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出清雨殿,云凌却只觉自己膝上疼痛无比,每走一步都针扎似的疼。王良媛急忙吩咐着:“快,快,抬软轿来。”
云凌心中一热,想着这王良媛虽然口无遮拦,可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二人认识不过小半天,她竟这样为自己焦急,不禁感动:“王娘娘,其实不必麻烦…”
可高良娣却打断了她:“别说话,也不要逞强。若是不想以后每逢阴雨便酸痛难忍,就听灵儿的话。”
高良娣如此郑重地说出这番话,云凌的额头不禁沁出了冷汗——不过是跪了一小会儿,怎会以后每逢阴雨便酸痛难忍?难道那地…当真有什么古怪?
下人们腿脚倒快,连忙将软轿抬来,扶着云凌上了轿,而高良娣与王良媛却随从步行。云凌心中老大的过意不去,却见高良娣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意。左穿又拐,不一会儿便到了自己的云涟殿,王良媛吩咐着下人全都退下,才偷偷模模地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就知道她今天会整你,还真让我猜对了!”
云凌一惊,心底隐隐蔓生出不祥的预感:“什么?”
“妹妹,”下人们全都退下了,高良娣轻轻坐在榻上,竟然亲自帮云凌挽了挽裤腿,示意王良媛为她上药,“你适才跪了许久,是否觉得那地上寒气bi人,刺得骨头生疼?”
云凌连忙一点头,“那地…”
“哼,这种歹毒之事,也只有她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做的出了,”王良媛恨恨道,“那清雨殿正中的砖,皆是极北之地取来的一种寒玉所造。那玉质混浊,你看着与那平常的地面无异,可寒凉彻骨。这元佩琳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平日若是看了谁不爽便叫去罚跪。咱们这东宫中,原本乐伎舞姬都不少,可是现在却只剩得成姬那般唱曲儿的妖精到处撒欢了,你当为何?太子妃善舞,便起了妒心,那一个个舞姬跪了那寒玉,怎可再舞?就连高姐姐也难逃,有一次在那寒玉上跪了两个时辰,现在每逢阴雨便双膝疼痛!”
王良媛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云凌心中也是惊得不行。原想着这太子妃不过是口头刁难,又故意折磨她跪了许久,却没想到这砖上有这样大的名堂,她竟歹毒至此!极北之地所取寒玉原该是极珍贵之物,而这出身士族的小姐竟用它来当做刑具折磨人!若是今日无人提醒,只怕自己这双腿以后便也废了!
高良娣听得王良媛提起了自己昔日伤心之事,不知是不是过了太久的缘故,脸上并不露什么哀伤之色,只一个浅笑,淡淡道:“无妨。我原不怎么善舞,腿上无力也没什么大碍。这些年来时常用你这暖血露擦着,如今阴雨天倒也不那样受罪了。”说着又转头望着一脸紧张的云凌,“可别怪我们没有事先告诉你,若是你今日露了马脚,没能被她为难上一番,她日后定会寻了借口加倍来为难你。不过你不必害怕。灵儿懂些医术,她这药灵得很。你适才没跪上多久,过上十天半月,寒气便能祛了。”
十天半月!适才跪了那么一小会儿,竟要缓上十天半月。怪不得高良娣跪了两个时辰,便到了今日都没能大好!云凌的手紧紧握拳,心中大有恨意。
见这才认识的二位位分极高的人这般伺候自己,云凌很是不好意思,“二位姐姐…”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问我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是吧?”王良媛已为云凌上好了药,脸上又出现了盈盈地笑容。
云凌听她戳破自己的心事,不禁脸一红。
“你跟她们不一样。你进宫之前,我们便听闻了,你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王公贵族都不放在眼里,才不会似那般低jian的歌舞姬只知魅惑太子。连晋王殿下都动心的女子,会有错吗?”
“灵儿,”高良娣秀眉微蹙,又压低声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良媛吐了吐舌头,“是了,我乱说的。总之呢,这东宫之中女人是多,可我只与高姐姐合得来,高姐姐也只与我合得来。你呢,今日一见,脾气跟我们差不多,位分也是差不多,多一个伴儿多有趣儿?”
其实无论是脾气亦或是位分,三人都各有差异。不过云凌今日一见,已对这位王良媛心存好感,她又热心助了自己,自然不愿再在她话中挑刺了:“承蒙姐姐厚爱。”
“人虽多,知己难寻,”高良娣似是感叹,而后一抹浅笑,“今日我们才初次相识,我见你举止端庄,又很懂礼仪,对你很是喜欢。你虽有警惕,眼中却多是真诚,虽然事事恭顺,骨子里又似乎透着一股傲气。无论是灵儿亦或是我,都该与你投缘的。”
她竟将自己一眼看穿!
云凌不禁对眼前这位高良娣有多了一丝敬佩之心,三人的玉手相搭,会心一笑。
是夜,用过晚膳,云凌便斜倚在榻上,随便翻阅些典籍。
倒不是真的有多爱诗书,只是这进宫之后除了佩儿无亲人相伴,殿中又空空荡荡,实在是难以打发时间。这才理解了为何今日王良媛见了自己来那样高兴,口口声声地讲到终于又有了玩伴。
看看看着,烛光愈发昏暗,云凌便也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似觉身旁有一丝的凉风拂过,吹得她不禁有些发抖,不过睡梦之中的人总是愿意沉浸其中,即便感觉寒冷也不愿抬眼起身回房。然而只过了一小会儿,忽觉身上像是被人盖了什么,一下便不冷了。
正在小睡的云凌尚有一丝清醒,只当是佩儿来了,该是来催促她回房间睡。云凌心中想着,自己如今已经身为昭训,在大殿之上昏睡过去,也实在是有些不雅。不过她仍未抬眼,只喃喃道:“唉。佩儿,扶我回房中睡吧。”
“抱你回房间睡如何?”
犹未清醒的云凌只觉得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搭在自己腰间,自己好似飞天成仙一般身子一轻便飘离了卧榻,不禁猛然惊醒。抬眼一看,只见了太子勇一脸邪魅的笑容,而自己的身子正蜷在了他的怀中!
“太子殿下!”云凌不禁一声惊呼,连忙推了推他坚实的胸膛,想要让他放下自己。
然而太子勇却是有些故意为难,偏偏紧了紧抱她的那只手臂,另一只手臂搂过她的身子,轻托着她的臀部,让云凌一丝都挣月兑不得。他笑容也是更加邪魅:“适才不是说要回房中睡吗?勇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让勇陪云昭训一同入睡如何?”
他昨日那般温润,今日怎么这般邪魅?
“不…”然而不待云凌张口,太子勇的面容已经凑近,那红润的厚唇已牢牢的锁住自己的樱唇,连一丝气都无法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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