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阳自严家待客的厅堂出来,就听到前头厢房传来喧哗声,仔细一听原来是云家的女眷在那儿吵嚷,她耸耸肩,掉头就往东跨院走,对云家人并不感到好奇,却不知,姚囡囡和王进菀怂恿着丁家姐妹,偷偷的从东跨院溜出来,正躲在角落里,悄悄的瞧着厢房那头上演的好戏。m
正在努力倾听云仙儿姐妹在嚷嚷啥,赫见范安阳从厅堂后方的小道走来,王进菀赶忙拉她过去,低问:“你怎么从那儿来?”
“哦,方才随严师姐去厅堂了,先生被云师兄气坏了,单师兄让人赶云师兄出去,又命人去请大夫,我在那儿帮不上忙,就不在那里添乱,便先出来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范安阳快速交代自己的行动,反问她们。
“嘘!”姚囡囡回头嘘她们两,丁筱妍边听边转述着厢房那边的动静。
“云夫人问仆妇们,为何要赶她们走,她们还没拜见老爷的先生。”厢房那边云夫人和妾室及女儿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云夫人扯着仆妇追问着,几个姨娘有搂着女儿高声哭喊着命苦,让人瞧不起,连仆妇都能欺凌她们,也有扠着腰扬声骂人的,还有一个伸手撕扯着推她走人的仆妇。
云仙儿在其母身边梗着脖子,冲着仆妇叫骂,她的庶姐妹们,没被姨娘搂着的,就靠在一块掩面抽泣,不过也没多真心哭就是,她们离得这么远,都看出她们在作假!
王进菀啐了一口,“真是太假了!”与她家几位姨娘的道行相比,云家这几位真是弱到爆啦!
丁家没妾室。虽然舅舅家有姨娘,但是,方夫人不会让妾室姨娘凑到小姑及外甥女跟前来,因此丁筱妍姐妹倒是难得见着这种场面。只是……“她们可记得这儿不是云家,而是严府?到人家家里来这般喧闹?身为正室的云夫人也纵着?”
“别管她们了!我们去厅堂吧?从后门进去。阿昭刚刚从那儿出来的?”丁筱真想了一下,扯回妹妹不许再探头探脑,又拉住王进菀。不让她窜到前头去偷看,姚囡囡想想也是,老爷子被气坏了,表姨肯定很担心的,她们还是去陪着她,给她壮胆气吧!
范安阳点头,领着她们从方才出来的门回到厅堂槅扇门后,严筠已不在这里,而是在厅堂里数落她爹。丁筱妍几个挤在一起强忍着笑,一个管事媳妇形容有些狼狈的进来,与严筠道:“姑娘,云老爷一家已经走了。”
严筠看她鬓乱髻散,脸上还有几道鲜血淋漓的抓痕,不忍的道:“辛苦你们了。一会儿大夫来了,跟他拿几瓶伤药,给今儿受累的人都擦擦。”她柔声的道。
“谢姑娘。”管事媳妇欣喜的应诺。把人赶出去是她们的差事,受伤了只能自认倒霉,自家回去后再寻伤药来擦,姑娘这么说,就是这伤药公中出了?而且姑娘也知这云家人难缠,她们这几人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这边话声甫落,外头小厮高声嚷着大夫来了,严筠让单珏城招呼大夫,自己避到槅扇门后,一到槅扇门后。就看到丁家姐妹几个,丁筱真立刻站出来,“先生。我们知道老爷子被气着了,想来陪着您。”
范安阳伸手挠着脸颊,“姐姐们说要过来,我就带她们进来了,不过您放心,没人看到我们进来。”
是怕云家人见着了,又生事吗?适才云渡飞软硬兼施要逼她收他家女儿当学生,小丫头是听见的,还直接呛了他一句,把他气个仰倒咧!严筠心头一暖,笑着揉揉她的脸,安抚了女孩们几句,外头大夫和单珏城的对话传进来。
大家听到单珏城吩咐大夫的话,一个个忍俊不住,范安阳心道,这位师兄实在是个妙人,直接坑人不手软啊!
送走大夫之后,严筠便让她们几个出来拜见师伯,范安阳则是拜见师兄,单珏城和气的与丁筱真几个见面礼,但介绍到范安阳时,他整个人便不好了!
范安阳规规矩矩的与他见礼,看着眼前不到十岁的稚女敕小丫头,像个大人样与他见礼,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指着她问:“刚刚是这小丫头在槅扇门后头?”
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疑惑的看着他,单珏城转头问:“师父,您几时收了个这么小的徒儿啊?”再一想,这与他长孙女年纪相仿的小丫头是他的师妹?单珏城忽然感到有点头晕。
“行啦!你大老远的带着儿孙过来,是有什么事?”严池含糊不清的问。
“徒儿带着儿孙们来,是想请师父瞧瞧,看他们几个可有慧根,若是能得师父点拨一二,便能使他们受惠无穷。”单珏城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那得是师父没收徒的情况下,他家儿子、侄孙们大概是无缘拜在师父门下为徒,但是能跟着他老人家随侍一段日子,也能受益不少。
单珏城暗恼,怎么只打听到丁家女孩拜在严筠门下当学生,却不知他师父也收了个小徒儿呢?
“老头子这几年闲得慌,瞧着小丫头有点慧根,便起意收在门下教着,她年纪小,又曾受过伤,学的慢,所以不张扬出去,就是怕人拿此事针对她,你知道也别说出去,省得给小丫头添麻烦。”
“徒儿知道。”单珏城郑重应诺,而后又迟疑的想说什么,严池重重的哼他,“得啦!这点出息,来个人,把单家的少爷们请过来,老头子先看看他们,丑话可说前头啊!要是不成,咱可不会委屈自个儿,留人下来折腾自己,你可别冤我啊!”
单珏城陪着笑道:“师父说笑了,徒儿怎会如此想?”
严筠见状便对丁筱真几个道:“你们先回去把我交代的功课做完,一会儿我就带阿昭回去。”
范安阳不到十岁,身份又是单珏城的师妹,比单家男孩们高一辈、两辈。自不用回避,但丁筱真几人不同,自然是要回避的,丁筱真领头向严池及单珏城告退。
单珏城带来的儿子及侄孙们,嫡庶皆有,相同的是,他们年纪都大约十四、十五左右。高矮胖瘦各式各样很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见到严池时,都很戒慎小心,深怕把老人家气着了。
他们刚刚就在厢房里,听侍候的仆妇们说,自家父亲、叔祖那位师弟,竟然把老爷子给气晕了过去啊!云家那看来娇滴滴的姨娘,竟然与严家仆妇撕扯,还有云家那几位看来像花骨朵似的小姑娘。除了窝在人怀里边哭还邉偷打量他们这边外,那个站在云夫人身边的姑娘还骂严家下人哪!
因此严家管事过来领他们时,便与他们说,请他们说话小心点,可别再惹老爷子动怒了!
单珏城带儿子和侄孙们前来时,便已在家筛选过一遍。因此来的算是单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不过看严池的神色,显然他们并没有好到令他惊艳的地方。当然,那也是因为范安阳在他们之前出现,她的天份远在单家子之上,年纪又比他们小,有她在前戳着,严池怎看得上单家子呢?
对这个结果,不得不说,单珏城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严池也应了他,留下单家最有天份的两个男孩。一是单珏城的次子单安邦,一是族里的族孙单定家,他们就留在严家住下。每月初一、十五可归家,隔日再回来。
单珏城应诺,暗道这是因为初一、十五,小师妹要来上课?
※
范安阳等人回家后,并未对家里人说起,云渡飞在严家的作为,就连平日最爱八卦的王进菀也没对人说,对于女儿长进了,丁文芙甚是欣喜,直跟她娘说,她外孙女儿总算是长大啦!这样子嫁出去,她也不用担心王进菀去了婆家,会不讨公婆、丈夫的欢心了。
丁老夫人听了实是好气又好笑,王进菀活泼却不稳重是谁纵出来的?这罪魁祸首竟说出这番话来,不是笑话吗?
姑娘们绝口不提,不代表下人不会嘴碎,所以范安阳她们没说,随行侍候的仆妇们怎敢对当家主子隐瞒这件事,因此老夫人、丁文芙知道了,丁二舅夫妻知道了,三夫人也晓得啦!
丁二舅没说什么,只是回头找广陵书院山长手谈,接着云渡飞就被书画院院长客客气气请他回家吃自己啦!
云渡飞并不很在乎这点薪酬,他卖幅画赚的可比他在书画院里辛苦教画数月所得还多,只是如此一来,杜云寻要是回来广陵,自己总不好亲自上门说要收他为徒吧?那他这师父多掉价啊!
步出书院上了自家马车,他苦恼的寻思该如何将杜云寻收到门下时,车夫迟疑的道:“爷,老太爷和老爷派人找您。”
“何事?”云渡飞皱着眉头问,车夫道是老太爷及老爷身边的大管事们,云渡飞眉间皱成了川字,祖父找他是常有的事,但他爹……自打他私奔赵家退婚后,他爹就不爱甩他,今儿怎么会和祖父一起派人来找他?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只能乖乖就范,回云家老宅。
来到云家老宅,里里外外静悄悄的,不过角落、树后影影绰绰的躲着不少人,这是在干么?
揣着满月复疑惑,他随两位大管事步入祖父的大书房。
一进门,迎门一团黑影袭来,他直要闪,那物什失了准头,本会砸在他胸口上的,结果落到了他肩头,他吃痛一呼,脚上被物什砸了一记,浓浓墨香从肩头飘来,定睛一看,娘啊!那物什竟是祖父案头上最钟爱的荷叶砚台。
“该死的东西!你学的礼仪规矩都扔到那儿去啦?”云老太爷暴跳如雷。
“爹,您息怒。”云父十分冷静的淡然道,“养不教父之过,渡飞没学好,是儿子的错,您怪责儿子便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云渡飞见祖父朝他眨眼示意,连忙知机的下跪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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