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艺看着张扬艰难往外走的步子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我叫她帮忙去木木小屋买点东西,她死活都不肯去,原来也是被情深深雨蒙蒙给祸害怕了。这样下去,木木妈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啊?!
她说着,回转身伸手想拔掉电话卡,手刚触到卡,电话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盯着那部红色的电话机看了好几秒钟没反应过来。我颠着脚骂:雪艺你发什么愣,赶紧接电话呀。她这才把听筒拿起来喂了一声。
可是电话那端没有声音。林雪艺又喂了两声,那边还是没声音。她敲了敲电话机,喂了好几声,说我是雪艺,你找哪个赶紧讲话,不然我可要挂了。然后她等了一会,转过脸来跟我说小暖,这电话不会是刚才被胖子打爆了吧?池宁说不可能,我刚刚不还打过吗?她说也是,又喂了几声。一边喂一边露出不耍烦的神色来,大概以为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家伙打骚扰电话玩。但是喂了十几声以后,她突然不说话了,听筒还拿在手里,还搁在耳边,还在静听那头的动静,却是死咬着牙齿,再不肯说一个字。
而且,她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变得有点茫然有点慌乱,愣怔好一会以后,她抬高声音朝那边吼:我是雪艺,你找哪位就说话!
可是电话那端仍旧是静默,除了能听见对方隐约的呼吸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对方不说话,却也不挂电话。
林雪艺紧紧攥着听筒咬着嘴唇等,死等,像是非要等到对方开口说话不可的架势。然后慢慢的,她开始抖,用手捂着脸死忍着不哭出声音。我眼看着情况不对,硬生生从她手里把听筒夺下来,然后把她往池宁怀里推过去。我抓着听筒不管不顾地就问对方是谁,找谁。我想林雪艺应该是猜测这个电话是让她怀孕了以后不见踪影的男朋友打来的,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于是我说话的口气也很重,很不好听,要真是他的话,我今儿非得拿出点金杰人的脾气来,狠狠泡轰他一顿,教教他应该怎么做人!
电话那端又静默了一会,终于有了声音,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问我是谁。
我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怎么会是中年男人的声音?又厚又暖还透着些悲伤的味道。我说我是小暖。他说你是雪艺的同学对吗?我说对,你是谁?他又沉寂了一会,然后说:帮我好好照顾雪艺,可以吗?
我没来得及说话,林雪艺就像疯了一般扑过来夺我手里的听筒,歇斯底里哭着朝那端喊: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我死活都不要你管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喊完以后,她恶狠狠地挂上电话,把脸伏在墙上用力地哭,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哭了出来,几乎能把她身体里面的所有疼痛都释放出来。我和池宁静静地陪着她。不说话。不安慰。任由她那般放纵地哭了很久。一直哭到金杰人拖着绵软的步子回寝室。我说雪艺,别哭了,胖子回来了,我们笑话她一下吧,天上掉下来的乐子,不捡白不捡。她也哭得太累,慢慢就收了声,进卫生间里面洗了把脸回来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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