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以后，她冲进卫生间里去挖着喉咙吐了。
我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哄然大笑。这半天，真是折腾，热也就算了，累也就算了，连笑都笑得快没力气了。可金杰人还在那里拍着马桶骂，说迟早得找张扬把这笔账给算回来。
她终于折腾够了以后，回床上躺着去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啊呆帮金杰人把刚才滚落的那个苹果从床底下捡出来，洗好，削掉皮，送到床上去给她，说：刚才是扬扬的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好不好？金杰人劈手就想打啊呆，劈到一半突然就收回了，大概是怕张扬复仇，暂时忍了下来，但嘴里唠唠叨叨发恨：拿我的苹果跟我赔理道歉，你倒是真会打算！
啊呆笑了一下，从自己箱子里取出一包开心果，一包牛肉干，还有两大块巧克力，一骨脑儿塞到金杰人怀里，歪着脸笑出花的样子说：现在可以了吧？别恨扬扬了吧？扬扬是个好人，下次有谁欺负你，我让她保护你。
金杰人哗一下把东西全塞到枕头底下，斜着眼睛说：保护我就算了，我受不起，只要别揍我，我谢天谢地谢你全家。
我看着她们两个一唱一和跟演戏似的，乐得合不拢嘴，然后发现才转了个身的功夫，赵阳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金杰人啃完苹果以后就撅着趴在床上拼凑一封撕碎了的信，是之前我们打扫屋子的时候从墙角的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是上一届的某个学姐留下的没有带走或者说是根本不想带走的痕迹。很漂亮的信纸，被撕成一片一片，好好地装在一个没有收件人名字也没有寄件人名字的白色信封里，因为金杰人猜它肯定是一封情书，所以留下来拼凑。
也许我能拼出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她说。
我说呸，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去想，为什么不想着也许会拼出一个像童话一样美好的爱情故事。
她头也不回地说你见过有把童话爱情撕成碎片的吗？
也对。
她拼了五六分钟，开始觉得烦躁，拍着脑袋抓狂。她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我承认我干不了这么细碎的活，去他的情书，去他的爱情，关我屁事，谁爱拼谁拼！
于是我就蹲在她床边帮着一起拼，的确是件艰难的工作，因为撕得太碎，而且有太多空白的地方。
我想象不出这到底是一封什么样的信，怎么会留有这么多的空白，最后还用干净的白色信封装裹得这么完整。我没有办法想象到底什么样的故事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祭奠。金杰人脸上的汗滴到碎片上的时候，我感觉那些被撕碎了的字在哭。我说胖子，算了吧，随它去吧。
她说：哈，看你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原来也不是个心灵手巧有好耐心的姑娘！
她笑了一会，忽然往我面前凑了凑，又凑了凑，最后干脆把鼻子贴到我脸上来了。我不知道她又想闹哪出，下意识地就往后躲，可她用力扳住我的肩膀不让我躲，紧接着她还把鼻子伸到我耳朵后面使劲地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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