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四个字,意思却古怪无比,谢睿捏着纸折沉思。(百度搜索更新更快)碍着都是朝廷机密,父亲这些年除了给自己看过相干奏章,很少再讨论旁事;父亲外面的作为,也以居正中庸为首要,以清流著称,平日态度温和,独来独往,很少与朝臣结党,甚至与王刘邝等世家也走的较远,正是这点甚得主上欢心。
自己虽然是谢家长子,却早已继承母亲几座庄子,账目用度与父亲渐渐分开。而碧云是去年中秋前后娶进家门,之前只知道是个官姬。平日自己与碧云也只略略见过几面,每次都是远远一拜,绝无交情,可碧云却煞费心思在这纸折上却提醒自己,到底是何用意。
谢睿冷笑一声,将纸条收好,唤进侯勇,低声吩咐:“勇叔,私下帮我查查碧云姨娘的来历底细侯勇平素对谢睿极为忠心少话,此时听得如此吩咐,有些吃惊,问到:“大少爷这是为何?”谢睿说道:“勇叔不要多问,睿自有道理,暂时不能告知侯勇点点头。谢睿又低声吩咐:“除了这个,还要盘查近一年来谢家账目,看账上有那些异常侯勇迟疑道:“以前账目都是二夫人管理,现在八夫人也管理一些庄子,查账怕是要些时间谢睿点点头,叮嘱道:“要查的仔细些,看看最近有没有大笔银两出入,还有府上的人事异常
待侯勇出去,谢睿随手拈起了书案上多份名帖,有湖广漕运,有扬州府尹,一份份看下去,心里却将最近发生的诸多事情盘算一遍。
城南李记粥品是家不张扬的的老铺子,主要以各式粥品为主,配以各色小巧面点辅食,如蒸饺烧卖等。只有自家二楼,外面搭了棚子设了台面,供来往脚夫走卒坐下吃些,一楼大堂,二楼除了主人家的起居,只是另开了几围雅座。
店铺虽然老旧,却凭着先帝御笔一匾名闻京城。想当年先帝微服私访,点了招牌牛肉菜心粥,大为开怀。第二日就派内侍送来“李记粥品”四字匾额。但店家并未以此为意,依然按着老规矩做生意:每日只供百人食量,买完不侯,而且遇到鳏寡孤独,就地免费施粥。
到底是二月底三月初的天气,一早就淅淅沥沥下了些小雨,阴冷的很,店家也没什么生意。刘灵和宝生直接上了二楼,却无一人,于是捡了张迎窗的台子。宝生从撑开的支摘窗望出去,店前小街空荡的很,雨水沿着青瓦嘀嘀哒哒地落下阶前饮马槽,石槽四周倒是冒出一片浅浅新绿。对面屋檐下更躺了一只癞皮狗,正盘着腿躲雨。
刘灵一口气点了不少。待小二上了食物,却见宝生心不在焉,不停向着楼梯下面张望,笑道:“我知道你在家里呆的烦腻,昨儿你一说这话儿,我就帮你圆场了。怎么今天见了吃食倒没什么兴致?”宝生心里有事情,随便答道:“哪里没兴致了说着就夹起一只水晶烧卖送进了嘴里,烧卖汤汁多又烫,宝生含着不敢吞下,一边用手扇着,一边鼓着腮帮子呼呼吸气。
只听到楼下小二一声:“雅座一位宝生连忙望向楼梯间,随着轻微的木梯蹬蹬声,一位青年公子撩着袍子下摆缓缓而上,正是连曜。连曜上来瞥了一眼,只见宝生含着一口食物鼓着腮帮子,样子极为不雅,不由的暗暗皱眉,上前负手一揖道:“今日如此巧遇,连某一人,不如与二位共一桌?”刘灵见是连曜,笑道:“难得连将军有闲,自然拼做一处说着请连曜入座。连曜谢过对着宝生坐下。
宝生知道刚才失态,连忙吞下食物,转过脸用巾帕蘸了蘸嘴角,又正身清了清嗓子,端庄说道:“哥哥已经点了些食物,不知连将军要用些什么连曜轻轻笑道:“连某自便就好说着唤过小二,又点了几样,又说道:“上次伤了韩姑娘,连某一直心中不安,也没有机会表示歉意,今日正好,就由连某做东吧
正说着,刘灵小厮上来说:“院里的大丫头说不见了公子的那件通绿玉坠,正满院子找开了,想让公子回去问问刘灵皱了皱眉,望着一桌子食物,对宝生说道:“坠子是上次太子赠的,不见了也麻烦,要不先回去
宝生正欲说话,连曜笑笑说道:“难得有次时间,一直也没有机会道歉,今日要不由连某陪韩姑娘用完早膳,再亲自送回,可好?”刘灵想想说:“如此也好,那就麻烦连将军,一定亲自送回
看着刘灵随小厮下了楼,宝生又伸长了脖子顺着窗外望去,只见小厮牵过呼着白气的马匹,刘灵接过缰绳,跨上坐骑走远。连曜不做理会,自己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再抬头,只对上宝生一双水杏美目,只觉婉如清扬,灵灵有神,却生生瞪着自己,表情大为有趣,不由笑道:“韩姑娘有什么要问?”
谢睿一早冒着雨去了监察司,唤过得力的几位心月复助手议事。为首是郎中叶申行禀告:“近期冬税清查完毕,各省钱物已经查封入库。圣上下令拨去西南各地的银两共计五百余万两,将由各地银库开发拨出,不足的由钞纸代替谢睿点点头,问道:“对于这次查税,各处有些什么话?”叶申行笑道:“还不是老一套,各州各府的大人都埋怨说我们查的太严太细,高估了他们的实力,多交了税赋。还有人要上折弹劾大人刚愎自用,破坏工商之本
连曜轻笑,又问:“兵部的例行银子有没有拨出?”郎中杨炯答道:“已经准备出库,择日向兵部进行移交连曜点点头,问道:“今年只有五十万两吧杨炯点点头。
大家又对了一遍账上的事务。连曜说道:“最近我要离开半月,已经向尚书大人告假。此间一切事务由杨大人负责各人领命,准备散去。
谢睿留下杨炯,摒去余人。谢睿正色道:“存昕有一事相求杨大人杨炯道:“谢大人客气,有什么可以效劳?”谢睿沉吟了一阵,“杨大人精通会计,我想杨大人帮忙找找近五年来拨去东宁卫的账目杨炯沉吟一阵没有接话,谢睿笑笑道:“可有难处?”杨炯答道:“不知谢大人想查那些方面,近年来由中枢拨出钱物并不多,审计起来也不难办,但要真正审核军中实际账目,却是不宜谢睿嗯了一声,“那就尽量收集些东西吧
过了辰时中,谢睿见公务办的差不多,就准备离开。小厮送上蓑衣,牵过马匹。谢睿上了马,犹豫片刻,拉过辔头,沿着永乐宫外的大路踢踢踏踏向东边缓行,一会儿来到刘府前面的大路。
正在门口踯躅,却见刘灵骑着马塔塔过来。刘灵见是谢睿,笑道:“你在这么打什么转儿,怎么不进去谢睿问道:“一大早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刘灵翻身下了马,“这不是宝生要去李记粥品嘛,我一早陪她去了。刚坐下,就听说我的一块宫中赏的玉坠不见了,急急回来看看
谢睿只听得前面,急急问道:“那宝生呢“你说巧不巧,刚刚遇到连将军。我看宝生也不想回来,就嘱咐连将军陪伴。你还不进来?”再待刘灵转头,只见谢睿“迦迦”几声轻喝已经纵马离去。
宝生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守时连曜并不答话,只是玩味的看着宝生。宝生被瞧的不好意思,咳咳两声,挺直身板,两手端庄地按住膝头,却不看着连曜,一脸严肃道:“之前你伤了我,只道是被人纠缠,我暂且原谅。可你大胆闯入女子闺房,以亲人相要挟,实在无耻的很。我倒很想听听理由,再做决定连曜见宝生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大笑。
宝生本没有望着连曜,见连曜笑话,不由得憋红了脸,斜眼看过来,却见连曜直视着自己,宝生又想起那晚面具下那双凶狠的眼睛,全身一抖,赶紧又别过脸去。
连曜也不说话,从袖囊掏出一把短刀,哐啷扔到台面。宝生听到声响,低头一看,正是自己那把短弯刀,外面却套着一柄木质刀筒,木色浅白,刷了清漆,抛了光泽,看的出是新制。宝生看见佩刀失而复得,心里欢喜万分,正想拿起仔细查看,却被连曜一把握着手中。
连曜冷冷说道:“那我也想知道,韩姑娘是位世家小姐,为何带有这九华派的宝刀,又为何扮作男子流连酒宴又听见连曜问话,宝生不屑地答道:“哪有那么多为何,还有什么劳什子九华派,我这刀是师父临别前送给我的
连曜紧紧追问:“那你师父是谁?”宝生见他语气不善,生气道:“你这人楞是无礼!师父就是师父!我随父母寄居道观,遇到了一位面善的女道长,就拜做了师父!”连曜见宝生不像说谎,冷冷一笑:“韩姑娘倒是有缘的很,随便就得到了这把九华派的龙牙宝生被激怒了,豁的一下站起来,“这刀在我心里就是师父赠的一片情谊,我也不知道是龙牙还是狗牙。你这个人如何来审问我的事情说着想抢过佩刀。
连曜右手高高一举,左手轻轻捏着宝生的手腕,冷笑道:“韩姑娘好像忘记自己的功夫如何吧宝生听得红了脸,闷闷坐下不再说话,别过身望向窗外,却见对面那只黄毛癞皮狗张开下胯,自己舌忝蹭。宝生心中本来气恼,却不禁被这一幕逗的扑哧一笑,意识到连曜在对面,又连忙板起脸。
连曜随宝生目光看过去,也轻轻一笑,慢慢将刀收回袖囊,却唤过楼下小二将桌上食物收了拿去热热再呈上。
待小二重新摆上,连曜将热粥和点心推去宝生面前。宝生一早没有进食,这时候碍着面子,还是不说话,肚子却不听话的“咕嘟”一声,不由的大窘。连曜笑笑,不理会宝生,自己吃起来。宝生熬不住肚饿,也拿起羹匙吃起来。
刚吃几口,宝生却放下羹匙,认真说道:“你以我父亲为要挟,但爹爹说过,威武不能移。我也不知你为人,所以,并不想按你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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