身旁女子的手臂,向前一步,就来到已经被阿九放在身侧的叶子面前。
在其他人都不知其所做为何时,唰的一脚提起,朝仍在小声呜咽的孩童踹去。
旁边有人惊呼乍起,却是那对夫妇的呼喊声。
这时,只见孩童身旁的阿九,双手抱起叶子就要向后退去,此刻,那只脚也到了近前,阿九环住叶子的腰身,刚待向后,脚已然落下,重重的踢在了阿九的左臂之上。
沉闷中砰的一声响起,阿九却未哼一声,仍没松手,抱起孩童后退而去。
“阿九!”君羽最初确实想着息事宁人,先将手中包裹送回府,怎料这人妖如此难缠,竟还踢上了阿九,身侧阿九唇瓣紧紧抿着,应该是又想起身上那些伤痛,想起那曾被摧残的身躯,他的心里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人妖又一次在他伤口上洒下大笔酸痛,实在可恨!
刚带她半开启唇,想要说些什么,那男子已然来到她面前,一瞟凤眸,说道:“他们两个如今已然受到惩处,我可以不在追究这脏孩子挡住我去路之责,不过,你把爷掀翻在地,摔落下马,却是难辞其咎
红衣男子抬头斜睨着她,一袭黑衣麻布长袍,并非华贵之物,实在是普通至极,可见家境平凡,十一二岁的模样,墨发用一条白色布带束起,身材清瘦修长,眸色晶亮如星,却平淡冷凝,好似世间所有的纷繁都入不得她眼,脸仅有巴掌大小,眉目清秀,到像是个赶考的举子,这一瞬,他忘记了就是这个仿似手无缚鸡的少年勒停了狂奔的马匹。
他看到少年腋下紧紧夹着个白色包裹模样的东西,料想定是她非常珍视之物,当下微一沉思,勾起嘴角,缓缓瞄了眼众人,待看到街上女子因为他这般神情,羞红了脸颊后,放肆笑道:“你将腋下之物送于爷,爷就恕你无罪,顺带饶过那边不会说话的哑巴和脏小孩
红衣男子注意到,那个被面前少年称为阿九的男子,从他来到他们身边开始,就未曾开过口,哪怕刚刚他踹了他手臂一脚,那个被唤作阿九的人连哼都未出一声,可见,确是个哑巴无疑。
君羽听到这番话后翻了翻白眼,抬首睨着蔚蓝的天空,半响无语,心里却在大声嚎叫:”这人妖,真是个奇葩,自诩俊美邪魅,却万般不讲道理,绝壁是个纨绔子弟!”
却说想到此,君羽当即低下已然酸涩的头颅,探手抚了抚后颈,闷声说道:“这位公子,“首先,是您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请回首看您被撞翻的左侧、凌乱的身后、狼狈的右侧街道,还有什么可说?”
再次,请您回首看我身后这位大爷,就是被您狂奔的马匹,惊吓倒在了地上,刚刚才被扶起不久,当然,还有其他被震到的路人,我就不一一指出了。
最后,您刚才也说了,大路朝天,行人走边,叶子就算走到了路中央也并没有错处,因为本朝没有规定人是不能在路中行走的,所以,您不能说她是自己想被您撞。当然,马匹乱冲撞伤路人这一项就够狱监请您去喝一壶了。
君羽是真正看不惯纨绔子弟行径的,不论曾经还是现在,说了这么多只希望他见好就收,莫怪她翻脸请他好好喝一桶!
红衣男子听罢,却好似嘲讽般哈哈大笑起来:“听说在大秦朝,平民身份低贱,小子,你以为这两句就可以唬住本爷?当真愚蠢!”
说罢,他猛然伸手拽起君羽腋下包裹露在外面的白色布巾边沿,君羽那厢在听到他刚才那番话后,却是怔了怔,原来着红衣男子并非大秦人,也就这瞬间的晃神,那包裹已经被他拽出大半。
君羽当即臂膀用力夹紧包裹,探出另一只手开始往回拉扯,这一拉一扯之间,只听“嘶啦”一声,布帛被扯裂的声响骤然清晰般传入众人耳间,那被撕抢的包裹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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