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沉睡中醒来时,范安阳觉得头疼的紧,眼眶四周也绷得紧紧生疼,墨香见她醒了,忙过来扶她坐起来。
“姑娘可醒了,一会儿喝点粥,等会儿好喝药。”
“我病了?”范安阳抬手挡在眼前,现在是正午吗?透进屋里来的光线又亮又刺眼。
“嗯,郎大夫说您这病是劳累过度所致。”墨香面色有些黯然,丁香靠过来,帮范安阳添衣,“大少爷说我们侍候不周,罚了我们一个月例钱呢!”
墨香瞪她一眼,“我们是没照顾好姑娘,大少爷罚得没错,你怎么跟姑娘告状?”
“人家才不是告状,是跟姑娘说,大少爷还跟以前一样疼姑娘的,不枉姑娘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帮少爷们打点院子。”丁香笑嘻嘻,她们几个原本有点怕,怕大少爷近一年未见,跟姑娘生份了!不想还是把姑娘放在心里疼着呢!
“傻瓜,大少爷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子,不疼姑娘能疼哪个去?”
“京里可还有两个姑娘呢!”丁香道,“不过我听七少爷房里的姐姐们说,在京里时,三姑娘和四姑娘没少被大少爷骂呢!”
范安阳虽好奇,不过体力不支,没力气问,丁香很有眼色的说起八卦来为范安阳解闷。
其实丁香说了个头,范安阳就猜到后头了,在京里,会常到家里找范安柏,不是请到外书房而是请到长青斋的,除了杜家兄弟,应该没有旁人了!而杜云启娶妻了,她那两个姐姐应是冲着杜云寻去的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丁香从范安岳的丫鬟那儿听来的八卦,便是只要杜云寻上门做客,这两个姑娘总是不请自来的往范安柏的长青斋去,三番两次的往杜云寻身边凑,杜云寻不理她们。范安柏摆出臭脸,也浇熄不了她们积极想嫁个如意郎的心。
杜云寻家世好,长相更好,上有亲兄长。婆婆是继母,与他兄弟不亲,她们两个若能嫁他为妻,夫妻处得好,不定与岳家比自家亲呢!范安菊没有兄弟,她年岁不小,以她的角度来看,杜云寻是她能见到的男子当中条件最好的了!如能嫁他为妻,嫡母看在是外家侄子的份上,大概能对她姨娘更好一点吧?
于范安兰来说。杜云寻相貌俊美,家世比她那小姨父家还好,嫁杜云寻为妻,可比嫁小姨那儿子强!有杜家帮衬着,相信嫡母也不敢不卖外家侄子面子。她哥和姨娘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也就莫怪乎,顶着范安柏的黑脸,她们仍不屈不挠的坚持向前。
听着丁香说的八卦消息,墨香毫不费力的侍候范安阳用过饭,也侍候她把药喝了。
范安岳正好来了,“大哥外头有客,让我先过来看阿昭。她醒了没?饭用了没?药吃了没?”问话由远而近,贺璋家的一一回答,进门看到坐在桌边的范安阳,他忍不住骂道:“你啊!忙了几天夜里还不老实,爬起来瞎忙什么?瞧,我们一回来你就病了!真是的。大哥原本今儿想去拜见外祖母和二舅他们的。现在去不成了,得等你病好了再去啦!”
“嗯。”范安阳气虚的笑了下,她怎么会知道,原主残存的记忆杀伤力这么猛啊!她拜在师父门下为徒之后,常常半夜爬起来作画。也没生病过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她爬起来把那些残存记忆写下来,结果就病倒了?是有没有这么巧啊?
真是!
范安柏因墨香告状,便勒令妹妹不许再半夜不睡觉爬起来练画了,范安阳模模鼻子老实了,丁老夫人知道后,不由跟房嬷嬷笑说,范安柏这大哥可比她这外祖母有威严多了。
房嬷嬷却回道,她是外祖母疼孙,自然是狠不下心拘了人,丁老夫人想想也是,主仆两说着说着,不禁就说到了丁筱楼,老夫人不由感慨,要是那时不狠下心拘了丁筱楼,待到这时候,想管也管不了了!看看丁筱明,姐妹两性情不相上下,丁筱明还没丁筱楼那么蛮呢!却叫婆家折腾成如今的样子。
王进昆还算不错,受到打击之后,与一样受到打击的妻子一块儿,两人互相扶持互相怜惜,慢慢的一同走出伤子之痛。
丁老夫人和丁二舅冷眼看着,时不时让丁修伦他们拉着王进昆去书院,王进昆春天时曾去参加书院的入学试,没过,眼下正积极准备秋天那次的入学试,范安柏他们此时归来,正好可以与他相互切磋,不过丁二舅觉得,应是给王进昆打击吧?
范安柏兄弟和杜云启兄弟的学问,他都曾亲自考问过的,王进昆要与他们相比,实是天差地远,就说范安岳就好,单他,王进昆便及不上了,更何况一直在京中太学读书的范安柏他们。
不过,王进昆又不是他女婿,他有没有前途,对自己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他脑子清楚,别再犯浑拖累到丁家来就好。
他儿子的前途还没着落呢!而且自家儿子、女婿都是靠自己考进书院的,侄女婿这程度让人看了实在是长叹无奈,叫人想帮都不知从何帮起呢?
范安阳休养几日,总算是好了,范安柏这才带着弟妹往丁家去,见到了几位表姐夫、表妹夫,范安柏与苏十郎,及丁筱真的夫婿张七郎都是同窗,尤其是张七郎,没想到再次碰面,竟是自己的表妹婿。
当然也见到了王进昆,看着这三位表亲,范安柏不由开始为妹妹的婚事发愁,为女择婿,是为人母的职责,可是他和小路这段时间努力过了,母亲仍想不起阿昭来,他们又找不出原因何在,明明之前母亲的情况有所好转,还会给阿昭做新衣服,为何突然情况又有变化?只能猜测应是周姨娘跟母亲说了些什么,却不知她们说了什么。
趁着郎大夫来给范安阳看病时,他也问了郎大夫,郎大夫听完之后,捋着胡须道,“令堂这病想来是心病所致,那位姨娘兴许知道令堂的心事,逮着机会就往那伤口猛刺,令堂的病便好不了。”
“那要怎么治?”
“等解了她的心事,她的心病自然就好了!”
范安柏苦思良久方道,“我娘的病,起因应是我妹高烧成痴,可我妹不是已经好了吗?她现在回京的话,是不是就能解了我娘的心事?”范安柏问。
郎大夫似笑非笑的道:“这我可不敢保证哪!虽说令堂的心事与令妹有关,可你知令堂的心事为何?”
不知道。
“所以,就算令妹回京,也未必能解令堂的病。”范安柏想扁他,郎大夫丝毫不惧其凶狠的眼光,淡笑:“令堂这病得天时、地利、人和皆全方能得解,且耐心等着吧!”
“那何时方是良机?”
“先做足准备再说吧!令妹一直在充实自己,不让自己因为被母亲遗忘,而自暴自弃,就算令堂想不起有她这个女儿,她也没放弃自己,老夫会助你一臂之力,也是看在这丫头不自弃的份上。”
阿昭不自弃,方能得郎大夫相助,也才得严池青眼,可是她的婚事……范安柏头疼不已,三舅母当初在择婿时,肯定也诸般考虑过,没想到却招了这么一个浑女婿。
有亲娘把关,尚且让丁筱明嫁得如此不堪,那阿昭怎么办?祖父眼光应该很好,可是,他又不了解阿昭,能给阿昭挑个适当的人做女婿吗?父亲?就不用提了!
吃顿酒就能把儿子婚事随便应下的,连对方家世、人品都不曾查问,能给阿昭挑女婿?还是让他省点力留着给范安兰择婿去吧!
思来想去,范安柏最后找上丁老夫人,老夫人得知外孙来意,差点把嘴里的薄荷莲藕凉汤给喷出来。
“你会不会想得太早了点?阿昭才几岁啊!”
“不早了,她今年十岁了都。”范安柏觉得现在才开始考虑妹夫人选已有点晚了好吗?
丁老夫人接过房嬷嬷递来的帕子擦嘴,然后才道:“你的婚事都还没影儿呢!你就忙着阿昭,还不如先考虑你的婚事,先给阿昭找个处得来的嫂子,她的婚事,你娘顾不上,你媳妇儿总能帮上忙了吧?”
范安柏倒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俊脸微红的道:“祖父说他心里有数,让我别急,也甭跟外头的女子多接触。”
“你祖父也真是的,既是如此,怎不早与你订下亲事,好把人迎进门来,如此你们在广陵也有个主母好当家。”
说到婚事,纵是范安柏这理事惯了的少年郎,也闹红了脸,丁老夫人见他脸皮薄,便道:“得了,我直接修书与你祖父说去,嗯,再给你舅公写封信去,让他帮着敲敲边鼓,总不好庶子成亲在嫡长子之前吧?”
老夫人与京里鱼雁往返几回之后,才总算从杜相那儿,得知,范太傅早为长孙相中个姑娘,只是事有不巧,姑娘的祖父母相继过世,得守孝,好不容易今年底这位孔姑娘就出孝了!
丁老夫人见范太傅早有打算,便丢开手,让她大哥去提醒范太傅,范安阳的亲事也要早些打算。
不想却让杜相起了心思,与长孙书信往来数回后,大致了解了范安阳的情况后,遂找上范太傅讨论范安阳的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