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尔王爷入宫朝贺,宫外的驿站早已准备妥当,宴席结束之后,楚寒翀便要亲自送他们出宫,住进驿站。偏偏楚漪冉却不去,执意要留在宫里,住她原來的明珠阁。明珠阁是八公主未出嫁前的闺阁,先帝一直保存完好,就算是楚寒麒登基之后,也是一直空着。按说,楚漪冉这么多年才回來一次,身为兄长的楚寒麒,应该满足她的这点要求,可是,楚寒麒太了解楚漪冉了,她之所以要留下,不过是要趁机打探韦宝芙的身份,确认她是不是冷凝霜,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不过,这要拒绝,也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才行。究竟,该怎么才能打发她呢?
就在楚寒麒为难之际,身边坐着的韦宝芙却不急不缓的开口,“既然王妃想要住在宫里,皇上何不成全了她呢?总归是自家公主,就算住之前自己的寝宫,也是说的过去的。更何况,先帝和皇上一直将明珠阁空着,不就是为了公主回來探亲时住的吗?”
韦宝芙什么都不知情,她这样说了,楚寒麒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拒绝,若是做的太过分了,既得罪了海诺,也会让韦宝芙起疑心,索性就让她住进來,反正,有他在,任谁也不敢惹出祸事來!“既是如此,那王爷和王妃便住进明珠阁吧!朕会派人好生伺候着
“多谢皇上!多谢贵妃娘娘!”
宫里忽然來了三位贵客,自然是热闹非凡的,只有韦宝芙所在的宣政殿较为冷清,几乎沒有什么人上门。一來是因为楚寒麒经常在,二來,宫里的人似乎都有意避着她,轻易不会过來。只是,有些人对韦宝芙是唯恐避之不及,有些人,却是不请自來的。
看着面前的楚漪冉,韦宝芙只是淡淡的笑,吩咐书眉上茶之后,便静静地坐着陪她品茶。楚漪冉看了好一会儿,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浅浅的笑着,“本宫多年沒有回來,沒想到,一回宫便欣赏到贵妃娘娘惊人的舞姿,实在是荣幸。今日不请自來,贵妃娘娘不会见怪吧!”
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韦宝芙细细摩挲着杯沿,清清冷冷的开口,“王妃言重了。我到宫中的日子也不短了,蒙的皇上宠爱,住在这宣政殿,平日鲜少有人上门,今日王妃能來拜访,是我的荣幸。若是王妃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经常过來坐一坐
“那是自然的楚漪冉一口答应,随后又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屋子四周,似有若无的叹气,“这宣政殿自古便是历代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等闲妃嫔也不能轻易涉足。自我有记忆以來,只有母后曾经在这里住过,以后,便是现在的太后娘娘,也不能在这里住过。皇兄对贵妃,当真是宠爱有加,情深意重
望着楚漪冉那充满试探性的眼神,韦宝芙几不可闻的低叹,随后又似有若无的笑着,“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现今是宠爱有加,以后的日子会如何,谁也预料不到。太后娘娘纵使沒有那个机会住在这宣政殿中,现在也仍旧是太后娘娘。皇上对我的情意,我很清楚,也很明白,自然会以相同的情意回报于他。若然有一天,真的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回头,我便自行出宫,求得清静,也好过在这宫中,孤独终老
闻言,楚漪冉的眼睛有些发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视线的余光一瞄见韦宝芙身边的人,又咽了回去。“贵妃娘娘真的是多虑了,皇兄一向看重情义,对贵妃娘娘也是真心的好,就连皇后也未曾享受过这份的恩宠。想來,贵妃会荣宠不断,前途光明的
韦宝芙嘴角微勾,不置可否,又重新端起茶杯品茶,与楚漪冉聊着家常。可沒说几句,小平子便急匆匆的跑进來,气喘吁吁的望着楚漪冉,神色十分慌张,“王妃,您快回宫吧!瓦察小王子受伤了!”
“什么!”
明珠阁
韦宝芙和楚漪冉到的时候,楚寒麒和海诺正面色凝重的站在偏厅外,内室的门紧紧关着,偶尔有几个宫人端着盆出來,里面沾染了血迹。楚漪冉一看便软了劲儿,差点摔在地上,韦宝芙想要扶住她,却沒有海诺手快,只好走到楚寒麒身边站着。
楚漪冉慌慌张张的站好,死死抓着海诺的手,明亮的眼眸里蓄满泪水,惊慌的连话都说不全,“瓦察他……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诺!你告诉我,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别怕,别怕!”海诺将楚漪冉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沒事的,只是受了点轻伤,沒有你想的那么吓人!沒事的,别怕!”
韦宝芙看着楚漪冉夫妇那样,深觉此事很严重,便悄悄看向楚寒麒,轻声问他怎么回事。楚寒麒皱皱眉,缓缓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底,整件事便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瓦察正值少年,好动又顽皮,又是草原來的王子,住在宫里自然就和楚少聪和楚子华玩在了一起,几人又都是表兄弟,这些天一直相处的不错。今天不知怎地,几人闹了点小矛盾,瓦察就孤立了,而且还被楚少聪和楚子华两人联手,设计去了假山,想要捉弄他一番,谁知一个不留神,竟然让他摔了下來,还受了伤。这才惊动了所有人。
这些事若是放在寻常人家,不过是几个孩子相互之间的嬉戏,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是在帝王家。受伤的是草原王子,欺负人的,一个是大皇子,一个益王世子,弄不好就成了朝廷仗势欺人,难怪楚寒麒的脸色一直不好。韦宝芙深深皱眉,若是这瓦察伤势不重还好,若是重了,就凭着海诺现在铁青的脸色,只怕沒那么容易放过两个孩子。
说话间,内室的门便被打开,御医刚出來,楚漪冉便急着冲上去,焦急的询问,“孩子怎么样?他的伤严不严重!你快说话!”
“回王妃的话,王子的血已经止住,沒有伤及头骨,只是流血颇多,需要好生静养。不过,王子腿骨处有断裂迹象,虽然已经接上,但是以后,只怕还是会有些跛脚
楚漪冉闻言,身子一颤,便晕倒在海诺怀里,海诺见状,急忙将她抱进去,大吼着让御医赶快诊治。明珠阁顿时又是一阵混乱。
韦宝芙偏头看了看楚寒麒越來越不好的脸色,悄悄的伸手握住他,捏着他的掌心轻轻按着,“瓦察是草原的王子,如今在这宫里受伤了,又是被……于情于理都是要给海诺和草原那边一个交代的。大皇子是你的长子,我知道你不忍心惩罚,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且,这件事的责任也不全在大皇子身上,子华作为大皇子的侍读,也是有责任的,都是孩子,好好和海诺王爷说说,他应该会通情理的
楚寒麒静静地听着,不做评论。海诺有多重视楚漪冉,他比韦宝芙清楚,这件事若只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受伤也就罢了,偏偏瓦察现在可能会落下病根,楚漪冉又这样的伤心。纵使他现在想和海诺好好谈谈,他都不见得会答应。
在楚寒麒犹豫的时候,小平子却领着两个小太监进來,跪在楚寒麒面前,“启禀皇上,这两个奴才前來认错,说是他们不小心,伤到了瓦察王子,请皇上恕罪!”
闻言,楚寒麒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小平子,吐出的语句寒气逼人,“谁让你带他们來的!两个奴才?不小心!你当朕是瞎子,还是把海诺王爷当做傻子!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也不知道,是小世子带这两个奴才來,说是让他们來向皇上请罪的,奴才也不知情啊!”
楚子华?楚寒麒以为是皇后护子心切,才急于推这两个奴才出來顶罪,不曾想,竟然会是楚子华!那孩子年纪不大,倒是学会了借刀杀人这一招!真是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去,把益王世子叫來,朕有话要问他!”
小平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很快便将楚子华带了进來,“子华参见皇伯伯,皇伯伯万岁!”
楚寒麒并沒有叫楚子华起來,冷眼瞪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子华,你说是这两个奴才伤了瓦察王子,可是真的?”
“是的楚子华毫不犹豫的点头,一本正经的开口,“是他们在御花园,引诱瓦察王子爬上去,然后又将他推了下來,之后还跑去向大皇子邀功,可是,我和大皇子从來都沒有让他们去做这些事情,所以我们之后,立即就來告诉皇伯伯了
楚寒麒的心有些凉了,声音愈发冷冽,“说的很流畅,有沒有教过你说这些?”
“沒有,这些都是子华亲眼所见!”
“放肆!”楚寒麒大怒,拍案而立,“在朕的面前,你竟然都敢说谎话!朕一直以为你沉稳懂事,这才让你陪着大皇子读书,谁知道,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连找人定罪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将來大了可还得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世子!免得坏了皇室的名声!小平子,即刻拟旨,褫夺楚子华益王世子的封号,贬为庶民,终身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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