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虚夜面前的是一支公碗,里面装了三枚鱼骨骰子。他盘腿坐在一间幽静的密室里,在眉头的一蹙一颦间,周遭的景象时而真实,时而飘忽,显而易见,这是他自己投射的梦境。
只不过,这次的造梦,他没有更多的利用暗藏物性进行第二重的凝念拟态,他必须把更多的精力和精神放在琢磨和思考上面。
之所以选择入梦,是为了研究所谓的寄生型灵觉,在得知自己拥有少人群的寄生型灵觉之后,年少好奇的心性使他选择了这种方式解惑。毕竟,通过香香公主那条途径来解惑,就目前而言,存在诸多不便。
脑海中逐一浮现出今日与香香公主会面的细节,注意力自然而然集中到她玩骰子的手法上,表面上看,她唧唧喳喳的,仿佛更多精力放在与自己的对话之上,但是很显然,若非灵觉的修为到了一定层次,这个神秘的女孩不可能轻易掌控三枚骰子的走向。
对,灵觉,首先便是灵觉。
香香公主说过,用寄生来形容这个属性的灵觉是比较形象的,那么,思考的重心就应该放在“寄生”上了。
按照字面意思推敲,可以表述成灵觉作为寄生物,自身是宿主,然后为灵觉供给“养分”,以此充实灵觉,从而获益。
可是,寄生和操纵骰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知道,灵觉可是无形无质的,它可没有如手使指的灵巧和自如。
维持梦境消耗的灵觉能量相当巨大,他既要思考,又要动用灵觉企图驱动骰子,还要保持灵魄力和先天真气输出得有条不紊,如此三股压力之下,虚夜透支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勉强挺过毫无收获的一夜时间,不管是灵气还是灵觉,都纷纷告罄,无奈之下,他退了出来。
睁开眼,深深的倦意袭来,他狠狠的搓了搓脸,暗恼自己开不了窍。
调匀呼吸,他闭目养神一刻钟,接着就下了床。走到窗前,举目瞭望,只见东天晨曦薄露,不知不觉间,已是次日早上了。
“咚咚咚”,“咚咚咚”!
是敲门的声音。
“来了
虚夜没想到炎之圣者和风隐这么早就出门去了,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打起精神去开门。
房门打开,迎面是一张俏丽的脸庞,精心打理的短发下,女孩的模样是一副惹人疼惜的泫然欲泣。
“是你虚夜记得这个女孩叫火瑜儿,怀揣着疑惑,不动声色道:“有什么事么?”让开一步,示意她进屋。
火瑜儿没有动,右手攥着放在心口,声调微微颤抖,“我……我想请……先生到我家去一趟
虚夜的疑惑更浓,便不去计较她那不伦不类的称呼,道:“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我……”女孩的肩头一耸一耸的,哽咽道:“妈妈,我妈妈病了……”
虚夜转瞬就回过神来,但是,另一重疑惑又产生了,照理说,火影村有左觋这位大医师坐镇,加之村民对其敬爱有加,治病犯不着找到自己这个外人头上,但事情恰恰照此例外发生了。
难道,这其中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为天生的怀疑论者,虚夜觉得必须先行了解实情,再酌情处理,遂以一种柔和的口吻道:“你别急,咱们先进屋,你再慢慢说
“不……不,来不及了一行珠泪滑过火瑜儿的脸颊,她忙不迭抹去,抽动鼻头道:“先生如果再不走,妈妈……妈妈她就挺不住了……”说到最后,她终于啜泣起来。
见此情景,饶是虚夜满心狐疑,也全然没了主意。狠狠挠了挠头,他轻轻拍了一下火瑜儿的肩膀,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道:“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火瑜儿破涕为笑,连连躬身拜谢,虚夜尴尬得无以复加。然后,虚夜在火瑜儿的带领下,朝村子的东头奔去。
火瑜儿家的面积不大,各式家具摆放得井井有条,掀起珠帘,走进卧室,满壁粉红色的墙纸映入眼帘。
火瑜儿的母亲就躺在一张精致的金棕榈木床上。她脸色浮白,眼袋隆起间含着一抹青色,面部的肌肉显得有些僵硬,见到虚夜这个陌生人,只是眼珠子向旁边移了移,竟跟当初火影中毒的情形有几分相似。
虚夜心中一惊,侧目瞧见半跪在床前的火瑜儿,正紧紧握着自己母亲的手,耳语道:“妈,你看,虚先生来了,您不会有事了
她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无法发声。
虚夜讪讪的冲她点头笑了笑,尽可能的压低声音,“伯母,我要为您诊脉,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说着便在床头坐下,翻起火瑜儿母亲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球状态,便枕起她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了上去。
片刻,他收回了手,但见火瑜儿一脸焦急,柔声宽慰道:“稍安勿躁,伯母不会有事的话毕,双眉紧锁。
就在刚才,他把灵觉发散进去,堪堪触及火瑜儿母亲的身体,就被一股朦胧的气息封挡了回来,这令他万分诧异。
于是,他悄然运转炎火鉴功法,扣住火瑜儿母亲的手腕,用强大的灵觉小心翼翼的将灵气包裹住,使其暂时不具备攻击型,再徐徐输送进入对方的经脉,直到灵觉再次碰壁,他抓住这短暂的一刹那,果断撤去灵觉,然后以精纯而滚烫的灵气冲击阻挡自己的屏障。
火瑜儿的母亲顿时现出痛苦的神色,身体开始剧烈的摆动。
虚夜没有因此而心慈手软,他知道,缺少了炎之圣者的协助,自己只有采取这种粗暴的方式才能清除那股疑似毒物的气体,所以他几乎是低喝道:“火瑜儿,按住伯母的身体,她的反应太大,我不能专注精神了
火瑜儿马上依言而行。
虚夜立刻加大灵气的输入量,随着他一声鼻哼的落下,火瑜儿母亲的面颊快速涨红,随即嘴巴一张,赫然喷出一团灰色的烟雾。
虚夜赶紧屏住呼吸,顺手掩住火瑜儿及其母亲的口鼻。
火瑜儿随即意识到那团灰雾可能就是毒气,俏脸一红,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虚夜。
虚夜不敢怠慢,见那灰雾飘得高了,运气挥出一掌,蕴含风雷火魂力量的掌风挟着热力扑了上去,顷刻就把那团灰雾消释殆尽。而此番强行运转本源灵气,直接令虚夜生出一阵眩晕,差点没坐倒在地。
按捺下心中的烦闷,虚夜试着吸了口气,才缓缓把手从火瑜儿母亲的口鼻上挪开,正色道:“先开窗户吧,应该没事了
清风徐来,室内的空气仿佛也为之一新。
望着虚夜,火瑜儿的眼中噙满了泪水,看那样子似乎要下跪拜谢,虚夜眼疾手快,提前一步将她扶住,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下移,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只摔碎的瓷碗。
火瑜儿见状,道了个万福,便找来笤帚,准备清扫垃圾。
虚夜一把拉住她,俯身而下,拾起一块碎瓷片,发现里面隐有干涸的水迹,于是将鼻子凑到碗边,嗅了嗅,旋又皱起眉。
“先生,怎么啦?”火瑜儿跟着蹲了下来,扑闪着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虚夜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伯母是怎么病倒的?”
“我也不知道火瑜儿想了想,道:“今天早上我还没起床,便听见隔壁传来‘咚’的一声响,赶过来,就发现妈妈昏倒在地,而且面无人色,我赶忙扶她上床,之后便来找你了
“这碗里盛的是什么?”
火瑜儿道:“妈妈有早起后喝水的习惯,碗里应该盛着水
“只是普通的水么?”虚夜追问道。
“嗯
虚夜摩挲着下巴,又陷入了沉思,联系火瑜儿的解答,加上刚才闻味道,碗里的确是白开水无疑,然而,火瑜儿母亲又是怎样中毒的呢?
他起身思索,来回踱步,不知不觉走到窗台前,只见一朵米粒大小的浅白小花迎风挺立,两片紫叶对称的低伏着,煞是清幽好看。
“咦?”他惊奇的眨了眨眼睛,发觉此花有些眼熟,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花?”
火瑜儿本来怔怔的望着他,但见他询问自己,马上避开他的目光,却没有回答,反而绞着衣角,显得有些扭捏。
隔了一会儿,虚夜见她仍不作答,便重复问了下。
火瑜儿的表情竟有些不自然起来。
虚夜微笑道:“怎么啦?”
火瑜儿吞吞吐吐道:“先生,在我回答之前,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保密啊?”见虚夜明显一怔,忙解释道:“就是……就是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家种了这种花
虚夜沉吟片刻,展颜一笑,“这有何难?我发誓不泄露出去便是
“我相信先生是一诺千金的人火瑜儿瞅了虚夜一眼,顿了顿道:“这花我也不知道产于何处,是祭司大人前些年带回村子的异种。因为此花花开十三瓣,花色洁白无瑕,兼且叶色染紫,便如梦幻一般,所有起名叫‘十三灵梦’
“十三灵梦?”虚夜默念了一下,对这个花名完全没有印象。
“遗憾的是它没有花香,但胜在清雅好看火瑜儿得意的笑了笑,凑到虚夜的耳边悄悄道:“我可是很中意这花的,所以才会带回家栽种,这是唯一成活的一株。所以,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左觋祭司,他曾严厉叮嘱过,十三灵梦只能生长在苗圃里,不准私种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虚夜未及梳理,那个念头便匆匆而过,他挠了挠腮,仍是没有记起,见火瑜儿正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只得摇头苦笑,“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想必,这也是你放着全村最好的大夫不找,却抓了我这个黄绿医生的壮丁的原因喽?”
“讨厌,没有啦!”火瑜儿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ps:周末嘛,还是两更吧,尽管没有逃月兑应酬,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呃,我没有喝酒哦,高原缺氧有此症状很正常的哈。然后,稍微剧透一下,木叶村开始风起云涌了,嘿嘿,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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