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义看着华昀皱成一团的小脸，突然有点雄，华国的情况之严重堪称他生平仅见，要一个人扛起来，她多辛苦？
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南宫义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华昀紧皱的额头，见她不满抬头，轻笑道：“别苦着脸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再揪心也没用，走一步是一步吧。”
“我就怕我下一步还没走就成亡国奴了。”华昀垂头丧气，“到时候你养我啊！”
“嗯。”
华昀诧异，抬头却看见南宫义含着抹笑，锦澜珠光中清白雅致，暖声重述道，“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了，就来找我，我养你。”
我养你。
……
记忆中，这不是南宫义第一次说起。
那一年六皇子府的菡萏亭亭，荷香充盈了天地，她替宇文毅挡下一支暗箭，那支箭从左肩胛贯入心口，险些就伤到了心脉，把急忙赶过来救命的南宫钰气的和她大吵了一架。她外出透气时，便看到了坐在荷塘小亭里自斟自饮的南宫义。
华昀至今还记得他回首望来时，白衣清浅，素面微笑，遮天莲叶无穷碧的菡萏池，一刹间沦为背景。
她习惯和他诉苦，抱怨事情太多，宇文毅忙于政事，她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他，南宫义听完后就笑，把随身的玉佩丢给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了，就来找我吧，我养你。”
或许在那个时候，南宫义便隐隐看出了命运的走势，偏偏她不以为意；那枚玉佩她最终没有收下，日后更因为宇文毅的不喜，刻意与很多人保持了距离，以至于到最后孤立无援，落得那样的下场。
实在是活该。
蠢到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全世界的圣懿，你不死谁死？
……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华昀回过神，“我在想你第一次和我说这话的时候。真难得啊，过了多年，你还记得这句老台词。”
南宫义突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嘴角的弧线却僵了僵，“你还有闲情想这些事，看来是已经有办法应付华国的烂摊子了？”
“别啊，”华昀急忙举手，“别用这语气！我听得背后发毛。好了说正事，你大概能动用多少银粮？”
南宫义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说到某些事就喜欢装鸵鸟的女人，眼神直叫人胆颤心惊，过了许久才不冷不热的道：“银子不要紧，主要是粮草问题，南宫家顶多只能拿出17万石，再多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华昀点头，表示明白。
南宫家富甲天下却不归朝廷管制，一直是楚国高层严厉监控的对象，若动静太大，正好给了楚皇动手的借口。南宫义作为掌事人，不能不为家族考虑，能拿出17万石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更何况还有银款的不计上限。
这人情可欠大了……
“17万就17万，但不要白米，要容易饱月复也便宜的粗粮，剩下的我再想别的办法。”华昀摩挲着下巴自语道，“我记得华国有个姓完颜的家族很有钱，能敲出银粮来最好，要不然我直接派兵抄家！”
“堂堂皇帝去抢自家百姓的银子，你好意思？”
华昀义正言辞，“谁让他比我还有钱！华国俗话说‘沈家才，军家将，完颜立在朝堂上’，它比我还牛了，不抄它抄谁！”
南宫义嘴角抽了抽，果断放弃和她争辩良心问题，“除了粮草，还有什么？”
“木匠铁匠！大量的！”华昀眼睛发亮，毫不犹豫道：“华国河道众多，雪灾季大量结冰兵马难行，救灾物资难以运送，我打算造些大型雪橇出来，一是运送物资，二是把难民集中起来，再造一批安置木屋集中管理；所以需要大量的木匠与木材。”
雪橇？安置屋？
南宫义又听到了新鲜词，他知道华昀脑子里总有些异于常人的新奇想法，比如说那空中缆车，她说能造出来的东西南宫义从不怀疑。“一般的木匠南宫家很多，秋宴的工院里也有不少能力出挑的，我出面召集，出资让他们去华国做工问题不大，但你要做的那些新鲜玩意，图纸可得给我一份。”
“这个好商量！”华昀咧嘴一笑，开始在身上乱七八糟的翻找，掏出一把白纸塞给南宫义，“再帮我找批铁匠，把上面这些武器每样造一千出来，我等着用呢。”
“一千？”南宫义吓了一跳，翻了翻图纸，“你这里起码有几十种武器吧？几年都打不完这么多！”
“别看图纸多，立马有一半是造不出来的。”华昀随手指指，“你让铁匠试着锻造，不求数量只求质量，挑能造的做，先做熟了一样然后成批打造。除了马双镫之外，我只要其中十样，每样一千把，质量到位就行，尽快做好了给我送来，下一步计划就靠它了！”
南宫义嘴角抽搐，看着图纸上各种各样的刀、剑、铠甲、马镫、箭矢、长枪、弓弩车……心惊肉跳。
南宫家的生意线路很广，但却不曾涉及私造武器，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兵工厂与兵作坊一般是由国家亲自控制，私人开设的下场凄凉无比，所以南宫义对各类武器的了解并不深。
但即便如此，他也看出华昀给他的这些兵器样式都是现今所没有的，甚至闻所，这些歪歪扭扭的刀剑造出来真的能用吗！
“对了，好嗅醒一句，这些图纸你最好别流传出去，否则会带来很多麻烦。”华昀道。
“打造这些兵器的银子你先帮我垫着，日后还你双倍！另外，再借我八百私卫，等我明天回国时一路带回去，开春后再还你。木匠要先一步动身，但不能砍伐华国境内的树木，所以需要用南宫家的货船送一批原木，走水路进华国，用来打造第一批雪橇和安置屋，我会安排好接收人。铁匠就暂时不用了，等造好了第一批武器，再随武器一起过来吧。”
南宫义眉心暴跳，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听听这些话，多么的理所当然！她以为这些事像水泡豆腐渣那么简单吗？哪一件不是人力物力的大消耗！亏她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华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嚣张了，急忙赔笑道，“我没说白要你的啊，打造兵器的银子，不出一年绝对还你双倍，还白送你这么多兵器图纸。不是我吹，这些图纸你随便卖给秦楚齐哪个国家，每一张都万金难求！我多大方，白送给你了！至于木匠铁匠私卫粮草……我以后一定还你！绝对！”
“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拿什么还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华国穷成什么样子。”南宫义嗤之以鼻。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大不了给你个王爷当！”
“谁稀罕你的穷王爷！废话少说，先写个欠条来，免得你人品不好以后赖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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