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恨铁不成钢一般,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不懂吗?她从前的聪明哪去了?
“我并不是不喜欢你弹琴,只是……”一双那么澄澈的眼睛望着他,他竟然说不下去了,是啊,她性子其实很单纯,或者只是触景生情,想弹琴罢了,看来,是他疑心太重了。
她倏然拉起他的衣袖,渴求般望着他,就像是干涸的大地渴求雨露一般,她的声音极柔极轻,“那殿下,为妾吹奏一曲《凤求凰》,可好?”
司徒宇静静的望着她,想到她平日为他做菜的费的心思,和今日她的欢喜,她送他茶叶,送他香囊,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却仿佛受宠若惊一般,高兴得人都有些不正常了,因此都忘了,她这样要求他吹奏《凤求凰》是逾越了。望着她那期待含情的眼神,他知道,那眸子中含着一滴泪珠,却拼命隐忍者,没有留下,她骨子里是倔强的,不想在他的面前表露出可怜之态,才会如此吧。
只是,若是他真的要为她吹奏一曲《凤求凰》,他就不能如此冷待她了吧,至少,态度上应当有很大的改变,然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心中害怕,害怕吹奏《凤求凰》。
半晌,他拂开她攥着她衣袖的手指,沉声道,“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
颜疏桐跌在地上,受伤得看着他的背影,而司徒宇明明看到了,她是那么伤心和失望,可还是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这么luo的拒绝,她应当死心了吧……
可是,他的心,怎么这么失落?
直到司徒宇走远,魅影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正看着自家主子若无其事的喝茶。不由得皱眉。
“主子您……”
颜疏桐嘴唇扯出一缕奇怪的微笑,道,“我的演技如何?”
魅影皱眉,看来主子还真是有成就感,她不知道,当主子匍匐在地的时候,她恨不得将司徒宇扔出去。主子是什么身份,他司徒宇也配主子这么卑微!
“魅影见司徒宇逃也似的疾奔,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
颜疏桐对于魅影的回答非常满意,只是有猩惜得道,“只是,这个人的耐力太好了,我还要费不少心思啊!不过,到底是有了些进展,想必,那香囊也够他受的了。”整日戴着爱人做的香囊,却偏偏要躲避她、伤害她,他怎么能够不难受?
魅影实在是难以理解主子为何要这么做,让一个人爱上她,主子先前不是一用欲擒故纵么?怎么这次不但百般讨好,还巴巴得拼命往上贴呢?
于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为何不用那欲擒故纵的法子,那样,主子也好省了不少的心思。”
颜疏桐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刚才说话,说的口都渴了,她慢慢喝了一口,道,“司徒宇本就对我现在的样子有了好感,可以说是喜欢,不然也不会可以躲着,他躲着我就是想让自己的感情变淡,我若是也不搭理他,可不就随了他的心意了么?因此,他越是想要忘记,我就让他记住,而且,一点一点渗透到他的内心,让他慢慢失控。”
而事实上,对于颜疏桐而言,只要方法好用,她才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呢!
过了几日,颜疏桐估模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称自己的裁了。
任太后一听颜疏桐的病都好了,又有一段日子没有见着她了,于是召见颜疏桐进宫给她解闷,司徒宇好久也没有进宫,于是也同颜疏桐一起入宫了。
上轿辇的时候,颜疏桐见司徒宇头戴高高的玉冠,身着一袭银色滚边的月白色袍子,而且袍子上只有袖口绣着腾云图案。
即使是进宫,他的穿着依然如此简单,可真像是个随性的人一般,可是想到司徒宇的拼命隐忍,嘴角滑过一丝冷笑,看来,他只是擅长戴着这样的面具罢了。
司徒宇见她低头一笑,以为她是注意到了他腰间的香囊。这说来也是奇怪,不知太后是怎么知道颜疏桐送了他香囊,为了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恩爱,他也不得已佩戴了。但是,更主要的原因连司徒宇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香囊了,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放在枕头边上。
任太后见两人一同进来,而且两人的衣服都是月白色,不由得笑道,“王善,你瞧,这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王善是王嬷嬷的名字,太后极少叫她的名字,想来是因为今日瞧见二皇子面色极好,一时高兴吧。
王嬷嬷从善如流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尤其是这一对香囊啊,真是精巧,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站在一起,可真真是一对玉人啊!”
一对香囊?王嬷嬷不说司徒宇还没有注意,此时,往颜疏桐腰间一看,原来,她的腰间竟然佩戴跟他一模一样的香囊,可不就是一对儿吗?司徒宇皱眉,原来,她存的是这样的心思。《》
任太后让颜疏桐坐下陪着她说话,颜疏兔机会送任太后莲花茶,任太后一时高兴,就让王嬷嬷去将茶炮制了,来尝尝,而且,这炎炎夏日,正适合喝莲花茶。
颜疏桐却道,“皇祖母,请让桐儿为祖母煮茶吧。”
任太后没有想到颜疏歪自请煮茶,于是吩咐左右的人将她的茶具摆上来。
任太后有一套精美的紫砂壶茶具,色泽圆润,制功精细,可见是上品。
颜疏桐接过茶具,煮水,冲泡,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而且异常优雅,一看就知道,是经常煮茶的人。任太后笑道,“原来桐儿也是极爱茶的人。”
颜疏桐微笑道,“桐儿也就会这楔花草草的东西,祖母还取笑人家!”她的声音带着娇嗔,俨然一个孙女对祖母撒娇的模样。
任太后处在深宫,勾心斗角一辈子,每个人在她的面前都带着一张面具,难得有人这么表露感情,她从心里是喜欢的。
司徒宇倒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默默观察着颜疏桐,心想,怎么到太后面前,她的心思这么灵巧了呢?而那晚,在自己跟前儿,整个人有姓态,脑袋似乎也不灵光。这可真是奇怪。
“祖母可不是取笑你,是欣赏你呢!宇儿,你说,你这媳妇是不是个妙人,自从她来了,把你的病治好了,也把我这老太婆哄得高兴了。”
司徒宇嘴角微微含笑,道,“祖母说的是,疏桐的确心思灵巧。”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任太后瞧着左右的人,道,“今儿怎么没见魅影来呢?她可是立了大功了,哀家一定让皇帝好好赏赐她。”
颜疏桐笑道,“她的脾气怪着呢!今儿桐儿差她去山上采竹子了,想炖竹笋汤给您尝尝鲜。”
想到颜疏桐三天两头不是送美味的吃食,就是送茶送水的,还有些奇怪的小玩意儿,虽然比不上那些珠宝翡翠贵重,可是,这份心思是难得的。正是颜疏桐的这份心意,她才喜欢她的。
任太后忍不住眉开眼笑,道,“你总是送好吃的,都把哀家的嘴养叼了,连御厨做的菜,哀家都不爱吃了呢!”
颜疏桐被太后的模样逗笑了,道,“桐儿的厨艺可是比不上御厨的,只是桐儿送的东西胜在新鲜。”
“你瞧瞧她,还这么谦虚!”
就在说话的这个空当,莲花茶已经泡好了,颜疏桐掀开盖子,只见那莲花慢慢的伸展花瓣,俨然是盛放的慢动作,而且,伴着这个动作,香气扑鼻,令人忍不兹上一口。
任太后赞不绝口道,“好好好!想不到桐儿的茶技这样出色。”
颜疏桐道,“这水是去年桐儿从梅花上面收集的雪水,因此,泡出来的茶,格外清冽。”
“哎呀,那满满的三大罐子竟都是梅花上的雪水!这可要收集好一阵子呢!”王嬷嬷惊讶道,她还以为颜疏桐送的是泉水呢!
任太后却嗤笑她,“哀家是白白赏给你茶喝了,竟连什么水都喝不出来。”
王嬷嬷笑道,“可不是白白消受了这好玩意儿,真是难得二皇子妃的心意呢!”
颜疏桐知道任太后极为爱茶,自然投其所好,早就准备了一堆的好茶,又命人收集了十坛子梅花上的雪水,正等着这一天派上用场。
颜疏桐笑道,“既然祖母喜欢,那今年冬天,疏桐再收集几大坛子,埋在梅树根下,想来也够喝一年了。”
“瞧你,都把心思放在哀家身上了,还是要注意保养身子,早日为哀家添个皇孙。”任太后,笑着拍着她的手说着,眼睛瞟向司徒宇,只见对方静静的喝茶,面容一派平静,颜疏桐低下头,垂下眼帘,想必是害羞了。于是任太后不再提了。两人都是心思灵秀,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最先出来的孩子自然是皇长孙,皇帝的第一个孙子,自然爱护更多。
颜疏桐自然明白任太后的意思,可是司徒宇绝不会让一个身份这么有疑的人为他生孩子,而且,即便是自己这么努力,费心,也没有解除司徒宇的疑心,他秘密叫人查看香囊药物成分,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即便是有孩子,也不会是从她颜疏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当然,颜疏桐是根本不屑给他生孩子的。
司徒宇喝着莲花茶,只觉一股甘甜清冽的味道,慢慢在口中漾开,然后顺着喉咙往下,那清凉的味道直入肺腑,喝上几口,周身凉爽多了。这滋味比曲阳成最有名的万春茶楼还要好上数倍。又想到颜疏桐送他的云雾茶,虽然也是用了梅花的雪水,可是,他手底下的人泡出来的味道,竟连魅影都不及。今日喝到颜疏桐泡的莲花茶,心中开始期待,她泡的云雾茶,味道应该更加醇厚甘甜吧。
可是,颜疏桐虽然病体康复,却并没有自请给他泡茶,他不由得失望起来。
直到晌午的时候,魅影才进宫,颜疏桐果然亲自下厨做了竹笋汤,任太后自然是赞不绝口,司徒宇由于几日没有吃到颜疏桐做的菜,也多吃了几碗。
颜疏凸后辞别回府,任太后却留下他们歇晌,说是木香花开了,她给三皇子府、任国公府都下了帖子,只是让小姐公子们在一处热闹热闹。
颜疏桐应下,想着任若其前些日子回到曲阳成,任太后是想念这位小福星了吧。但对她而言,更重要的人物可不是这位任小姐。
过了晌午,小姐们果然来了,颜疏桐坐在任太后的下首,微笑着看着他们。她是二皇子妃,自然是等着他们行礼了。
任家的小姐们见到任太后和颜疏桐,皆行礼落座。颜疏桐见他们打扮各个花枝招展,争先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唯恐落后一般。心中好笑起来。
不过是普通的赏花,并不是开宴会,可是,这些小姐们的打扮竟然跟参加晚宴一般,可见,这些小姐们真是抓住一切的机会展现自己。想着这些小姐们平常都不能轻易出门,只能在家里绣花弹琴,难得出门,自然要更仔细的打扮了。
颜疏桐见任太后虽是见了这么些个小姐们,却依旧有种心思不属的模样,颜疏桐就知道,任若其,应当还没有来。
果然,不消片刻,就听见有笑声传来,那笑声清脆动听,应当是位年轻小姐,只听这爽朗的笑声,颜疏桐就知道,笑声的主人定然是个性格爽快的丫头。
任太后听到这声音,眉开眼笑道,“这是其儿来了,瞧她这模样,她老子娘的教训可是白搭了!”她说的是恨铁不成钢的话,却带着宠爱的味道,可见,任太后是极其喜欢这位任小姐的。
“哼!我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揭我的短呢!”
众人都瞧向门口,只见一位红衣少女,迈着大步走来,哪里像闺阁的小姐,倒是像草原上的辣妹子,一点都不拘礼节。
“你这个小皮猴,还不快来拜见你二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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