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躺在床上,手上捧着书册,却是一个字都沒有看进去的。那日,楚寒轩说楚寒洛现今自身都难保,她到现在都沒想白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楚寒麒已经对楚寒洛下手了?
“王妃,看书伤神,您现在还有伤在身,该好好养着的。”
书眉端着药进來,看见冷凝霜又捧着书册,便皱眉出言。
“沒事,不过是闲着无聊,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反正,也是哪里都去不得的。”
冷凝霜本就是随口抱怨几句,谁知书眉听得这话,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跪下了,想罚银子了?”
“奴婢擅自坏了王妃的计划,还累及王妃受伤,奴婢不止该罚银子,还该受板子,就是打死奴婢也不为过!”
冷凝霜动动身子,扶起书眉,“你的心意,我若不明白,便真的枉费你一番好意了。你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是不想冒险,你是该赏,而不是罚。”
“王妃······”
“更何况,那人当时要抓的,本就是我,是你眼疾手快推开我,替了我,你当我沒瞧见吗?若现在受伤的是你,我才真的于心不安呢!”
“奴婢不过是个奴婢,贱命一条······”
“又胡说了,再这样说,我可是真的要罚你了。”
“王妃的大恩大德,书眉沒齿难忘!”
“真是个傻丫头!”冷凝霜轻叹,“你们既然跟着我,就是我的人,只要你们沒有背叛我,我便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
冷凝霜说的真切,书眉只觉得心头一热,像她们这些奴才,自小就是伺候人的命,遇上好的主子,便能过些好日子,遇上手段狠辣的,便是自己命苦了。
可是,从來不曾有人,这样对待她们,真的把她们当人一样看待,不是低贱的奴才,愿意保护她们,愿意真心真意的对待她们。
“好了,好了,别傻站着了。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那些点心进來。”
“是,”书眉脆生的应着,但沒有立即离开,反而端过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汤碗,递给冷凝霜,“王妃,先把药喝了吧!”
冷凝霜面色一僵,她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打消书眉让她喝药的念头,谁知道说了这么久,她还是沒有忘记。
“先放着吧!等你把点心拿來了,我就把药喝了。”
“不行!”书眉坚定的摇头,“王爷吩咐过,一定要亲眼看着王妃喝药。”
冷凝霜闻言,佯装生气的板着脸,“你刚才还对我表忠心,一转眼,便听王爷的了?”
“王妃不喝药,对身体不好,奴婢就算受罚,也不能让王妃这样做。”
冷凝霜轻叹一声,看來,她始终是逃不过这碗药的。“我保证,在你回來的时候,这碗药一定还在,我会当着你的面,喝了它,让你好交差,如何?”
“是,奴婢即刻就去。”书眉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书眉离开之后,冷凝霜便一直盯着那碗药,那汤药就在她眼前放着,她真的是不想喝,那,要不要倒掉呢?
就在冷凝霜苦苦思索之际,楚寒轩不知何时进了房,从背后环住她,吓了她一跳,“吓了我一跳,你什么时候冒出來的?”
“在,你一直盯着那碗药的时候。”
听到楚寒轩的打趣,冷凝霜面色一红,遂轻轻扯扯他的衣袖,娇声道:“那,能不能请福王爷,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子这一次?”
“不行!”楚寒轩拉长了声音,否决了冷凝霜的提议。
“哼!”冷凝霜看他不给面子,立即偏过头去,不理睬他。
“好了,好了,别气了,喝药是为了你好,听话,好好吃药好不好?”
“不好!又不是你喝,你自然说的轻松,你可知道,那药有多苦!还那么大一碗。”
楚寒轩失笑,将汤碗端到冷凝霜面前,像哄着孩子一样哄着她,“书眉不是去端点心了吗?我们喝一口药,吃一点点心,不会苦的。”
“不要!”冷凝霜很是不给面子的摇头。
楚寒轩无奈的皱皱眉,随即一口灌下那一碗药,将药碗放下,揽过冷凝霜,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冷凝霜被楚寒轩紧紧的抱着,眼睁睁的看着那苦涩的汤药,流进她的嘴里,咽下肚去。偏偏她只能干瞪着他,任由齿颊都是药味。
待一碗药哺完,楚寒轩才放开冷凝霜,“这样不是就喝完了?”
冷凝霜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躲进被子中不理他。
“怎么了?”楚寒轩连人带被的抱住冷凝霜,亲亲她的耳垂,“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良亦口,听话好不好?”
“你动作这么熟练,练习多少次了?”
听着冷凝霜闷闷的声音,楚寒轩低低的发笑,原來他的凝儿是变了小醋坛子,“沒有,一次都沒有。除了你,我哪里还和别的女人亲近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寒轩说的委屈,冷凝霜听的呵呵直笑,惹得他薄怒,一把将她翻过來,在她鼻尖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小东西,得意了是不是?”
“是啊!”冷凝霜捧住他的脸庞,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很得意,因为,有你这么爱我。”
“对了,”冷凝霜忽的想起了楚寒洛,那日他含含糊糊的说了那么,便再沒有了下文,“楚寒洛怎么样了?你那日说,他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们怎么把我娘救回來了的,到现在,也沒有跟我说,就只让我安心养伤!”
“好,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楚寒轩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抱住她,“大哥当日去了楚寒洛在西郊的别院,在那里找到了岳母。他对岳母倒还客气,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之外,并沒有对她做什么。”
“那就好。那你们说的他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岳母是父皇亲封的诰命夫人,就算楚寒洛是皇子,挟持绑架也是大罪。再加上,他这些年私底下的所作所为,贪污受贿、结交朝臣,一项项,足够他削职流放。”
冷凝霜听明白了,这些年,他们不是沒有注意到楚寒洛,只是,不愿意动他,这次,楚寒洛做的如此过分,是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只是,这样做,父皇会不会有什么想法?一谍掉楚寒洛,那么,便沒有人可以制衡楚寒麒,他会是你最大的对手。”
“我从沒有把他们当做对手,若他们真有能力,我愿意为臣。”
“可是,”冷凝霜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眉间,“你真的甘心吗?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嫡子,未來江山的继承人,从你一出生,便注定了,这万里江山都是你的。”
“凝儿,我在乎的从來都不是权力江山,我只是希望,父皇为之奋斗一生,甚至不惜让我母后伤心的,这片江山,能世代繁华,不要负了我母亲的一片心而已。”
“我沒有选错男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什么!”
“我也是,”楚寒轩亲亲她,“我想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所以,当你受伤的时候,不要再让我替你担心,好好养伤好不好?”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我以后都乖乖喝药!”
“是,看着你受伤,我心疼,看你一天天的躺在床上受苦,我更心疼!”
冷凝霜妥协了,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受苦,可是她却不希望,楚寒轩因为她而痛苦,她,确实是栽在他手上了。
“好嘛!我保证,以后都乖乖喝药,不让你担心。只是,你能不能让御医把药弄得不那么苦?”
“好!”
“对了,”冷凝霜忽的想起了她在和雅小轩承诺的事情,“既然那个王之齐是假的,那,我在和雅小轩说的事情,还要继续做吗?”
“这件事,我先和大哥商量一下,毕竟,现在王之齐不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夜幕悄悄降临,冷凝霜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书册,书眉坐在一旁绣着手绢,琴风和静竹在外间摆放晚膳,等楚寒轩回來,便可以用膳了。
“书眉,王爷还沒有回來吗?”自楚寒轩说完那番话,便被楚寒麒叫去了襄王府,直到现在,也沒回來。
“沒有,要不,王妃您先用膳吧!”
“不用了,我等他回來。”冷凝霜觉得自己很喜欢说这句话,她,也有家人要等的。“对了,陪我出去转转吧!躺了几天了,骨头都软了。”
“是。”
书眉叫來琴风,两人扶着冷凝霜就去了王府的花园里。
“王爷知道王妃喜欢花,特意让在府中辟了这么大片的花园,种植各种花卉,供王妃欣赏。”
轻轻抚着那略微蜷曲的橘黄色花瓣,冷凝霜的眼中,满满的笑意,“他的心思,总是这样多。”
“是啊!王妃真是难得的福气!”
冷不丁传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冷凝霜心里一突,回头看去,在夜色中慢慢走來的,正是应该在逃亡的王之齐。
“王之齐?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之齐沒有说话,只是笑着往前走,书眉和琴风见状,立即护在冷凝霜面前,“王之齐,这里是福王府,你别乱來!”
“福王府?”王之齐挑眉,“你不说,我竟忘了?”随后又阴沉着脸色,“福王府又如何?我连楚晟昊那个老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会在乎楚寒轩?你们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书眉和琴风对视一眼,随即冲向王之齐,一个攻他上身,一个攻下盘。“王妃,快回院子里去。”
冷凝霜皱眉,但还是立即往院子方向跑,她必须先回去,她得叫更多的人來帮忙,只是,她身上的伤并沒有痊愈,跑起來十分缓慢。
“还想去哪里?”王之齐忽然跳在她面前,“福王妃?”
“你把她们怎么了?”冷凝霜猛然停住脚步,靠在一旁的墙上,佯装镇定。
“一点而已,世上药效最强的。”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呢?”冷凝霜板着脸,“我带着诚意去了和雅小轩,你却沒有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幸好沒有去,不然,此刻成了箭靶子、被扔在乱葬岗的就是我了。不,若真的是我,我可能会被曝尸于城墙上。”
“那不是我的问題,是你自己不小心,被楚寒洛的人发现了,我只做我应该做的。”
“是吗?”王之齐调高音量,“为什么出现在和雅小轩的,是楚寒轩和楚寒麒呢?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内情吗?我应该再相信你吗?”
冷凝霜慢慢的攒紧拳头,面上还保持镇静,“我若是故意设计你,怎么会帮助你逃走?更何况,敬启可还是要见我的,你对我做什么,他会答应吗?”
“你如今,也只剩这个筹码了。”王之齐淡淡的笑着,随后迅速出手在身上点了两下,“既然,你想结盟,那现在就跟我走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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