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见他盯着人家姑娘不住地瞧,微觉不妙,转身对四人说:“府里已有道长做法,实在对不起……”
韩塑打断他的话,接口道:“既然都是道长,这位也不可怠慢了,不若就一起请进府去,也保府里安泰
顾容亭转眼看他,就见他的目光一直在身后的女子身上打转,不禁心生不悦,身形微动,挡住了他的视线。世间多有不修身养性轻浮之人,怪不得会沾染邪魔歪气,最后葬送卿卿性命。
章毓闪过一边躲在顾容亭身后,眼帘半垂,掩藏住满心的厌恶。
韩塑也不在意,抬手道:“道长请进……仙姑请眼珠在章毓身上流转,眼里忽然有了勾引的意味,虽然口中称呼仙姑,看她的打扮,他也已经确认应该不是道士。
顾容亭抬腿入府,袖袍翻动间露出洁白的手,修长的手指扣在章毓的手腕上,把她拉进府门,远离他的视线。雾茗雾久也不多话,立刻跟上。
“这……这……”管家着急,又不敢出手相拦。
韩塑给了管家一个眼刀,衣袖一甩跨入府门,他要让谁进府难道还要一个下人管着,真是笑话。
一行人入府后没走几步,顾容亭便放开了章毓的手腕,但见前院里烟雾腾腾,时有火焰冒出,一排道士站成一圈正在作法,中间一人果真就是那天在庄府开坛的老道士。
章毓想,这人骗吃骗喝,作了这么多法事,陆府的少爷还是莫名死掉了,现在他又到了韩府,韩府堪危。
老道士一见来人就停住了动作,脸上显出愤慨之色来,既是请了他,怎么又有其他道士来呢?观之还是如此年少之人,能有什么修为?真是对他的侮辱。他眼神轻蔑,刚要发作,转眼间忽然就看见了当先一人腰上的那把长剑,黑色的剑鞘上一排银白色的铭文,不觉顿住,立刻收起了不屑的神色,露出恭敬之态来。
“请问道长可是三峰山?”他伸出一手,屈食指作礼。
“正是顾容亭回答。
“莫非是顾……顾道长?”老道士试探,见他点头,激动莫名,回头就把手里的桃木剑交给弟子,对小道士们说道:“把坛撤了,快接着又作礼,“还请顾道长指点他以右手握拳,左手盖於右拳上,下起膝,上齐眉,非常正式的道家之礼,神情态度居然像小道士初次见长辈一般,又谦逊又诚恳,让章毓惊奇不已,这个顾容亭莫非还大有来头的?三峰山很有名吗?
顾容亭摆摆手,“既然道兄在白陶镇作法多日,想来各家都已走过,不知有何发现?”
老道士脸上通红一片,很是羞赧,“惭愧惭愧,弟子修为浅薄,只觉白陶镇略有异常,至于什么发现至今还未曾
章毓心里大笑,这不是当众坦诚骗吃骗喝吗?顾容亭不经意间坏了人家的谋生饭碗啊。
牛鼻子老道真是无趣,她环顾四周,就见韩府也是庭院深深,房舍众多,错落有致的,果然是白陶镇三富户,家财万贯,即便如今经营不善,表面上也完全看不出衰败。她的眼光扫过站在一边的韩塑,就凭这样的子孙,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韩塑见章毓看过来,目光立刻跟了上去,摆出自认最潇洒的姿态,眉清目秀,衣衫华贵,倒也颇有玉树临风之感,眼神仿佛带着钩子,含着脉脉情谊,如果她是个普通的年轻姑娘,指不定就被这种风流纨绔吸引住了。章毓转过脸来,心里讪笑,脸上就也流露出一分笑意来,美目流转间,波光潋滟,似乎春水流动,让韩塑看呆了眼。
雾久撇了撇嘴,表情颇为不善,他看不惯她与掌门之间的事,可是现在却似乎看到了一只出墙的红杏,更是心下愤然,突然出声道:“掌门,现在该如何?”
老道士作了拜礼,“既然有顾道长在,弟子谨遵教诲他朝身后的小道士们挥了挥手,那些人很快就从府里退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弟子厚颜,还想请顾道长指点一二
章毓看着这白发胡须的老头向一个看似年轻的人卑恭屈膝,心里颇觉不习惯,想来修道之人只论本事不论年纪,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不过也对,按照实际年龄来说,她在这个世界其实也就四五岁,**得很,难道见了那些孩童还要作礼不成,这样一想,年龄什么的自此就不是她脑中思考的问题了。
韩塑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顾容亭说:“道长不若休息一下,想来斩妖除魔也不是片刻之事,府里的安危可都在道长身上了,还请多留几日才是
管家的脸上极不可察地扭曲了一下,又快速恢复了正常,立刻带路领他们去客房,顾容亭没有拒绝,清透的目光扫视在院里的一草一木上,似乎在感受某种气息。
管家安排了四个房间,每人一间,韩府富贵,客房里的桌案上也放置着瓶瓶罐罐,章毓见了倒觉得挺亲切,可惜跟在身后的人实在讨厌。
她不想和顾容亭共处一室,更不想面对韩塑的目光,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根本不在于人,她快要饿死了,她是一只酗吃的章鱼,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姑娘不妨在此休息,顾道长自有安排韩塑说这话,已有识眼色的仆人端上茶水点心放置于桌上。
章毓压根没听见他的话,一眼看见盘子里那些糕点,肚子就叫嚣起来,她径直坐在桌边开始大快朵颐。这些都是年轻女子喜爱的小点心,各色各样,样子精致,味道甜美,品种虽然不少,量却不多,就见她腮帮子一鼓,一块糕点就消失了,她一口一个,吃得飞快,风卷残云,水都不用喝一口,眨眼间盘子就底朝天了。章毓模了模肚子,可惜只有五分饱,要是来点生猛海鲜就好了,她把茶壶里的水倒出来喝,一杯又一杯,很快茶壶也滴水不剩了。
韩塑没料到会看见这样的事,惊得目瞪口呆,她吃得飞快,样子却又不粗鲁,在他看来,那些点心就像使了魔法一样,到她嘴边就不见了,连粉屑都没有留下一点,盘子里干干净净,像是本来就什么也没有一样。
“这个很好吃吗?”他忍不住问道。
章毓摇了摇头,“凑或,不如虾蟹味道好
“原来姑娘喜欢海鲜韩塑眉开眼笑,“我也喜欢,咱们……”他边说边往她身边靠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但觉手下触感细腻非常,正如他想象中那般滑如凝脂,一时间心驰神往。
门口忽然响起了衣袍拂动声,顾容亭站在了门边,看着屋里的两人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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