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说诸葛逸,他向来死好面子,怎么可能会坦白相告?不喜欢自欺欺人的他,这次在南璞玥的事情上,虽说自己是真的被伤地遍体鳞伤,可分则分已,再提及又有何意义?
“父亲莫生气,孩儿也只是随口说说,切不要挂在心上诸葛逸换做一副讨好的乖乖牌模样,黑发星眸,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乍一看,还真是和平日的他无两样。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诸葛伯然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冷风如刀,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这一日,父子两人一坐便坐到傍晚时分,直到一阵寒风怒起,将门窗吹的颤动不已,诸葛逸才惊觉起身开门探看。
远远望去,天边,层云堆积,大雪弥漫,西风冷冽的刮着,扫起一片萧瑟,寒霜笼罩着整个京淄城,只有一轮冷月,幽幽的照着天地人间。
呼啸的寒风袭进屋来,伴着聒噪的怒吼,诸葛伯然忍不住锁起眉,见外面风雪交加,天色已晚,关心说道:“逸儿今晚就不要回了,留此住上一晚
他没回话,以背影对着父亲,面色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担心,这么恶劣的天气,或许……那人已经回了吧,他这样自我安慰道。
“逸儿?”
“啊?”他恍惚转身回道,接着,很快又微微一叹,已然知道自己有多么心事重重,恐怕早已被父亲察觉了去。
“为父在问你话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进屋关好门,诸葛逸转身若有其事的回道:“刚刚风太大了,未曾听见,父亲说的什么?”
对于他的说法,诸葛伯然没有什么好搭话的,也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继续上个问题道:“为父刚刚是说,今晚你就在此过夜吧
打消心里的顾虑,他点头道:“好
接下来一切如常,除了天气……
晚饭时候,天自然是黑透了,而丫鬟们正忙着将他以前住的厢房收拾出来,其实,他的寝室本就每天做着打扫,只是偶尔留住之时,下人们便仔细检查一番罢了。
此时,食不知味的诸葛逸吃了个三分饱,便从膳房走出来,漆黑的穹宇之中,老天仿佛发了脾气,卷着漫天暴风雪,昏暗的星辰照耀着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的俯视着世人命运的轨迹……
然而,谁,也到不了谁的心里,这个时候,即便天气再惨淡,怕是也比不过诸葛逸心中的忧虑,那些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在他思想中游走,吞噬着他的冷静,考验着他的耐性,最后挣扎无用,索性撇开一切不再去想,踏着走廊中的飞雪,加快脚步回房。
寝室内,寒风过猛,所以隔着窗纸的缝隙,还是挡不住偷偷溜了一丝进来,油灯轻晃,两个十几岁的小丫鬟开门抱来两条棉被,放在榻上麻利的铺好。
待一切备好,丫鬟拂身离开后,诺大的寝房此时就剩他一个人了,他环视着四周,身体虽是暖的,可心里的不安竟愈加强烈,不安过后,又只觉是庸人自扰。
伴着心里的不平静,熄了油灯,解衣入榻。
三更时分,外面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些回转,风雪变小,有渐息的趋势,这漫长的一夜,终究也快要过去。
早晨,风已停,雪花只剩星星点点,天只蒙蒙亮时,穿着左相府服饰的一个下人打着灯笼急匆匆来到太傅府,只要抓住府内一个人,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他声称有要事要禀报大人。
府内早起来扫雪的小厮,见他神色焦急,看来是真有重要的事,于是便带着他前去禀报。
走至别院,带路的小厮刚说道“前面就是……”
“我先去禀报一声”也没来的及说出来,那打灯笼的小厮便将灯笼一扔,嘴里不顾一切的喊道:“爷,大事不好了!”这般喊着便抄最近的小路,踩着厚厚的积雪跑至寝房门外,他大着胆子敲敲门,心里既忐忑又急切的开口道:“爷!您快别睡了!府里出事了!”
这一夜,本就睡眠较浅,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的诸葛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吵,心下顿生烦躁,只见他眉头一蹙,再无睡意,坐起身,开始穿戴衣服。
“爷?您在吗?……”
“大清早的吵吵什么?”诸葛逸没好气的丢给他一句。
门外之人立马闭口不言。
待他整好仪表,终于打开门,从容坐到案旁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进来回话
小厮听后立马进屋,只见他神色焦灼,那般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禁让人也跟着他浮躁起来。
这时,诸葛逸沉声说道:“什么事?”
小厮额头冷汗直流,偷抬起眼看了一眼满面狐疑的诸葛逸,舌忝了舌忝嘴唇,口齿有些不清的说道:“爷,您快回去吧,陵安王……陵安王他……”
南璞玥?一时间,诸葛逸双眉紧锁,有着不好预感的他,一下站起,抓过小厮的衣领紧张问道:“他怎么了?”
小厮一吓:“他……他……”说到这里,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爷,您别问小的了,小的也不清楚,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闷响,诸葛玥一把推开挡路的半侧门,风一样的大步就冲了出去,报信的小厮早料到会如此,也忙跟上去,尾随在后面,一路气喘吁吁。
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踏着一脚之深的积雪,诸葛逸头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想,全然没有其它,急切的心,火急火燎,虽然已经奔跑得很快了,但还是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终于心急如火的跑回了寝院,却不想跑到月亮门处顿时停下脚步惊住!
放眼望去,原来是走廊处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不知还有没有呼吸的人,那人此刻满身风雪,甚至遮住了头部而看不清脸。
但是即使如此,仅凭那玉冠蓝带或那左耳的隐约晶亮,诸葛逸一眼便认了出来,不是南璞玥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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