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云凌心中一暖,牵过沉星的手,轻轻拍了一拍,笑道:“你的心思我都是懂的。如今,咱们静待消息即可。不过你且细细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林姬到底是因何得宠?”
沉星敛目,有条斯里道:“是。林姬得宠,不过是昨儿个夜里的事儿。奴婢已然打听过了,林姬是以歌喉得了陛下宠幸。”
“歌喉?”云凌微微蹙眉,疑惑道:“她…”
沉星轻轻点头,印证了云凌的想法:“林姬不仅姿色倾城,xing子柔媚,歌喉更是宛转悠扬。自咱们走后,林姬夜夜都在掖庭宫中唱歌,听闻昨日陛下失眠,见月色大好,便出来散步,正巧听到了这美妙歌声。”
云凌轻轻点头,叹道:“我虽没有亲耳听到,不过林姬的声音轻柔动听,想来那歌声也应是十分悦耳。不过,”云凌微微疑惑道:“她这样在掖庭宫中夜夜放歌,便没有人为难于她?”
沉星嘴角一翘,笑道:“这还不是因为咱们的缘故?别忘了,娘娘曾经是‘芸贵人’,亲自踏足掖庭宫去探望她,当真是给了她好大面子。何况她的女儿陈柔言本就得了陛下临幸,管事嬷嬷对林姬也一向较为宽纵。”
云凌这才反应过来,也是不禁摇首轻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她这样做的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也难得掖庭宫中的其他南陈女眷没有为难于她。”
“都已落得如此地步,谁还能为难谁呢?”沉星眉心一蹙,眼角透着几分同情,却又夹杂着若干轻蔑:“比起为难林姬,她们恐怕更想讨好林姬,盼她有朝一日得了恩宠,能顾念一些旧情,将她们带出掖庭宫呢。无论她们曾经的身份如何高贵,如今不都是南陈罪妇么?说不定哪一日,便会被通通赐死了。在生与死面前,还有几个人能顾得上尊严或脸面呢?”
沉星说的话固然难听,可又何尝不是实情呢?便如曾经心高气傲,身份尊贵的陈柔希。二八年华,公主之尊,陈国才灭,她不照样费尽心思甘愿成为敌国嫔妃,也不愿接受劳作与赐死的命运么?
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有陈柔言的骨气?
只是便连陈柔言,如今也再不是了无牵挂的人了。
念及此处,云凌不禁微微叹气,道:“你说的倒是实话,只是那些人的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曾经她们那样苛待林姬与陈柔言,以林姬的xing子,得宠后不报当日之仇便是好事,哪里还会去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呢?”
“有一丝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沉星微微一笑,“掖庭宫的劳作,别说她们曾是养尊处优的身子,便是奴婢去了,也会觉得生不如死。”
云凌点一点头,问道:“也是。不过昨夜得宠,怎得今日便闹成这样?而且,咱们竟连一丝消息都没有听闻。”
沉星眸中一闪,心底蔓生出几丝叹息,无奈道:“皇后前几日咳疾发作,陛下本该夜夜陪伴于她的。陛边的人口风自然是紧得很,咱们一时之间没有听闻也是正常。只是至于独孤皇后是如何听闻…这自然是陈柔希的功劳了。”
见云凌微微蹙眉,沉星继而道:“林姬受宠之后,一时之间无处安置,陛下…他自然是不会顾虑那么多的,便将林姬安置在了兰馨小筑。更何况,林姬本来也想探望一下陈柔言,便这样答应了。没想到…”
“没想到陈柔希见她母女二人因此相聚,心中又是鄙夷,又是嫉妒,更怕自己日后处境艰难,便索性将这件事儿宣扬了出去。”云凌冷冷道。
“娘娘明鉴。”沉星颔首默认。
虽说林姬在独孤皇后手下定然难逃一劫,而此事定会激化陈柔言与独孤皇后的矛盾,一切早已在云凌的意料之中,可如今当真发生,云凌心里自然是不会太过好受。
更何况,陈柔希…这个人,云凌之前是并未上心的。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xing子嚣张跋扈的任性落魄公主,有什么可让人值得担心的呢?
可是如今,云凌却突然感觉,陈柔希此人,是断然不可小觑的!
骄纵便也罢了,便如曾经的元佩琳一般。可相比于元佩琳一味的听从身边人教唆而苛待她人,陈柔希的狠毒却是发自内心。落魄至此,她为了自己的恩宠与荣华,做事竟然这样不择手段!
一个人若是自私至此,那定然会是极其可怕的。
“那陛下可有何反应?”云凌的玉指紧紧握拳,瘦弱的手背突显出一条条青筋。
“暂且不知。皇后娘娘已被陛下唤去了勤政殿中问话,不知道结果如何。说来,林姬魅惑陛下虽是不妥,可却也没有哪一条宫规能够指出林姬此行到底犯了什么错。可独孤皇后掌后宫大全,除了陛下,又有谁敢提出异议呢?可此事自然是皇后理亏,陛下想来也十分气恼。”沉星轻声叹道。
“不错,”几许与云凌柔美面孔格格不入的冷意在她的眼角逐渐渗出,直叫人望之生畏:“独孤皇后太过心急,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皇后因为此事能栽个跟头,娘娘也可以暂且安心了。”沉星思索片刻,终于轻吐芳兰,小心翼翼地劝道。
无论如何,她自然是不希望云凌真的对独孤皇后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无论是因着心中的一丝胆怯,还是为了云凌的安慰着想…
可是云凌早已下定了决心。佩儿的死对于她来说是个太大的打击,如何能在一时之间释怀呢?云凌假意没有听懂沉星的话中之意,只冷冷道:“独孤皇后岂是那么容易便会栽跟头的?”
且不说独孤皇后独掌后宫多年究竟手段如何,云凌如今怀有身孕,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便不会轻举妄动,孤军奋战。
而心怀有怨,秉xing坚毅的陈柔言,无疑是代云凌复仇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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