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从萧北游背上下来后,坐在木梯前面,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双眼看着山谷,不理会萧北游。
萧北游感到,眼前这位白发老者既怪癖又神秘,不是一位普通的老者,说不定他是一位非同寻常的人,他想:“这白发老者能在我的背上变得越来越重,根本不像是一位瘦弱的老人,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功力的,我该怎么对待帮才好他?”他寻思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发老者见萧北游犹豫着,有些犯难,他慢吞吞地开口说:“年轻人,刚才你背我这个老头时,我倒是感到很舒服,这样吧,你想要扶我下山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满足我的要求,我就跟你下山,告诉你吧,我是这一座古寺的敲钟人,今日傍晚,我必须到上面钟楼准时敲钟,现在你扶我下去,之后你到古寺各处玩玩,临近傍晚时,你必须把我背到钟楼,你是年轻人,背我这个老头子上来,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萧北游想:“他明明是在故意给我出难题,刚才背着他往下走,他都那么沉,要背他往上走,一定是更困难的,但是,如果我不答应他,他一直与我耗着不走,也是很麻烦的,不如先答应他,临近傍晚时再来找他,扶着他上山,如果到时他硬要我背,就背他一会儿停一会儿再背,也是对这白发老者的尊重。”萧北游一贯对老人和小孩们很好,他是不会丢下这位老人不管的。
“老先生,就按您说的做,晚辈扶您下去,临近傍晚时,晚辈一定再背您上来,听您敲钟,好吗?”萧北游说。
“好!好!这才是好后生,咱们走吧!”白发老人说着,利索地站立起来。他伸出手,提示萧北游搀扶他,萧北游扶着他一步步走下栈道、木梯。
很快,他们就到了古寺的僧舍区,白发老人第一次说出了感谢的话:“年轻人,老头子谢谢你了,我就住在这里,你在临近傍晚时,一定要来这里等我,背我到钟楼去。到时我敲钟给你听。我这个老头子在这古寺敲钟有三十年多了。能把钟敲出很好听的声音来,你傍晚来当听众,我等你。”
“放心吧,前辈。晚辈一定会来背您的,一言为定!”萧北游很爽快地答应了。
萧北游走出古寺的大门,在山谷下往上看,仰望着悬空寺惊险的景观,他对古人设计和建造悬空寺的高超技术非常惊叹,对这座巧夺天工的建筑精品充满了敬佩之心。
临近傍晚,萧北游如约到了古寺的僧舍区附近,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白发老者一直没有出现,萧北游有些失望,心里想:“这老前辈难道不来了吗?他会不会是故意在耍我?我要不要继续等他?”他想了想,决定继续等他,他想:“如果我就这样走了。等一会儿白发老者果真按约定来了,他见不到我,等于是我失信了,这样不太好,还是继续等吧!”
又过了好久,白发老者终于急匆匆地赶来了,他说:“年轻人,你在已经在这里等好久了吧?咱们快点,很快就到敲钟时间了,快背我上去,不要误过了敲钟时间,快!”
萧北游不好再说什么,他迅速背起白发老者,快步往山上走去,他感到很奇怪,这时他背上的白发老者变得很轻,萧北游背着他快步如飞地走栈道,上木梯,离钟楼越来越近了,突然,他背上的白发老者变得越来越重。
萧北游几乎承受不了了,他艰难地迈着步伐,心里想:“一定是这神秘的老者故意在刁难给我,已经快到钟楼了,一定要坚持下去!”萧北游使出了全身的功力,把所有的功力和耐力都尽量发挥出来,终于非常艰难地走到了钟楼前面,他正要把白发老者放下来,突然,他背上的白发老者不见了,而钟楼里面的铜钟已经响起了,铜钟传出了恢弘而悠扬的声音。
萧北游细细听着钟声,他发现敲钟人的功力非同寻常,不仅敲钟的功力十分深厚,而且,他把力度控制得非常好,时而强而有力,时而轻而有度,时而传出壮美的声音,时而传说优美的声音,节奏感非常好,在峭壁下,深谷中,这悠扬的钟声回荡着,给人以很深的感触。
过了好一会儿,钟声停了,但声音的余韵依然缭绕着,白发老者笑呵呵地从钟楼里走出来,他对萧北游说:“年轻人,听了钟声后感觉怎么样?老头子敲出的钟声还不错吧?能听到这样的钟声,你刚才背我上来没有感到吃亏吧?”
萧北游感到,站在他眼前的这位头发苍白、身体瘦弱的老者是一位武功极高的武林前辈,这时,他赶忙恭敬地作揖说:“请饶恕晚辈先前的不敬,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之前没能看出您高超的武功,实在是见识很低,眼光很拙,敬请前辈高人不要见笑,小的刚才对您非常失敬,请多多原谅!”
白发老者满意地微笑着,他高兴地说:“萧侠士年纪轻轻,武学根底不错,且能尊敬老者,心地善良,悟性也不懒,甚好!甚好!”
萧北游感到很不好意思,他说:“晚辈承受不起前辈的谬赞,先前看不出前辈的高超武功,已是惭愧至极,岂敢接受前辈的赞语,晚辈真诚请前辈见谅,并望前辈能多多指教!”
“很好!萧侠士,不瞒你说,在你进山门时,老朽就已在留意你了,老朽见你步伐稳健,脸相俊朗,举止洒月兑,颇有侠士风度,对你印象很好,后来,你隐身在地藏菩萨殿旁边的墙后,观察着那三个黑衣人围攻谢小姐,再后来,你现身了,出手制服了三个黑衣人,并手下留情,没有杀害那个‘总堂主’,之后,你与谢小姐的亲密对话,与谢敬熙和寂静的谈话,老朽都知道了,甚至包括在寂静禅房里你与谢敬熙等三人的谈话,我也都听到了,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虽然说你师父方六合不算是一个杰出的大侠,但是,他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年轻人,也算是不错了,方六合有些善心,这个优点你继承下来了,而且,你学他的‘六合阴阳掌’也学得颇有些道道,只是功力还差一些,这‘六合阴阳掌’凶狠有余而灵动不足,但你向他学了这掌法,也算是打下了武功的根底,也可说是有收获的,但是,你的师父方六合已经不能再教给你什么更高的武功了,而你一位很有武学天赋的年轻人,有些太可惜了!”
萧北游听白发老人一说,非常惊叹,他想:“这位白发老前辈武功之高,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暗中一直跟着我,仔细观察着,不仅我没有觉察到,就连武功高强的寂静高僧和谢敬熙大人也没有察觉到,何况,他对于我师父和师父的拳法非常了解,并能很轻松地说出‘六合阴阳掌’的优缺点,真是不得了,一位貌不惊人、身体瘦弱的老者,一位日常在擦扫钟楼,在固定时辰敲着钟的老人,一位几十年来隐秘在古寺的老先生,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学见识,有让你想象不到的高超武功,这太令人惊讶了!”
萧北游对他非常敬佩,他不由自主地跪下来,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说:“前辈高人,请受晚辈萧北游一拜,此次能在悬空寺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聆听前辈的教诲,受益匪浅,十分感谢前辈能指点迷津,晚辈自当更虚心学习!”
“萧侠士不必客气,其实,老朽此前有些行为,也是对不住你的,为了测试你的善心、耐心和诚信之心,老朽故意对你时而不理不睬,时而讥讽指责,还想办法刁难你,有意让你背着老朽,并运功测试你的基本功力,让你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老朽也该对你说一声‘对不住’,不过,现在好了,咱们两位互相更了解了,或许可以有往年之交的友情,这就挺好的。”白发老者高兴地说。
“您是前辈高人,晚辈只是一个见识浅陋、武功浅弱的毛头小子,岂敢与前辈谈什么‘往年之交’的情份,前辈如能抽空多多对晚辈进行指教,晚辈已是荣幸之至!”萧北游说。
“咱们老少两人非常有缘分,你恰好在此时到了悬空寺来,而老朽在悬空寺敲钟已三十多年,现在已过了古稀之年,此时正想认真结识一位品德、素质都好的年轻人,作为忘年之交,把平生所掌握的学识和武功通过他流传在世,而你正是老朽所看重的年轻人,不知萧侠士是否有意跟着老朽学习?”白发老者问。
萧北游犹豫了一下,他有些顾虑,他想:“听这白发老前辈的口气,他是想收我为徒弟,他事先已很用心,很真心地对我进行了多项测试和考验,他已明确表示,他已过古稀之年,想收一位弟子,这是在收关门弟子,如果不不同意,这太伤了这位白发老前辈的心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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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中,古庙、古寺中貌不惊人的隐者,有时是武功奇高的,因为他们能很专心、很有恒心地演练武功,武功常能达到非常高的境界,金庸成功地塑造了扫地僧,而在《江湖方圆》中,有一个神秘的敲钟僧……。/book/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