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赵阳没气也被逼出气来了,呼一下窜到丁力眼睛前面,说:你到底想怎么着吧?打架?就你这副瘦不伶丁的样子还想跟我动手?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扔到二十米外你信不信?!
丁力被他这么一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眼睛里还是喷着怒火。正好谭锐走进来把丁力领走,他本来站在梧桐树下等的,大概是听见丁力乱吼乱叫,怕里面打起来,才不得不上来领他。丁力也不过是生生气,并不想真闹事,所以顺着台阶就下,跟谭锐走了。
俩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谭锐转过身来跟赵阳说了一句对不起。这下丁力把气全往他头上撒去,骂道:你脑子有毛病啊?跟他道什么歉?!跟他说什么狗屁的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不对,是不识趣的鬼!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鬼啊!他以为他在干什么?演人鬼情未了啊?!去他妈的!
谭锐被他骂急了,说:丁力,你非要吼得全世界都知道才甘心吗?
丁力这才讪讪地收了嘴跟他走,把我们一窝人尴尴尬尬地扔在屋子里,满脑袋浆糊。
我不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帮着池宁收拾她剩下的货,听她说今天晚上卖掉多少个毛绒女圭女圭,多少双手套,多少条围巾。说今天晚上有数不清对恋人围在他们的摊子前面挑圣诞礼物。听她说那个城管大叔有多好心,只是骑着电瓶车来转了一圈,没有开汽车过来轰赶他们。听她说那个平时最凶的城管大叔还从她摊子上买了一个洋女圭女圭说回去送给女儿。她说他今天穿着便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池宁就那么一直说一直说。
我只是发着愣听。
后来她就不说了,也不做事,专心地看着我把整理过的东西整理一遍,又整理一遍,再整理一遍。到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我拉到卫生间里,把门小心锁上,拿毛巾给我擦脸,擦完以后,她说:好了,小暖,现在我们来谈谈你跟赵阳的事情。
我看池宁那么一本正经,忍不住就笑了,说:我跟赵阳有什么事?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她直着眼睛不笑,说:你跟赵阳,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一点都不想说这个话题,听都不想听,甩着手就想往外走。可她堵着门不让我出去,说:今天不说,明天也得说,迟早说的事,早说早了。
我不耐烦,眼睛里透出没好气,说:什么什么打算,没什么打算,有什么好打算的?宁宁你让我出去。
我听见我的声音变了,变得又尖又厉,吃了一惊。
池宁也吃惊。
两个人面面相觑着沉默了一会,她才说:小暖,你们现在这个情况,我说不清楚,你想过他有一天会走这件事吗?
我偏过脸去看窗外,对面楼里热闹非凡,有几个女孩在阳台上打打闹闹,发出一串一串爽朗的笑声。我只顾看,不理池宁,池宁却不就此罢手,扳着我的肩膀非要我讲个清楚,非要我说到底有没有想过赵阳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件事。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回答,说:当然想过,我当然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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