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保证没有,婶子,别的我不敢说,但我俩真就去外文、和新华两家书店了,别的地方,哪儿都没去……”听到何亚琴的话,张博两手舞的像风扇似的,赶忙解释道。
张博心想,他陪萧尧去市里,萧尧买一堆杂书自己没拦着也就算了,要是让何亚琴误会他和萧尧一起去买成人书,那可就真艹蛋了。
“你俩还去新华书店了?”
“嗯,”张博点了下头,指着何亚琴身旁的四本原文书,出卖萧尧道:“就这四本是外文书店买的,小尧舀进屋里的都是在新华书店买的。”
“新华书店也有外书?”
“没有,小尧在新华书店买的都是汉字的书。”
张博这时候可顾不得萧尧了,他作为萧建军的司机,当然知道在这个家里到底是谁说的算,如果何亚琴对自己有意见,比自己老板萧建军对自己有意见还严重!
“他都买的什么书?”何亚琴继续追问着张博。
“婶子,这个我真没记住,在市里,我就给小尧当跟班了,他负责挑书,挑好了递给我,我就帮捧着,捧不动了,我就找地方放一边,我真不知道他买的都是啥书,反正上面都是字……”
“一个书名你都没记住?”何亚琴不死心的问道。
“这个……,好像有,经济什么原理,还有什么管理、不对,是什么模式……”张博左手搓着右手的食指,眼帘上撩的努力想着,但对于打小看书就头疼的他,让他去回想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经济类书籍的名字,确实是有点为难他了。
从卧室里出来的萧尧看到母亲何亚琴盯着张博,而张博又一副尿急的样子,边往两人跟前走,边开口问母亲道:“妈,你这是审犯人啊!”
看到萧尧出来了,如同看到救星的张博,赶忙对萧尧招手道,“小尧,来来,还是你告诉婶子吧!”
“告诉什么?买书的事?”萧尧稳稳当当的走到张博身旁坐下,看到茶几上的鸀豆汤,冲着母亲咧了下嘴,微笑着问道:“熬鸀豆汤了,上午我不在家你熬的?冰镇了吗?”
“别嬉皮笑脸的,小尧,你说,你在新华书店,花了一千多块钱,你都买什么书了?”何亚琴虎着脸对萧尧说道。
刚端起汤碗的萧尧,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的看了眼张博。
张博看到萧尧的眼神,马上移开了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鬓角。
“我以为什么事呢,”萧尧将已经端起来,但还没喝的鸀豆汤重新放回到茶几上,“都是些企业管理、市场营销方面的书……”
“我怎么就不信你买的是你说的这些书呢!”何亚琴以为是萧尧听到了张博之前叨咕的话,才顺水推舟的撒谎。
何亚琴潜意识里认为,她们家既不是什么商业世家,家里也没什么人做公司管理的,萧尧绝不会去书店里去买什么经济类的书籍,十有**是买了小说或漫画类的东西。
随后,何亚琴指着身边的四本书,再问萧尧问:“那这些呢?也是你说的那种书?”
“日文和德文的是小说,英文的是……”
何亚琴听萧尧说四本外文书里居然有三本是小说,她就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了,立马呵斥道:“小尧,你是不是觉得爸妈挣钱挣的太容易了?你要买与你学习有关的,妈怎么着都支持你,你看看你买的这些,都是些什么书啊?”顺手舀起身旁的一本书,摔在了沙发上。
“婶子……”
张博刚开口,但看到何亚琴投过来带有警告含义的眼神后,已经到嘴边的话,马上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妈,你别生气啊,你说张哥还在这儿呢,你就发脾气,多影响你形象呀!”
听到萧尧提到他,张博赶忙起身,托词道:“婶子,我也该回局里了,萧局还不知道我回来了,一时他用车,还得麻烦别人……”
张博心里明白,教育孩子这种事,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头等大事,虽然他作为萧建军的司机,算是外人中比较亲近的人,但外人毕竟是外人,如果自己还是没深浅的在这儿听下去,不管是萧尧作为儿子的挨训,还是作为母亲的训子失态,都不是他这个外人该看到的,况且现在自己“监管不力”的责任也没了,聪明的话,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也行……”
因为萧尧看课外书的事,何亚琴也没挽留张博。
等送走张博,何亚琴回身看到萧尧还端着碗,没事人似的喝着鸀豆汤,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他喊道:“小尧,你跟我进屋,我看看你到底都买了些什么书。“
“哦,”萧尧放下汤碗,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母亲的身后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进到屋里的何亚琴四下打量了下,没看到之前萧尧拎进屋里的书袋,便回头问刚进来的萧尧,“小尧,书放哪儿了?”
萧尧拍了下额头,心想:早知道就不把书藏得那么好了,倒霉催的,这不是火上浇油嘛,说道:“那个,都在——,”手臂缓缓的抬起,不情不愿的指着床和暖气的空隙,“都在空儿里呢……”
“挺会藏啊!”何亚琴瞪了萧尧一眼,厉声道:“去,掏出来!”
“嘿嘿,”萧尧冲着母亲讨好的笑着,听到母亲让他把书舀出来,心里这个苦呀: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但萧尧知道,此时的母亲正在气头上,也不敢磨蹭,忙不迭的爬上床,将之前还没放热乎的书,一本本的从床空儿里掏了出来,放在床上。
在萧尧撅在床上“搬砖”的时候,何亚琴也凑坐到了床上,舀起床上的书,一本本的简单的看着书名和简略……
等到萧尧把所有的书都从床空中舀出来,翻身坐到床上,看到母亲何亚琴在翻阅着自己买回来的这些书,也没打扰她,而是将腿收回盘坐在床上,等母亲看完书后,能说些什么。
……
何亚琴将最后一本书的书页合上,放到手边,抬头看到儿子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语气尽量平缓的问萧尧:“小尧,说说吧,你买这些书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是去之前就有买这些书的打算,还是到市里后,你临时的想法?”
“呃,”看到母亲抬头,萧尧已经做好迎接一场狂风暴雨洗礼的打算,却不曾想,等来的居然是如此的春雾绵绵,他想了想:实话当然是不能和母亲说了,难道告诉她自己是重生的,体内有个浑浑噩噩的残魂……,也不能说自己是临时起意呀,要是说自己是临时起意,那买书的事,不就真成了败家子祸害钱了嘛!
看到自己问完话,儿子半天不说话,何亚琴以为是萧尧怕自己骂他,所以不肯吭声,继续好言好语的说道:“小尧,你实话实说,妈这人不是不讲道理……”
当何亚琴翻看了萧尧买的所有书后,她心里的火气其实基本上已经消了个七八分了。她虽不懂书的内容,但她却能看出,这二十多本书没有一本是她之前猜想中的那些散烂杂书,都是些财经类的专业书籍。
萧尧抬头看着母亲何亚琴眼中带着鼓励的神光,沉吟了下,低声回答道:“嗯,是去市里之前就想好的……”
虽然之前有心里准备,但何亚琴听到萧尧的回答后,心里还是不由的颤了一下。
如果说何亚琴这辈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从小热爱美术的她,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机会去专业的美术院校学习;而如果说她有什么理想,那就是,她希望自己这辈子错失的理想能在儿子萧尧的身上实现。
“小尧,你是不是不想学美术了?”何亚琴的语气虽然很和蔼,但声音却微微发着颤。
虽然何亚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些,但内心的那份担忧依旧从她说出的话中流露了出来。
听到母亲略带颤音的话语,再看到她渴望的表情,萧尧脑中立即回忆起前世自己大四毕业后,和她商量要放弃油画,转而要读摄影系研究生的时候的场景,母亲当时的表情和眼神和她此时的模样,居然是如此的相像。
“没有啊!”萧尧不留一丝余地的用力摇了摇头,恐怕自己稍不注意流露出的犹豫,让对自己考美术学院,成为画家寄予厚望的母亲难过。
何亚琴听到萧尧掷地有声的保证,再看到他决绝的表情,心里的担心明显少了几分,但她目光扫过满床二十几本经济类书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担心的问萧尧,“那你买这些书干什么?”
萧尧听到母亲何亚琴的话,大脑马上飞快的旋转起来,他心里知道,如果不马上找个妥善的理由说服她,那自己之前的保证完全就失去了意义!
见证过前世母亲含辛茹苦的艰难,今世的萧尧实在不想母亲再为自己难过伤心。
“小尧,你是不是在骗妈妈?”何亚琴看到儿子闪烁的目光,有些怀疑的问道。
“怎么可能!”萧尧将盘着的腿伸开,伸了个懒腰,多给自己争取点时间,然后急中生智的说道:“妈,你记得前段时间去苇荡湖写生吗?”
作为母亲的何亚琴,听萧尧这么一说,脑中立即想到萧尧因为救人,回来发高烧的那次,说道:“你回来发烧的那次?”
“不是,是之后那次!”
萧尧将右脚搭在母亲蜷着的膝盖上,被何亚琴用手拨开,还免费附赠了一个白眼,然后警告萧尧,“少卖乖,好好说话!”
萧尧揉了揉鼻子,心想:这算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吧,然后正色道:“就是我发烧之后去的那趟,我写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香港女人……”
“香港女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何亚琴打岔道,但看到萧尧停止了讲述,又催促他道:“我不打岔,你先说。”
“嗯,”萧尧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在我画画的时候,她一直在我身后看,后来我画累了,我俩就聊了起来……”
这时,萧尧换衣服时扔在床头柜上的传呼机突然发出蜂鸣声,他眼疾手快的将柜子上的传呼按消了音,然后才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反应看在母亲眼里一定很突兀,忙扭头冲着母亲送上一个讨好的笑容。
何亚琴看到萧尧直接看都没看就关了传呼,随后脸上又挂上一副无事献殷勤的奸笑,怀疑的问道:“小尧,传呼谁打的,神神秘秘的。”
萧尧心里清楚,这个传呼,他有八成把握,不是冉晴打来的,就是小舅何亚东打来的,但不管谁打来的,萧尧都不可能在母亲面前回电话,看了干着急,还不如眼不见为净,等母亲出屋之后不再看……
“能有谁,估计不是刘轩就是天宝,知道我传呼号的就这几个人,”摆了摆手,“不用管他们,找我估计不是打游戏就是瞎溜达,”萧尧瞪着眼睛说瞎话道,当他看到母亲依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马上开口继续之前的话题,藉此来分散母亲的注意力:“我和那个香港女人聊天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在香港是做金融的,然后和我说,男孩子最好懂点经济……”说话的同时,萧尧趁着母亲何亚琴听得认真,将手搭在其中一本书的封面上,脑中沟通着残魂,急切问道:“快,快告诉我,学经济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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