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最终还是没有篡位。悫鹉琻晓
半月后,郑国对天下宣告,大郑与西燕永世交好,永不发兵西燕。
彼时,东南暴乱愈演越烈,一条流言不知何时在东南盛起,流传到了王都。说如今的天凤帝并非真正的皇家子嗣,而是当年的慕容威将军的幺儿慕容世。真正的太子则流落在民间,生死未卜。
流言自东南起,东南王拎出一张据说是当年先皇所下的秘旨,打出清君策除贼子的名号,带领东南二十多万大兵正式反了。
与之呼应的是西南。
西南方面的领兵大将袁宏道也是带了十八万精兵群起而攻之。
东南,西南,两边人在有预谋的情况下,同时向着天子脚下的方向逼近,来个两面夹击让王都月复背受敌。
边关战报接连不断的送往皇宫,君世一日一日的在御书房与四方将士商讨,有时候江火会在一遍安静的听着,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品茶发呆。
偶尔君世会问他对策反的事情怎么看,江火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不言不语。
君世便明白了,怕是上次的事给她留下了阴影,认为自己与那毓钟一样,只是利用她的才能。
事实并非如此,但他也没多做解释,随着东西南暴乱越发严重,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国家大事上。
或许是怕江火烦,他现在很少去皇后的寝宫,大多时间都在御书房里对付一晚。无尽的公文、奏章、战事情报,累的他迅速削瘦下去。
高肃安已经带领大军去西南迎战了,然而东南这边,放眼朝中,将士虽多,有才能的也不少,然而毕竟敌众我寡。
高肃安出征西南,调走了边防十五万大军。东南王手下则有二十多万,国家边境不可一日无兵,王都是国中心脏,更不可能调走守城军。
“南宫将军,如今我军还有多少人可供调遣?”君世看着东南地图蹙眉问道。南宫银一脸忧色道:“除却高将军出征带走的十五万,四方边防十万不动军,王都十万守城军,可供调遣的,不到六万人。”
七万人,东南王手下则有二十多万,多了三倍不止,想赢,几乎没可能。
君世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彻夜研究战术,整整四天没有出来,直到第五天,他突然从御书房走出来,对朝中将相说:“朕这次要御驾亲征。”
一语出,满堂皆惊,纷纷劝阻不可。这次人太少,不管叫谁带兵去都是送死,更何况一国之君。
“皇上,御驾亲征这事…还请仔细斟酌再做定夺,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是啊,陛下,为了我燕国子民,请三思!”
君世道:“高将军带兵去了西南,东南反贼马上就要打到王都脚下了,若是再不出兵,会被天下人看笑话。朕并非意气用事,而是早有计量,你们大可放心,替朕好好打理这江山。”
江火端着茶点进去御书房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心里有些好奇。
将领对于江火的出现已经见怪不怪,这个皇后娘娘在排兵布阵方面有多少本事,他们都是领教过的。
有时候排兵布阵遇到问题,这个女人总是三两句就能指出问题所在,并且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好像是没什么东西可以难倒她,天神的战神。
“御驾亲征并非是最好的法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燕国又要陷入动荡之中。”江火安排下人把差点放在每个将领面前,还有一份自己端上给君世,随后坐在君世右下方的那个位置,面对一干将士,还有身侧的君世。
“娘娘有什么法子?”
江火侧头看了眼君世,笑道:“我来领兵出征,你坐镇朝堂。如何?”
问话的将士没有说话,非常意外江火这个决断。
君世也没有说话,很认真,很仔细的咀嚼江火带上来的点心。
江火也不急,就等着他回话。
“朕去边关,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半晌,君世终于开口,只是这个决定,让江火有些泄气。
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节奏?
江火低声道:“我的身份来历,你也都知道,并非夸大我自己,在带兵打仗方面,我经验比你丰富。东南王二十万人,我军六万人,若是这兵用的巧,也不是没有胜算。”
“你有何想法?”
江火顿了顿,道:“我总得了解一下战事才可。”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嫌疑,也是自己无心,她都刻意避开所有有关战事方面的消息。
君世摇摇头道:“皇后毕竟是女人,领兵出征怕将士多有不服,更何况东南境地险恶,机关诡术不亚于南疆巴蜀。朕没有弱到让一个女人替我燕国去冒险的地步。”
“可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不在的时候,家国的事情,还要劳烦皇后多费心。”君世笑着望向江火,眼底净是温柔。
江火一下子就愣在那里。
让她?一个女子?还是一个背着功高盖主,叛国逆世的传言的女人?
“娘娘对于战事见地颇深,对国事亦有自己的谋略,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说话的人是敖将军,随君世已经很多年,自他父亲的年代便忠心耿耿于慕容家。
几位将军小声商讨了一下,君世不急着他们的结果,毕竟文官与武官在这个问题的考量上面,想法是完全不同的。
作为边关考虑,君世能够出征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其他文官就未必会这样想。
眼下几位对于君世这个想法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嗯,那今日就先到这里罢。”
众人退下,君世让人来收拾了御书房,便带着江火一同往花园方向走去。
去那边下下棋,聊聊天。毕竟这些日子江火的冷淡君世是看在眼里,借此机会缓和缓和两人的关系也好。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江火丝毫没有与他对弈的打算,在亭子坐下,身姿笔挺。
君世叹了口气,看着江火没什么表情的面容:“娘子,边关险恶,并不是我不放心什么,而是西燕气候严寒,边境更是恶劣。你若是去,安危不保,为夫又如何安心治理国政?”
“而且,你在家,我很放心。”
有那么一瞬间,江火很动容。她甚至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正的拿真心在待自己。
只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一日森冷的江水,呛入口鼻时候的难熬,滴着水的衣衫,还有那人淡漠的话语。
眼前的你,还有记忆中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相信亦或者不相信?
江火突然觉得,自己竟然陷入这么一个可笑的怪圈。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我答应替你治理国家,但你可相好对策没?”
“一切都在计量之中。”
君世出征的那一天,是个难得的好晴天,连绵万里的白云重重叠叠,明媚并不灼人的阳光和煦的嵌在层云之中。
逶迤长队,迢迢路远,一眼望不到尽头。
大旗在空中猎猎作响,号角嘹亮。
君世身着一身银色铠甲,长枪立马,傲然于前。
江火着正装于此送别。
他说:“娘子,为夫此去,长风万里,不胜不归。”
她答:“家国万顷江山,我必保全安整,等你回来。”
君世走了。
哒哒的马蹄声,一片尘土飞扬,带着整个国民的信任与重托,前往边关。
而江火仍旧在深宫,御书房的烛火深夜不灭,成堆的折子都以朱笔细细批阅。
你予我信任,我自还你周全。
就在君世与江火才没别没有多久,君世策马扬鞭前往边疆的时候,一直以来默不作声的叶郗也开始有所动作。
一个皇子,被送往其他国家,再怎么着,身边肯定有一批守护着他长大的护卫。
这样一批人,在陪伴着这个皇子慢慢成长的过程中,在原本的君臣感情之上,更多了一些亲情。长久以来的陪伴,这样一个主子早就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小时候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孩子来对待,长大了些,陪着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最后要走的路,他们都知道。
去君世那里,在西燕那边,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当叶郗叫他们在这宅子里集合,告诉他们准备好自己的兵力,随时准备出征夺回西燕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
叶郗说,优先调整,在他们双方咬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坐收渔利。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无论是打着拿回主权谋反的两边藩王,还是黄雀在后的叶郗。
这一战,已避无可避。
天凤帝出征后,朝中大小事务便全权由皇后代替打理。处理各方山贼、流寇、百姓民生,皇后娘娘的治国之才并不输于天凤帝王。
西南那边高肃安连连传来捷报,西南平复指日可待,东南那边君世一直没有传来消息。
江火很平静,并不担心,专心治理国事。
她开始追查流言的起源。
虽然君世没有说,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查到了根源就立刻诛杀。而散布谣言的这些人,若她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正牌太子。
谣言一起,东南王便找了这个非常冠冕堂皇的造反借口,若说是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
而江火觉得,这世界上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
这个时候有这番动静,目的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吧?那位太子怕是想要夺回属于他的皇位了。如果不早点查出诛杀,他日,必会为君世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