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被关押在同一间牢房里的几个牢友们结拜成了异姓兄弟,胜利在望做了老大,瘦子做老二,矮子做老三,大高个做老四。
结拜是个喜庆的日子,值得好好地祝贺一下。
可是,在牢房这么一个连鬼都不愿意呆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那又拿什么来祝贺呢?
老二瘦子此时却偏偏喜滋滋地说道:“大家放心好了,我能搞到肉!”
老大胜利在望心中暗奇,在眼下这个一无所有的牢房里,去哪里能搞到肉啊?!针对老二瘦子的惊奇还没有水落石出呢,老三矮子那边又道出了一片意外之喜。此刻,只见老三矮子“叭叭叭”地拍着胸脯,朗声承诺道:“那酒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大家有酒喝!”
到了这个时候,老大胜利在望的惊奇已经是双重的了,显得坚实而又虚幻。可是,不管怎么说吧,他倒是很想看看老二瘦子和老三矮子是如何像变戏法那样,凭空就能一下子变出了肉和酒?!
这当口,老大胜利在望听见老三矮子在对一边的老二瘦子低声说道:“老二,你舍得吗?”
老二瘦子眨眨眼道:“那有什么舍不得的。”
老大胜利在望听了老二和老三的对话,再又看了看他们那怪怪的表情,同时再又一联想起了老四大高个跪地磕头时的那种不寻常的状态,遂即讪讪地开口问道:“二哥,三哥,你们刚才说什么舍得,不舍得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话说到这儿时,老大胜利在望突然发出了一个倡议,或者说是立下了一个规矩也行:“要我看,那就这样吧,从今以后,我们大家相互之间都称呼彼此为哥,譬如说,我以后就叫你们二哥、三哥、四哥什么的,大家以后就相互这样来称呼彼此好不好?”老大胜利在望之所以会立下这样的规矩,除了相互尊敬和相互维护等等原因之外,这里面实际上也还包含了老四大高个的因素在内。坦率地说,老四大高个的实际年龄比他还要大,那么,他总不能叫大高个为四弟吧?!而如果像这样大家彼此都叫哥了,那这年龄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这不是很好吗?
对于老大胜利在望立下的这个彼此叫哥的规矩,大家都没有反对,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这事,也就这么着了,算是定下来了。
老二瘦子说:“这事,我听大哥的。”
老三矮子也表态说:“我也听大哥的。”
老四大高个随后更是十分积极地响应道:“大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没说的,我们都听大哥你的。”
立下了这个相互叫哥的规矩后,老大又将刚才的那个话题给重新绕了回去,道:“二哥,三哥,你们都还没有回答我提出的那个问题呢,什么舍得,舍不得的,究竟是咋一回事呢?你们倒是说一说,也让我听一听嘛。”
见老大很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老二便不好意思地嘿嘿嘿笑着对老三说道:“三哥,既然大哥让我们说,那你就说了吧,说说这里面的故事,也让大哥听一听吧。”
话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老三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于是,老三当即语出惊人地说道:“那其实也不过就是二哥养的一只老鼠,一只非常能干的大老鼠。”
“什么?”老大的眼珠子瞪得差不多都快要蹦了出来。
老四也是一脸的惊诧。
接下来,老三就说了说老二与一只老鼠的故事。
那是在老二刚刚进牢房不久,有那么一天,老二发现他没有吃完的剩饭竟然不见了,连一小颗的米粒也都没有了。而当时,老二正在拉着肚子,一趟又一趟地蹲着马桶,弄得整个牢房里全都是臭哄哄的,那种气味简直是难闻死了。所以,老二就剩下了半碗饭,原是打算等他的肚子消停了,不再闹腾了,他再去吃那半碗剩饭。而这个时候,老二实际上是饥肠辘辘的,人都饿得是前胸紧贴着后背了。可是,当他的肚子不再是那么咕噜咕噜一个劲儿乱响的时候,他想去吃那剩饭了,剩饭却没了。
俗话说,铁打的监狱,流水的犯人。当时,老二和老三所在的这个牢房里犯人还真是不少。老二饭没了,他就开始一会儿怀疑这个人,一会儿又怀疑那个人的,可就是始终也都问不出个名堂来。后来,还是老三说了那么一句话,点醒了老二:“会不会是老鼠偷了你那半碗剩饭呢?”
老二听了老三的话,随后那么一寻一找,还真是。牢房本来也就只是屁大点儿的一个地方。在牢房的一个墙角落里,老二后来果真就发现了一个老鼠洞,与此同时,老二还发现了他的剩饭,并且,还发现了那只偷食的老鼠。那是一只相当健硕的大老鼠,身形很壮,其胆量似乎是更壮。见到老二也不跑,也不躲,就那么依然我行我素地继续趴在它自己的洞穴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望着老二,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着的神态。看着老鼠的这个德行和模样,老二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倒是乐开了,笑道:“还真是一条好汉!”
从那以后,老二便认定了那只老鼠是一条好汉,不但没有打死它,反倒是把它给收服了,就像是拥有了一个朋友一样。也是怪了,那只老鼠也好象是认同和接纳了老二。此后,那只老鼠还是到处偷东西吃,不过,它的活动范围可是比老二要大多了,它可以四处乱蹿乱跑,有时候,它会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也没有任何人会限制它的自由。而有的时候,老二则会用那么一种十分羡慕的口吻说道,他自己要是一只老鼠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牢房这么一个可恨而又可怕的鬼门关了……老二一直对那只老鼠很是不错,有吃有喝的时候,也会给那老鼠留一点儿。那老鼠仿佛也懂得投桃报李的人情世故似的,常常会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偷取一些好吃的东西带回来,放在它的洞口。那意思是说,那些美味是献给老二的。大多数的时候,老二都不会吃那些东西,也是因为怕生病的缘故。老二自己就懂医,知道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东西不能吃……
当老三的讲述来到这儿的时候,老大已然觉得这事太神奇,太有趣了,便忍不住地插起话来,若有所悟地说道:“二哥,三哥,我已经明白了,你们两个人说的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是不是这个意思啊——也就是二哥刚才那一会儿所说的,他能搞到肉,这不就是要杀了那只老鼠嘛。这可使不得,千万使不得。那只老鼠,可是万万不能杀了吃啊!”
老大这么一说,老二、老三、老四这三个人全都是立马一愣,呆在了那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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