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很后来的事情了,我总是说着说着就把题跑得很远,跟碎碎念似的。♀(八?零?書?屋)因为我一想起那些美好的快乐的幸福的事情就必须得快点把它们写下来,因为再不写下来就真的要来不及了,很多事情都是被风一吹就散的,几年以后的某个早晨我在苕溪的堤坝上抱着林雪艺哭的时候,所有这些曾经的美好都在风里面飞,越飞越乱越飞越远,渐渐地就真的飞没掉了。我真的害怕来不及,我一定要快,赶在忘记之前,全部写下来。♀
大婶煮的那碗面可真够多的,我吃得满头大汗也没吃完。他们两个居然就那么笑呵呵地看着我吃,特满足的表情,搞得我不把这碗面吃完,就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天地了似的,所以就拼命吃啊吃,好努力。
然后大婶跟铁头说快,给丫头量量脚,我好打样子衲鞋底。我慌忙摇头说不用不用,我有鞋穿。她凶凶地说你有是你的,我做是我的,两码事。♀铁头说你不用跟她瞎客气,她家一年到底吃到我园子里多少果子,就让她做双鞋,便宜死她了。大婶气坏了,说你就没良心吧你,你一年到头的被子褥子谁给你洗谁给你晒?你好意思跟我争那几个水果钱?铁头说好了,我不跟你吵了,再吵下去,你又得抄家伙揍我。
于是铁头蹲给我月兑鞋量脚,我急死,放了筷子说我自己来。他按着我不让我动,说你吃你的,我量就行。于是我就那么愣愣地坐着,任他小心翼翼用一个鞋样子量着我的脚。他抬着头说你吃面,凉了就不能吃了。于是我便继续吃我的面,哗啦哗啦地吃,死忍着不哭。赵阳走了以后我真的好听话,谁的话都听,变得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顾小暖了。从前那个顾小暖不饿的时候,赵阳怎么劝怎么哄都不会往嘴里塞一点东西。想吃的时候,又不管赵阳怎么夺怎么骂,也一定是要吃的。现在我怎么就能变得这么听话。问题是,我变得这么听话了,赵阳他能知道吗?
吃饱以后铁头就送我回学校,像来时一样牵着我的手走在铺满暖黄色阳光的泥路上。村里村外遇到的人仍旧是笑哈哈地跟他打招呼,说喂,铁头,捡来的姑娘终归是要还回去的吧?铁头说我下次还会捡回来的,你等着看!那个就说铁头,我看你别捡来还去的了,累得慌,干脆娶回家来吧。铁头弯腰捡了块泥坯砸过去,又没砸着。
我咯咯地笑。他却盯着路面,不再说话,也不再笑了。我晃晃他的手,说铁头哥,你每次砸他们都砸不准,真没用。他说我那是让着他们呢,都一个村里住着,得给他们留点面子,哪能真砸。
他这话被风吹到正站在田里面干活一男人耳朵里,那男人当场不乐意,吼着说你砸,你真砸,我就不信你真砸了就能砸中我!铁头不等他把话说完,飞起一脚把路面上一块长着草的泥坯子给踢了过去,正中那男人肩膀。铁头说就你话多,活该!我捂着肚子大笑,铁头立刻把我拎起来,说小暖你刚吃饱,不能这么笑,要肚子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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