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广寒,常年冰雪纷飞,五六月的天气山河依旧是雪白色,燕国人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戴着毡帽在街上忙忙碌碌,年轻姑娘们穿着雪白的狐皮袄子,雪肤碧眼,身段窈窕,颇有异域风情。游牧民族的男人们大多都身形彪悍魁梧,力拔千钧。
拥有这样子民的国家却沦为亡国,若不是君主无能,本该有更大的作为。
前往皇宫的路上,君世大致上给江火说了些当前西燕的局面。早些年西燕亡国时,君主被处死,贤臣能将也都没能逃月兑,整个国家都被楚国操控着。君世前往楚国不到一年,楚国人便操控了整个西燕王朝,且扶持了位外戚子嗣上位,成了皇帝。
这个皇帝年号通正,登基时刚满弱冠,性子懦弱无能,骄奢**,政事上没有任何作为,吃喝玩乐倒是钻研的颇精,听人说他效仿商纣,在皇宫内建造了酒池肉林,酒是从南方运来的好酒,肉是新鲜漂亮的女人**,整日睡到三竿起床,然后与女人们吃喝玩乐,不思朝政。说直接点,就是个没有主权的傀儡皇帝。
楚国很喜欢这样听话的皇帝,所以一直由着他荒唐。而如今真正掌权的,是通正帝手下的红人——殷越。
“此人在燕国驻扎了很多年,明面上是楚帝的手下,其实是李明玉的心月复。很不好对付,手里握着西燕的兵符,手段又厉害。”这些年西燕不是没有人民起义反抗过,燕国人从来不缺少血性,但是每次都被殷越残酷镇压。
“前两年有位高山氏带领几万人起义,都快打到王都了,最后还是被镇压了,那位殷越,把高山氏抓到后,生生折磨了一个多月才凌迟处死,据说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样了,几乎成了人棍。”
君世说这些时语气始终是平淡的,好像说的不是自己国家的事,而是一桩茶馆里听来的别人的故事。
“所以,要先肃清西燕,首先就要除掉这位殷大人。”
而具体要怎么除,他已有了对策。
皇宫里的积雪被人特地清扫过,只有一层淡淡的薄冰,宫内装潢的富丽堂皇,是燕国人特有的奢华,从宫门到皇帝所居的龙泰殿,千米远的地方,硬是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波斯地毯。
波斯地毯在当时一尺可值千金,因为燕国常年下雪,皇宫地滑,通正帝便叫人去波斯买了千丈红毯铺在地面,冬日防滑,夏日积雪融化,可与妃子们赤脚在上面嬉戏快活。
江火注意到,她的夫君只是微微扫了眼红毯便将目光挪开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御花园中的两棵腊梅树早已枯死多年,因是前朝皇帝亲手所种,才一直没被除去,今年年初,通正帝游御花园时忽而看见这两棵树,称败坏皇宫景象,命人除去,谁知一夜大雪后,两颗腊梅树竟然开了花,满树的火红,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民间传言,此乃祥瑞大兆。众臣的阿谀之词更是不绝于耳。通正帝听的一高兴就把树留了下来,还特意吩咐了两名宫人特地照料它们。
但偶尔,他又觉得这梅花开得太过红艳,就像十几年前楚国攻占皇宫那一日,皇宫内到处喷溅的鲜血,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通正帝是个没脑子的,只喜欢玩与享乐,这种不祥之感很快就被他抛去了脑后,直到几日后,忽而闻曰,前朝太子君世,归燕了。
自那日起,他便开始惶恐不安度日。前朝太子,十几年前虽被送去了楚国做质子,但民间的声望却极高——因他是为国牺牲的真正太子。
相比之下,他这个外戚上位的皇帝,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尤其这几天,民间竟有人开始流传,梅树之所以开花是因为真龙天子回来了,这祥瑞之兆乃是上苍赐于太子的福瑞。
民间流言越多,他就越发生气——就算是个傀儡,也会有分不清自己的真正身份的时候。人总是贪心的,哪怕他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但所享受的荣华富贵与明面上的权势也让他对龙椅无法舍弃。
所以,不是他死,就是太子死!
太子归国后并没有住进东宫,而是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府邸住下,三日后,通正帝得到太子要进宫拜见自己的消息,早早做足了准备,摆着帝王的架子在朝堂上等着。很快,太子来了,携着太子妃,夫妻二人年纪都很轻,恭敬有礼,缓缓对他叩首。
通正帝想,既是太子,朕总得做足戏的。于是便硬生生憋出几颗眼泪来,颤声道:“快快平身,太子。太子妃也免礼。让朕好好瞧瞧你们。”
二人谢了恩,站起身来。
通正帝要他二人抬起头来让他瞧瞧,二人便听话的抬起了头。
通正帝的目光最先是被君世吸引过去的,饶是他见惯了各色美人,也觉得这孩子的皮囊简直是艳光四射,美的太有侵略性,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唯一的缺点就是脸色有些病态的白,身子也略显孱弱。
他呆滞了片刻,心里又觉得惋惜,这样的好皮相,只可惜是个男子,而他也没有龙阳之好。
再看太子妃时,初初一眼,感觉姿色平平,细看之下,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妩媚风流,就算披着披风,也不能遮挡她窈窕的身段。通正帝声色犬马这些年,别的本事没有,识香的本事却很高超,一眼就知道这女人是个难能一见的尤物。
这样的尤物,又可惜嫁给了一个病秧子,要是有机会弄来玩玩那该多好?
要怎么才能弄到手呢?
通正帝就坐在龙椅上想出了神,直到身边有太监提醒他:“陛下——”
“啊?!”通正帝回过神来,勉强将目光从江火脸上收回,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朕,初次见太子,着实有些激动,故而触景伤悲,一时忘情……所以有些走神。”
君世垂首,不做声。
通正帝装作很关怀的样子问他们:“朕竟不知……太子已经成婚了。太子妃今年芳龄几何了?哪国人士?”目光又挪到了江火脸上,笑眯眯地问。
君世道:“十八岁,楚国人士。”
通正帝点头,笑道:“挺好,挺好,那太子如今住在何处?”
君世回道:“回陛下,臣如今住在东阁街的慕容将军故居。”
“那怎么行?”通正帝说,“你是太子,本就该住在东宫,虽说你我并非亲子关系,但你这些年,嗯……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今日就搬回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