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柏对外祖母没意见,对那位二舅母意见多多,只是他身为晚辈,不能明白露出来,但一直借故推辞送妹妹到东陵城来,丁老夫人就心知肚明,三夫人得那小丫鬟偷听之故,也知道了些许……
当得知范家人总算要来了,她便与心月复丫鬟道:“可算是要来了,我都快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瞧瞧范安柏给二夫人甩脸了!
心月复丫鬟扯了三夫人的袖子提醒着:“您小心点,别让二夫人揪着了小辫子才好二夫人在范家少爷那儿吃了亏,会往那儿撒气?不用猜也知道。
三夫人吃吃笑:“放心,我没那么傻。又不是傻子想到家里人都说范家表小姐生得好,眉目如画眸深似水会勾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像细碎的阳光落到了湖心里灿亮耀眼。
她知道小姑生得好,姑爷也长得好,他们两个生的孩子会丑到那儿去?可生得再好,也没用不是?夫妻两个因个姨娘闹得人尽皆知,她还记得,那桩事闹得最不可开交时,她娘挽着她的手,庆幸着丁家不许纳妾,范家没有这条家规,所以小姑爷闹着要纳妾,丁家再怎么护着自家闺女儿,也不能拦着那个周氏女入范家门为妾。
范老夫人是疼媳妇了!却架不住她那小姑子自个儿犯傻,既要允那女人进门,怎么还让她挺着肚子入门?就该一碗打胎药下去,去了那祸根才准她进门啊!
真是傻子!怪不得她会生出个小傻子来!啧!
二夫人那儿正忙得不可开交。贵客临门,她身为当家主母,要打理的事多如牛毛,偏又少了几个人手。想到被扣在广陵城的嬷嬷们,她就恼火!不过几个孩子,她们都是办事老道的了,怎么会给几个孩子给制住了!更不用说其中一个还是个傻子!
丁二夫人把气全撒在手底下的人身上,仆妇、丫鬟们苦不堪言。
咣当!一抹人影狼狈而出,一头脸的茶水及茶渣,“哎呀!快擦擦,天还冷着,可不好受冻了!”
圆胖身材梳着圆髻的嬷嬷拿着巾帕,帮方才被二夫人兜头拨了一头脸茶水的丫鬟擦拭着……“怎么连你也被波及了?”
“二夫人嫌我沏的茶冷了丫鬟忍着痛嘶声道。
冷?泼在身上都烫出水泡。还冷?嬷嬷们摇头叹息。说话间,大门来人通禀,范家表少爷们到了。
“还有杜家两位表少爷,其他书友正在看:小厮又加了一句。丁二夫人怔愣下,见小厮转身欲跑,忙把人喊回来,“杜家表少爷?是谁?”
“杜相的两位孙子小厮看二夫人仍是茫然的望着自己,忙又解释道:“杜家,老夫人娘家的侄孙
啊!是了!老夫人娘家,多少年没往来,她都忘了,她的这位婆婆出身不低,她的嫡亲哥哥是当朝五位宰相之一。
丁二夫人回过神。反应有些迟顿的道:“他们怎么会和那傻……表少爷他们一道儿来?”
“您忘啦?杜家两位表少爷和范表少爷们一同去广陵书院读书呢!”既然范家兄弟要来外祖家,他们两没到,岂不是失礼?毕竟都是亲戚。
“二夫人,老夫人说了,让您安排杜家两位表少爷,和范家表少爷们一道儿住一个丫鬟笑眯眯的进来转述了丁老夫人的吩咐,丁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又多两个娇客,备的礼够不够厚啊?住处、侍候的人还没安排啊!
丁二夫人慌了手脚,赶忙使人去打理客院,又领着人去开库房,把预先备下的见面礼再添两份。
车厢里,范安阳半坐半躺的靠在青地泼墨梅花大迎枕上,身上盖着件淡樱色的斗篷,身上穿着鹅黄的襦衫裙,红色交领上绣了折技樱花,粉粉的樱花在绿色的叶片衬托下,显得娇女敕可爱,柔顺秀发梳了双丫髻,扎着与交领一样的红地绣折枝樱花,腰间宫绦上是一枚双鱼佩,贺璋家的坐在旁边,正在为她恶补丁家的成员。
“住在家里的是二舅舅和三舅的妻儿?”
“是,大老爷和四老爷一家,去年返京述职,都是留任原地……”
范安阳扳着手指头数着丁家老宅里住着的表兄姐们,她和范安岳算是亲族中,同辈里年纪最小的,“二舅舅在广陵城任知府,为何二舅母不随同上任呢?”
“老夫人在呢!三夫人身子弱,反正广陵和东陵两地离得近,有什么事需要二夫人的,她接了消息再赶过去也成啊!”
范安阳心里却道,只怕是二舅母放不得权吧?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只要这位二舅母别多事管到她身上来就好。
丁老夫人上回已经见过范安阳姐弟两个,却没看过范安柏,这么说也不对,他出生那时,情况危急,她那会儿可是守在范家足足三日夜,孩子没落地前,她的一颗心就悬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慌得不行,既怕女儿熬不过,又怕生个女孩子,那个姓周的贱人,肚子里可还揣着一个虎视眈眈呢!
要是女儿熬不过,就算生个孙子,小命也捏在人手里了!可要是女儿熬过来了,却生个孙女,那姓周的可就得意了!产婆和大夫都说了,女儿这胎就算生下来,身子也损耗甚大,不养个几年,怕是养不住孩子。
幸亏祖宗保佑,生下的是个大胖孙子,虽在娘胎里受累不轻,但呱呱坠地的是健康的哥儿,丁老夫人还记得自个儿心一松,差点就跪到地上去了!还是亲家母范老夫人拉了她一把。
可惜这亲家母被姓周的贱人气得不轻,早早就去了!不然,阿昭出了事,也不用这么长途跋涉的送到她这儿来。
“表少爷们到了!”几个丫鬟像喜鹊儿笑嚷着飞进来禀报,丁老夫人忙让人把他们请进来。
范安柏带着弟妹打头。跟丁老夫人跪地磕头请安,丁老夫人泪眼婆娑,“快扶起来,快扶起来
紧跟着是杜云启兄弟。“给姑祖母请安
“好好好,快起来,乖,都扶起来丁老夫人笑呵呵的让人把他们扶起,她把范安阳拉到跟前,怜惜的抚着她的头,“可怜的孩子丁老夫人让男孩子们坐,自己低声问着范安阳,手还疼不疼?喜欢吃什么,:。
范安阳看了眼范安柏,小声的回答丁老夫人的问题。丁老夫人也没冷落几个男孩子。问他们在书院可还习惯。学了些什么,待知道杜云启得了棋会状元,不禁神色微动。“苦了你们了
为何说他们两个苦。范安阳转头看杜云寻,他神色不变,只抿紧了嘴,杜云启的表情就多了,神情激动的对丁老夫人道:“祖父教我们兄弟棋艺时,曾说姑祖母的棋下得比他好
“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亏得你祖父还记着,不过就是小时候赢了他几次,就一直记恨在心,你们可不许跟他学啊!”丁老夫人指着杜云启兄弟威胁着。屋里一时笑声不断,范安阳坐在丁老夫人怀里,老人家温暖的掌心模挲着她的。
范安阳略有点恍惚,她记得院长妈妈的手,干燥而粗糙,但很暖和,掌心里暖暖的,小的时候,最怕也最喜欢院长妈妈的手在头上揉着,喜欢,是因为那份亲腻,害怕,是因做错了事,院长妈妈想教训她们,却舍不得,厚实的手揉着每个犯错的孩子的头上,带着怜惜、同情及无奈,怜惜他们没有亲人为他们挡风雨,同情他们的艰辛,更多的是无奈,因为院长妈妈不知自己还能为他们撑多久。
丁老夫人看着小外孙女的呆样叹息,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傻样了呢?老人家还记得两年前,小
女儿带着他们小姐弟来见她的情景,两个娃儿生得好,小脸蛋还有点儿圆,小丫头伶牙俐齿,几句话就把她弟弟的风头全抢了!
跟现在从进门一句话都没说,只会呆坐发愣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
“阿昭在我这儿,你们就放心吧!”
“阿昭的手伤未愈,孙儿想,若是可以,可否请您去信邀千佛寺的长老来帮她看看
丁老夫人一口应下,“我记得千佛寺的住持,与你外祖父相识,回头我便修书去请他帮忙
“多谢外祖母范安柏起身道谢,范安岳也跟着起身,范安阳看他们两个都站起来,便也跟着跳下地,朝丁老夫人拱手道谢,丁老夫人瞧着鼻子一酸,“傻丫头,你是个姑娘家,又不是小子,不是拱手道谢,要福礼才是
范安阳眨着眼睛,茫然不懂,丁老夫人又叹口气,“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不少
“是,得麻烦外祖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丁老夫人拍拍范安阳的肩头,范安阳转头看着她,丁老夫人看着跟小女儿相仿的脸蛋,又是长叹,“有个可麻烦的丫头,老婆子的日子倒不无聊了!”
范安阳暗翻白眼,望向范安柏,只见他悄悄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丁老夫人与几个男孩说话间,丁二夫人和三夫人带着儿女们到了,范安阳原本想站起来,不过丁老夫人抱着她不放手,她只得乖乖坐在外祖母怀里,受了舅母们、表哥、表姐们的礼。
她那三舅母还好,秀丽的脸微僵了下,二舅母的脸色可好看了,由红到白再转成青,看来气得不轻啊!
表哥们长得都没范安柏兄弟好看,他们看她的眼神,除了单纯的好奇,还有点嫌恶?是嫌恶她是个傻子吗?不过他们大概掩饰得很好,没有很直白的盯着她瞧,倒是几位表姐们,看着她的眼神,就是明明白白的嫉妒和厌恶,嗯,跟范安兰看她的眼神有得比啊!
咦?有个例外?年纪较长些的一个少女,笑容温婉,说话也好听。
“老太太,这就是小姑母家的小表妹?上回她来咱们家,我正好不在,今儿可总算见到人了!不怪老太太挂念得紧,小表妹长得真是好!”
丁老夫人原本淡淡的笑容加深,让少女到跟前来。“这是你二舅家的二表姐,行四,你喊她湘表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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