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越不说,林峰就越是着急,忍不住就催促道:“说啊!”
这下李掌柜就不得不说了:“少爷,是这样的,那些当兵的把凤姐她爹送到了警察局,说是打伤了他们的人,要地方上给个说法.
“这涉及到部队的事警察局能怎么办?但是当兵的硬是闹腾的厉害,警察局实在是没办法就判了凤姐她爹蹲大牢。
“凤姐知道后不服,就找去警察局辩解,结果就被警察局以无理取闹,妨碍警察局正常办公为名,也给拘捕了。
“本来要只是这样也没什么难解决的,等少爷您回来,拿钱去警察局把人保出来也就是了。但凤姐被拘捕没到一天就被当兵的提走了,不知道是为什么,第二天竟然被卖到春风楼去了
林峰在听李掌柜诉说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脸色越来越黑,眼中的火苗越来越烈,一股子气从月复中升起,直冲脑门,当听完更是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失声惊叫道“什么,卖到春风楼了?”
好好的一个女子,单单是因为长得好看了点,竟然被祸害到如此地步,这是什么世道啊!
堂堂的军人不去保家卫国,居然做出这等逼良为娼的勾当,这是什么政府啊!
林峰怒了,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大力,大力,跟老子拼命去!”
“唉,来了少爷大力应声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直奔林峰这边。
“少爷,少爷……”
李掌柜急得脑门冒汗,急追几步赶上,一把扯住林峰的胳膊。
“少爷,少爷,您不能冲动啊!”这还了得,要是真放少爷出去,说不准以少爷的性子还真敢去找那些当兵的拼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掌柜连忙劝解,“您要是出了事,那个凤姐可真的就没人能救得了了!”
李掌柜这句话可以说是一语切中要害,林峰顿时就清醒了许多。
是啊,自己要是这么冲动的去找人家拼命,先不说结果如何,恐怕凤姐就真陷在火坑里没人去救了。
林峰停下来脚步,稍等了片刻以使自己火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然后问李掌柜:“凤姐是什么时候被卖到春风楼的?”
“昨天李掌柜回道。
“昨天,时间还来得及,我先去那里看看
林峰说完就走。
这次李掌柜没阻止。
少爷走了,大力就不知该干什么,于是就冲着林峰的背影喊道:“少爷,咱还去不去打架?”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缺心眼呢!
这就是。
林峰没空搭理大力,自顾而去。
春风楼里,林峰直接找到老鸨,说自己要见昨天新买进来凤姐。
林峰是春风楼的大金主,老鸨自然不愿得罪,谁跟钱也没仇不是,当然是满口答应。
林峰是在自己的包间里见到的凤姐。
林峰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里见姑娘了,但这次绝对是最不开心的一次。
可对于凤姐来说和林峰的这次见面,却是印象最深的一次。
林峰见到几天前还娇艳丰润的凤姐,仅仅是短短的时日没见,就已经变得衣衫脏乱憔悴不堪,心中既是痛惜又是气愤。
痛惜的是好端端一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气愤的是竟然有人敢动自己要保护的人。
凤姐在见到林峰之前并不知道老鸨要逼迫她见的究竟是谁,但想来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心里就害怕的紧,在进了房间后,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叫自己来的人,只管双手死死的抓着胸前的衣襟,紧张的戒备着。
看到凤姐现在这一副如小羊羔掉进狼群似的惊惧样子,林峰的心头就涌起一股柔情。
“凤姐,是我
林峰说话的语气就放的很轻柔,似乎是怕再次惊吓到这个可怜的女孩。
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凤姐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入眼就是一双清澈不带任何杂质的明眸,那明眸的目光透出的是柔柔的温暖。
“林少爷!”凤姐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随之而来的就是喜出望外,“林少爷,怎么是你?”
林峰看到凤姐此时喜出望外的表情,内心就觉得很是愧疚。
人家是如此的信任自己,在知道自己的纨绔习性后,还愿意找上门来寻求保护,自己却没能保人家周全,林峰内心愧疚的同时就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美丽又可怜的女孩子保护好!
这一次见面,凤姐很幸福,因为她得到了他的承诺,不是谈婚论嫁的承诺,而是一定会赎她出去,并将她父亲保释的承诺。
落难之时被一个男人这么关心着,是个女人就会被拨动内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凤姐也是。
现在一晃数日过去了,林峰还是没来,凤姐被关在春风楼的后院,在饥渴和皮鞭抽打中苦苦煎熬着,坚持着。
林峰给的承诺是她坚持下去的精神力量。
凤姐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对外面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她不知道林峰为了救她而大喜之日逃婚来到县城,却被保安军抓去当兵打仗,也不知道县城已被日军占领。
她只是倔强的坚持着自己心中的希望。
却说林峰带伤从战场上下来,在马儿山又和李飞这帮土匪发生了一些冲突,时间就耽搁了一些,比及回到槐荫镇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槐荫镇。
天上黑云压顶,这夜就显得格外黑暗。
林宅门口的那两盏灯笼还亮着,灯火随着微风晃来晃去。
一个带着军帽背着枪的人影手扶大门,无力的怕打着。
“开门,开门……”
这人就是刚刚回到家门口的林峰。
林峰是真累了,手足酸软,叫门的声音很是微弱。
觉得胸有点闷,他喘了口粗气,肺里就火辣辣的疼,嗓子发痒,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是肺部的疼痛使人不敢太用力,但是想嗓子里好像是堵了什么东西痒得厉害,不使劲咳出来又难受的很,这种感觉真得很难捱。
“咳咳……”
“噗——”
林峰最终没能扛过去,大咳了两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开……开门……”
一句话没说完,林峰就眼前一黑栽倒了下去……
……
隆隆的炮声,炒豆子似的枪声,嘶喊声,惨叫声,一片炮火硝烟,满眼残肢断体,遍地的鲜血尸体,林峰在这仿若地狱的战场里挣扎奔跑,但是怎么也跑不出去……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一阵急切的呼喊声传入耳中,林峰神志随之清醒,猛然睁开了眼睛,阵阵婉转娇啼的鸟语传入耳中,入眼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红木的桌椅,洁白如玉的茶具,这一切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这好像是自己的房间啊!
林峰终于清醒了,明白自己这是回到了家里,至于刚才的那些吓死人的场景肯定是在做噩梦了。
一只冰凉但很柔软的小手抚上额头,林峰耳边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少爷,你还在发烧
林峰循声望去,见是一个面生的丫头,就奇怪的问道:“你是谁?”
林峰的房间之前一直王妈代为收拾的,其他人一般不会进来。
王妈是林峰的女乃娘,林峰打小一直被她照顾,两人的感情很深。
丫头对上林峰明亮的眼神有些羞涩,稍低了头,回道:“我是随小姐陪嫁过来的,叫月香
月香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俏脸微红的稍低着头,一边回少爷的话,一边把手拿了回来。
随小姐陪嫁过来的?
林峰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稍微沉思了一下,忽然想起被自己逃掉的那场婚礼,恍然大悟。
怪不得没见到王妈,而是这个陌生的丫头在床前伺候,敢情自己已非孤家寡人成家立室了。
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有了妻子,林峰有些难以适应。
以前自由散漫惯了,那是因为一人处世了无牵挂,现在身边突然就多出个女人来,他是真的不知道以后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的生活,还可不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峰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说明他还没有成熟,对担负社会责任尚未做好准备。
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林峰在大喜之日逃婚,摆了女方一道,这相当于是在打人家的脸。
以前林峰一心惦记着自己对凤姐的承诺,不惜逃婚跑去县城,后来却被保安团抓去当兵打仗,倒是把自己做下的这桩有欠斟酌的事给忘了,现在回到家中免不了要和人家相处,该怎么面对人家呢?
也幸好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姚凤云,不然林峰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峰做过亏心事,心里就有些发虚,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噜”乱转着胡思乱想。
“少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月香见少爷醒来后就眼珠子乱转,像个做贼的,心里就暗自窃笑,嘴上却说着关心的话。
“呃,我没事没事林峰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呵呵”干笑了两声掩饰过去,“你家小姐呢?”
还是得先模清“敌情”才好做打算,林峰不动声色的展开了“侦察”工作。
“小姐照顾了您大半夜,刚刚回房歇息去了月香一边回着话,一边站起身来。
听到说姚凤云照顾了自己大半夜,林峰的心里就感觉怪怪的,还没见到人家的面,这恩情就先欠下了。
自己先做出来对不起人家的事,现在人家反而不计前嫌的照顾自己,这是恩情,也是亏欠,是人家对自己的恩情,是自己对人家的亏欠。
幸好她现在回房歇息去了,累了大半夜怎么着也得睡会儿,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过来,林峰很怕现在就和姚凤云见面。
林峰这心才刚刚安稳,却不料听到月香接着说出一句话,被惊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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