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茹永远记得当那一道黑影落在自己面前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而她也忘不掉,那间落在她身上的外套上的淡淡烟草气息,抚慰了她颤抖的身体。悫鹉琻晓
“劲哥,你在开玩笑吧。”韩备佑松了松自己的衬衫领子,有些玩味的望着那件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外套。
何茹只听见了一声淡淡的笑,韩备佑就从长椅上跳了下去。
“好吧,既然劲哥有意思,那兄弟我就让给劲哥。”韩备佑轻轻的啐了一口,不屑的望了一眼瘫倒在那贵族长椅上衣衫凌乱、满脸泪痕的何茹。
“十八?”一只手伸到何茹的面前,拿出了堵在她嘴里的内裤。微微敞开的衬衫袖口,英伦风格的手表让来人多了几分清雅的味道。
“二十……”何茹裹着男人的外套,抚着他递过来的手掌,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
凌乱的发遮住了何茹被韩备佑打肿的脸,她唔哝着勉强回答着对方的话。对方没答言,只是在打手机,何茹悄悄抬头,看着这个末日英雄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很高,起码在坐着的何茹看来他是那样的挺拔。剪裁精良的裤装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修身衬衫勾勒出一个精瘦匀称的男子躯体。何茹的视线缓缓向上,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而此时,打完电话的男人正回过头来,与何茹面对面。
刚才进来的时候,何茹并没有对这几位客人特别仔细的观察,她们的服务条例里有这样的要求,要他们不要盯着客人的脸看。
就这样面对面的一眼,让何茹慢慢平复的身体从心底寒到了指尖。男人的五官很精致,如同他的着装,不失为一名时下众多少女追捧的俊朗帅哥一名。但是,男人的目光,男人的目光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阴狠,就那样平平淡淡的看着你却能令你不寒而栗。
直到经理来领何茹的那一刻她的手还是抖的。何茹也是从经理那里才知道,这个替自己挡了一劫、从骨子里散发着阴狠的男人叫郁劲。
何茹知道,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郁劲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恩人,她最最该感谢的人。
“小茹,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这,是老板的意思。”经理塞给何茹一个信封,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封口。老板当然不想让这件事情节外生枝。那些人可能是连大老板都惹不起的人,要不是那个郁劲肯出手,也许今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茹颤抖着收起经理塞过来的钱,裹着那件外套,遮挡着衣不蔽体的自己。
换下衣服,何茹跟吧台要了一些冰块包在毛巾里。她必须在回家之前处理好自己红肿的脸。何茹一直跟何金生说的在饭店做传菜服务员,就算是说跟客人发生了争执客人误伤了自己,何金生也会立马不让自己再出来做兼职的。
冰敷很久,何茹才觉得脸上不那么火辣辣的了。何金生已经来电话问过一次她的情况了,毕竟平时这个点儿她已经到家了。
何茹借口说来了一桌政要,老板不让走,算加班才搪塞了何金生。把自己收拾利索了何茹才敢回家,素素静静的脸,梳的又顺又直的头发,小小的双肩包背在肩头,这样打扮的何茹分明就是一个学生。
是啊,她这个年纪,本来就是该在读大学的年纪。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
何茹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刚出俱乐部的大门就被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拦了下来。
“我是郁总助理,他有几句话需要我转达您。”说着男人向马路上的一辆豪车微微侧了侧身子,何茹顺势看了一眼,发现那辆车后排窗户半敞着,一双男人的目光还有一点香烟的红在那里闪闪烁烁。
何茹知道,这就是那个帮了自己的郁劲。何茹对着车子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车子却此时升上了车窗,缓缓驶离了何如的视线。
“郁总为他朋友今晚冒犯小姐的事情深感歉意。郁总知道小姐伤的不轻,遗憾郁总到次还有公务不便陪小姐就医,所以想请小姐自行去医院验商就医。”男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两张卡片。“这里是一部分的就诊费用,如果还有其他问题或者这些费用不够吗,小姐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男人分别介绍了一下他交到何茹手里的两张卡。一张银行卡,而另一张是一张烫金名片。
“那个,没关系,我自己……”何茹刚想说自己本身就是护士,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我自己,自己先去医院看下好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特别严重了,我再联系你们吧,所以,这个医药费,您就先收着吧,也麻烦您替我谢谢郁总。”何茹不太好意思的把那张银行卡递了回去,笑容有些僵硬。
那个郁劲身上气场吓人,而那个环境里,何茹又实在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
何茹不要卡,对方却表示自己很难办。他让个何茹等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对方的手机就递给了何茹。
何茹知道电话的那头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郁总。她不自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虚端住了手机。
“拿着那卡吧,不要在这里做了。”
简短的一句话后电话就断掉了,何茹反而呆了很久。
“既然郁总的意思都说明白了,那么小姐,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直接联系我。”
那人从何茹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转而把那张卡再次塞回到了何茹的手里。
卡的密码就贴在背面,何茹跟俱乐部请假的第三天她去银行查了一下帐,那位郁总的大方,大方的让何茹有点儿咋舌。
虽然人家是一片好意而何茹又缺钱,但是她真的没有无功受禄的习惯。她把密码记下来之后就把卡藏了起来,想等着过些日子再联系那个助理把卡还回去。
俱乐部何茹是没再去了,倒不是因为郁劲的话怎么样而是何茹真的害怕了。有了一次不好的经历,何茹必须相信它会再次发生。她不惜力气为了赚钱,但她绝对不接受不惜代价,像那天那样的代价,何茹觉得自己担不起。
辞了俱乐部的工作,何茹也不敢闲下来。邻居在一家超市里做做工,说招理货员,何茹就让人家把自己介绍了过去。邻居也知道何家的情况,没多问就带着何茹去了。
远离了俱乐部那种声色犬马的地方以后,何茹觉得自己的整个状态都阳光了。虽然理货员不知道要比俱乐部伺候人累了多少,但起码,何茹觉得在这里自己可以不用藏着掖着。可惜,让何茹那样满足的小日子并没有过太久,何金生不久之后就出了车祸,何茹的世界也因此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何茹认识名车啊、奢侈品牌什么的全部依赖于俱乐部的培训。她们需要通过顾客的穿衣打扮,甚至谈吐风度来分析他们是否成为这里的消费主力。何茹不像其他在俱乐部里服务的小姐妹一样心思多,伺候着顾客伺候着顾客就伺候到了床上,而为了找一个资金雄厚的,对如此品牌的东西早已烂熟于心。像何茹何茹不指望这些平时也就端个酒、最多就是介绍一下会员卡的姑娘,一层也没有几个,因为用不到,何茹也就处在记得一些忘记一些的状态。
何茹是第二天上班才听着社区里来量血压的阿姨们说起那个带外孙阿姨的身份。何茹知道这个靳家不简单,可没想到那个曾经在输液室大吵大闹的阿姨竟然曾高居市委干部。想想那些说着冠冕堂皇话的干部,再想想那天那个靳姨的现场表现,何茹不禁甩了下额头的汗。
童童这次没有下午来输液,午饭之前就来了,这次跟着他的不是他的外婆,成了他的舅舅靳玉容。看着一个大男人陪孩子来输液,何茹毕竟也年轻,表情不由的囧了囧,弄得靳玉容也有些尴尬。
给童童扎好针以后,何茹仔细的将要注意的问题交待给了靳玉容。靳玉容憋着一张脸,总感觉有点儿不情愿。
是,靳玉容是很不情愿,不情愿陪自己的小外甥来打针,等着他看的材料还有一写字台那么高。而靳玉容最最不情愿的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的热心肠,擅作主张的给自己安排什么‘日久生情’,‘眉目传情’等所谓的创意追女方法。靳玉容真的是无奈了,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看着还算顺眼,自己的母亲就对自己不依不饶、威逼利诱了。
相比起那些不知道低头为何物的干部子女、富家千金,这个天天跟病患打交道的小护士能不平易近人才怪?
靳玉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想的,一向以大家闺秀为儿媳妇选择标准的她,怎么就非让自己来跟这个小护士套近乎。
除了觉得何茹细心与认真以外,靳玉容看不出自己的母亲还能看上这个小护士哪一点。出于应付的靳玉容让助手把材料发了电子版给他,他就坐在输液室里安安静静的看起了材料。
同事去吃饭了,输液室的人也渐渐少了。这个时候,童童的外婆,靳夫人就到了。何茹礼貌的问了好,并把靳玉容的位置告知就去帮其他病患换药了。
“童童,舅舅是不是没按照外婆交待的做?”靳夫人看看自己的外孙,在外孙天真烂漫、无比重的点了点头以后,她一把夺过了自己儿子手里的手机。
“靳玉容!我让你来干什么的?你竟然在这里办起公来了!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啊!”靳夫人现在有些怒,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火了。
“妈,我来了不办公还能干什么?买根针管陪着童童一起?”靳玉容正沉浸在一堆数据和条例里,不舒服的捏了捏头。
“算了,妈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不说了,人家过来了,我约人家吃个饭总行吧,就算不正式介绍你俩认识了。你这孩子毛病最多,挑了那么多都不满意,真是不知道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巡视的何茹被靳夫人早早的就抢到了自己外孙的跟前。
“护士姑娘,我外孙的这个快打完了吧!”靳夫人煞有介事的指了指童童头上方的悬挂框。何茹看了看,点了点头,“是快了,一会儿喊我吧阿姨。”
“是,护士姑娘,你这么认真负责的医务人员可是越来越少了。你看我家童童生病这几天,都是你忙前忙后的帮我这个老太太的忙,今天中午方便的话就一起吃个便饭吧。”
何茹并不知道靳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直言道,“阿姨,谢谢您。我恐怕是去不了的。”
“我是单亲家庭,父亲前一阵子除了车祸,下半身瘫痪,所以我下了班一般就赶紧回家帮”
何茹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是平静的让人害怕,而靳夫人变了脸色,被抢了手机的靳玉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又是单亲又是下半身瘫痪的。依自己母亲的性格,靳玉容可以百分之百的打包票,这个小护士已经从自己的未来媳妇候选人中被pass掉了。
看着何茹抱歉离去的身影,变了脸色的靳夫人摇了摇头。“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那么活泼恬淡的姑娘,生活的却那么辛苦。”
“单亲不说,就连父亲也瘫痪了。这孩子,真可怜……”靳夫人喃喃自语着,如此反常的表现令靳玉容十分诧异。身居干部位置多年的母亲大人,自身的优秀与骄傲造成了她对那些所谓的可怜悲情嗤之以鼻。
原则上来说,这是靳玉容第一次听自己的母亲发自肺腑的去称赞什么。要知道,这个小护士的这种桥段是靳母平时连眼皮都懒得抬就打回去的东西。
“儿子,你做那行,赚的挺多是吧。”靳母问自己的儿子。
“您的意思,我现在吃用都靠家里了?”靳玉容闲闲的应了自己的母亲一句,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母亲的话更侮辱自己的了。好歹他也是大资本家们趋之若鹜的理财人、投资分析师。
“不是,妈的意思是,你将来又不用靠女方养家,咱家房子车子的又都不缺……”
靳玉容以为自己的母亲好不容易才跳出了圈子,没想到原来是绕的更近了。连媳妇还没有的自己,母亲已经在考虑对方的经济能力了。
“妈,我本来也不在乎那些,是您非要介绍那些大小姐,觉得身份地位学历容貌的平衡才行。”靳玉容拿过自己的手机,翻看着消息记录。
“恩,妈也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太对。”靳母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优秀的儿子。她和丈夫以为儿子会跟着他们从政,可最终……
“所以,妈,您是准备不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是吗?”靳玉容心情明显轻松不少。他手握大盘风雨,却唯独搞不定自己的亲妈。
“不是,妈是觉得你可以降低一下找对象的标准。家里有你赚钱就够了,女方可以随意一些,反正你也不缺钱,多养一两个闲人也没什么。”
靳玉容最终觉得自己跟母亲不在一个频道,实在无法交流就先走了。临离开,靳玉容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忙碌的白色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应该是个不错的姑娘,只可惜不是自己的那盘菜。
何茹走的时候童童还没打完针,何茹礼貌的跟人家道了个别就匆匆赶回家了。路过鱼摊难得老板没收摊,何茹就要了两条鲫鱼让人家处理干净了准备回家给何金生烧汤。
准备好了其他辅料,何茹就把店家处理的差不多的鱼倒了出来,鱼腥混着血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何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
“啪!”她慌忙把鱼扔下,蹲在垃圾桶旁边干呕了起来。
同样感到恶心反胃想干呕的还有在商场里转了三个小时头晕目眩的简小妞。樊旭东说了一句可能要见家长的话以后扔给了简单一张卡就走了,可怜没了专车的简姑娘在经历了地铁汽车的双重压力下,在被尿憋死之前成功的到了地方。
太高端的店她不敢进,她心疼钱,也没有必要去花钱看柜姐的白眼,而普通的牌子又名类繁多,让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樊旭东没交代自己爹妈的好恶,这让简单最是难做。
名媛淑女还是活泼可爱?但可以肯定的是,性感**可以排除了。
简单头晕眼花的坐在甜品店里吃冷饮的时候手机响了,看见是樊旭东简单就想赶紧求助。
“在哪里?”首长的电话一向简明扼要,好像他多说两句就会因为话费的增加而影响到了国家的经费支出。
“在完成您给的任务……”简单翻了翻白眼,吸了口绵绵碎碎的冰。“报告首长,您给的敌人信息范围过于宽广,属下实在找不到敌人的弱点发起进攻,请首长指示!”简单抚了抚自己有些微微冒汗的额头,弓起脚背活动一下已经发酸的脚掌。
“原地待命!”樊旭东就知道这丫头怂。本来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名正言顺的跟她一起去商店溜溜,结果却被人一大早给叫走走了。本来想给这丫头一个放松的机会,卡都给她了,要是别人早就乱七八糟的买一大堆了,不把卡刷爆了不算完。樊旭东是真没想到这丫头也太没劲儿了,脑子就不知道转转弯。还什么‘敌人’,难道除了见‘敌人’她自己就不要穿了吗。说她傻她还真就不聪明,就那么几件换洗的衣服,洗了还不好意思在他眼皮子底下拿出去晾了。那天半夜樊旭东被客厅有动静惊醒,出来看看才发现是那个小丫头,手里拎着几个晾衣架,上面是刚刚洗过内衣。那丫头轻手轻脚的,像做贼一样,惹得黑着一张脸的樊旭东差点笑出来。让樊旭东觉得好笑又无奈的事情还在后面,早晨起来樊旭东竟然发现小丫头昨晚挂在凉台上的衣服全部不见了……
“是!”简单痛痛快快的报上了地址。这一刻简单想见樊旭东的心情就像想见亲人,能把她从这水深火热的‘丑媳妇见公婆’里解救出去的,除了高大英俊的樊旭东就没有别人了。
“首长,人家想死你了!”
当看见樊旭东的身影出现在甜品店门口的时候,眼泪汪汪的简单脑子一热就高声傲娇了一句。天知道她在这商场里溜的腿儿都快细了,可还是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心里那个委屈,就只能先卖卖乖求这首长,不杀了自己才好。
“小丫头!说什么呢刚才!”樊旭东倨傲的站在简单的身后,冷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