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一听是红英,脸变的红红的,一点不像平时的铁血汉子,有了几分小娘子的扭捏,他以前在齐府时受红英照顾良多,如今怀里还惴着红英所做的一双布鞋,他一直都舍不得穿,他与红英之间相差太多,单年龄就相差了太多,心里虽有爱慕之意,但一直难以开口,每次见着人了,只能躲的远远的。
小玉瞧着高胜的脸色,心里已有了十成的把握,故意放冷了脸色,冷淡的说道:“若你不愿就算了,我也替红英看了其他人家,相信定会有人好好待红英的。“
高胜涨红了脸,大吼一声:“我愿意娶红英姑娘。”
“你不在意红英不能生育?”小玉抬手掩面,对着麦香使了个眼色。
麦香会意的走了出去。
高胜摇头急言道:“红英姑娘肯下嫁于我,也是委屈她了,我绝不敢有其他想法。”
“你可敢发誓?”小玉挑眉笑了笑,她对誓言并不看重,她认为说的再多也不过一口空话,而这朝代的人却信神明也信因果报应,一般比较郑重的还会指天誓言。
高胜闻言跪在地上,对天起誓道:“我高胜对天起誓,此生若有幸娶得红英姑娘,就红英姑娘一个,绝不敢相负,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红英靠在门边听着高胜的话,面色变得通红,眼眶有些发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想到高大哥居然可以不计较她不能孕育子嗣,可是,红英摇了摇头,高大哥如此情义,她怎可误他一生。
“红英姐姐,你觉得高胜人怎么样?”麦香拉了拉红英的衣袖,轻声问道。
红英摇了摇头,略带伤感的说道:“麦香。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若嫁与谁,不过是连累旁人罢了。替我多谢小姐好意吧。”
红英说完迈着步子跑了开来,麦香边在后面追边叹气,果真是夫人身边的丫鬟,连性子都随了夫人,这么软和的性子,若不找个好人家还不被欺负,她本有些瞧不起高胜一鲁莽汉子,如今看来,还真与红英姐是良配,最难得是高胜的心诚。
麦香追了上去拉住红英劝道:“红英姐姐。你女工厨艺样样都是一把好手,模样又生的美,若不是出了意外,哪轮得到高胜那莽汉捡得便宜,我看他那样子。若娶不到你,恐怕这生只能打光棍了,你瞧瞧,明明是来见小姐的,一领子脏的跟什么一样,靴子上净是泥。”
“你别那么说,兴许是有急事。没来得急换。”红英搭着麦香的肩替高胜说话道。
“我才看不起那人,我们家红英姐哪都好的,瞧着就一个不会照顾自个的,以后若是嫁给他,他如何照顾你,算了算了。不用管他了,活该他顿顿吃冷饭。”麦香挽住红英的手就往另一边走。
红英轻晃了晃麦香的手,张开了嘴但却什么都没说,若她一说肯定又得被麦香取笑了。
两人都有意,但红英存有心结。恐怕不会轻易相许,强扭的瓜不甜,但这样错过了实在可惜,小玉模了模下巴,看来接下来的事只有高胜自个努力了。
上京比其他地更冷,当初选了极冷的北地定都,就是大夏开国皇帝希望后世子孙能够,吃甜忆苦,莫要身居高位锦衣玉食,便忘了祖宗辛苦打下的基业。
大夏一到冬天,湖面结了冰便有许多人到冰湖上玩冰嬉,皇家也会举行不少活动,以祭先祖。但由于小玉怕冷,一般寒冬时节都没出过门,自然没见识过,但为了撮合高胜与红英这一对,她也只能舍命相陪了。
城郊的冰湖已结了厚厚的冰面,不少人在湖面上嬉戏,小玉走在最前边,手抱紧了暖手炉,眼神不时往后面瞟。
高胜与红英在小玉的安排下并排而走,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青葱则跟在高胜和红英身后不住摇头,看他们俩这样,不知还有多久才能修成正果呀!
“小娘子,真巧,咱们又在这相遇了。”一个爽朗的男声响在耳畔,小玉抬眼一看,前方站着的那位,不正是李公子,他怎么会在这?
新碧瞧着是那人,急急的护在小玉身前,哼气说道:“这那么大,照公子这么说,不是个个都很巧。”
“口齿伶俐。”李临风含笑说着,那模样无比轻挑。
小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不想与李临风多作交谈,对着李临风点头微笑道:“没想到李公子也如此雅兴,出来冰嬉,我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李公子了。”
“喔,是吗?本来我看小娘子眉尖有愁,想替小娘子一解忧愁,没想到小娘子还不领情,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啊。”李临风喟然长叹,瞬间变得落寞起来。
小玉抚额,她才不相信这李公子真因她几句话便成这样了,不过眼下却有一忧便是。
“那就,多谢李公子了。”小玉含笑道谢,人却与李临风的距离越来越远。
“唉,小娘子,等等在下。”李临风快步追了上去,又变回嬉皮笑脸在的模样。
“不知李公子还有何事?”小玉转过身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小娘子,我都说了,你似有烦忧,何不与我一说,说不定我有什么法子相助呢?”李临风眨了眨眼,嘻嘻的轻笑。
小玉看着李临风的脸,皱了皱眉,皮笑肉不笑,不知他有何目地,他们萍水相逢,交情并不深,小玉想不出李临风为何要跟着她,又为何要帮她。
李临风双眼一眯,似看透了小玉的内心,淡笑着似真似假的说道:“本公子看世上的人,只有看的顺眼,与看不顺眼之分,刚巧小娘子你甚得我心,所以帮一帮你也并无不可。”
小玉望着李临风的眼,不知为何,她相信,李临风说的是真话。
“那李公子如何看当今圣上?”小玉贴近李临风动了动嘴皮轻声说道。
李临风闻言哈哈大笑两声。抚掌道:“问的好,问的妙,本公子还真没看错人。”李临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正经起来也轻声回道:“有些人不是你看的顺不顺眼,而是必须看顺眼。这是处世的生存之道。”
小玉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这个李临风一点都不简单,聪明人。
“小娘子的问题我答了,不知小娘子现在可否告诉我,究竟有何忧愁,好让我一解。”李临风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欠揍模样。
“难道你是杜康不成?”小玉摇头一笑:“不过告诉你也无妨,看到后面那一丫鬟与身旁的男子互生好感,但因那丫头身有残疾,心有芥蒂。无法与那人成为眷属,不知李公子有何法子。”
李临风抬头晃眼看了高胜与红英一眼,点了点头,哈笑道:“本公子最喜欢做好事,若办成了便是大喜事一件。这件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小玉将信将疑的看了李临风一眼,动了动嘴皮轻声说道:“那就拜托李公子了。”她倒要看看,这李公子究竟有何法子,若不此路不通,她便自己再想就是,若是可以,也省去她一番功夫。
小玉随意找了个借口。将高胜与红英支开,自己则跟在李临风身后与高胜红英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李临风找了一处大石,将几人的身影完美的隐藏在大石之后。
走到一处枯地,高胜模着头,心头十分紧张,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红英红着脸,将头偏向另一边。
一个走到李临风身边,只见李临风对着那人低语两句,那人点了点头便向高胜与红英处走去。
“这位姑娘,陪我喝杯小酒怎么样。”前边与李临风说话的那人摇摇晃晃的走到红英前面。截住了红英的去路。
“要撒酒疯往一边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高胜一手将红英护在身后,一股怒气不能自遏,若不是顾及红英就在身旁,他非得冲上去给那人两拳不可。
小玉看了李临风一眼,突然有些想笑,真是特别古老的法子,难道他是想让高胜英雄救美,然后红英以身相许。
李临风对着小玉眨了眨眼,小声说道:“小娘子你尽管看着便是。”
“什么,你敢打小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那人冲了上去,直接举拳往高胜脸上招呼而去。
红英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一下跌倒在地。
高胜一分神,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两拳:“红英姑娘,你没事吧。”高胜一脸急切,没顾上与那人相拼,先是问了倒在地上的红英。
高胜背过身子,那人又挥拳头过来。
红英急着红了眼,大骂了声:“笨蛋。”
高胜抬手模头,他怎么把红英给惹哭了,真是憨人。
那人的拳头这次直接将高胜打趴下,高胜倒地,咳出两口血,那人大声嚷着:“完了完了杀人了。”大步的跑了开来,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小玉往前跨了一步便被李临风给拉住衣袖,李临风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小玉别乱动。
小玉蹙眉看了李临风一眼,将脚收回到原地。
高胜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红英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高胜身边,悲呼道:“高大哥,你怎么了?”
正说话间高胜又咳出一大口血,高胜抬手一抹,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我身强体壮的,哪能有什么事。”
“你别骗我了。”红英看着高胜的脸,将高胜扶了起来,艳红的鲜血将经英的衣裳染成红红的一片。
“你等着,我去将小姐寻来。”红英红着眼,欲将高胜放下却被高胜拉住了手臂,高胜摇了摇头:“我真没事,就算出事了,我们高家也就我一个,孤苦伶仃没牵没挂,死了也白死。”
高胜明明是想安慰红英,但一番话说下来,听在红英的耳中反倒像交待遗言一样。
“高大哥你别说了,让我去寻小姐吧,小姐定有法子救你。”红英哭红了眼,泪珠一滴接一滴的落到高胜的脸上。
“别哭了。”高胜想着快要死了,胆子也变大起来,抬手往红英脸上一模,想要替红英擦泪珠,断断续续的出声道:“真可惜,这辈子怕娶不到你了,以后找个好人家啊。”话音刚落,高胜便垂下了头。
“快来人呀,快来人救救人啊。”红英嚎着抱着高胜不断的摇晃着:“你快给我醒醒,不是还要娶我吗?你醒了我就嫁给你,你醒醒。”
“这位姑娘,发生何事了。”李临风一个飞身便到了红英身前,抬手往高胜腕上一搭,皱了下眉头又松开。
红英已泪眼朦胧,分不清眼前是何人,哭着要李临风救救高胜。
“姑娘放心,这位兄台并无大碍,只是晕死过去了。”李临风淡笑着说道:“不过还得及时送医救治才好。”
小玉几个这时候才从后面走出来,急急的跑到了高胜身边,小玉瞪了李临风一眼,轻启嘴皮,却没出声:“若高胜有个三长两短,定不放过你。”
李临风嘻笑着动了动嘴皮,同样无声的说道:“放心,我知道轻重。”
高胜是一男子,小玉带出门的都是女眷,若要照顾高胜倒不方便了,于是只能托了李临风。
红英的脚在跌倒时扭到了,不便于行,却又执拗着一定要看着高胜没事才能安心,小玉只能将青葱与新碧发派了过去,让她俩照料着高胜与红英。
他们俩的事总算成了,高胜吐那摊血可算没白费,得吃多少才能补回来呀,当然,这个便留给红英操心吧。
“小姐,咱们回去赶紧将这好消息告诉夫人吧。”麦香一手扶着小玉笑了笑,刚见着那场面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如今心便如石头落了地。
小玉点了点头,红英的事办妥了,总算了了她娘的一桩心头事。
才下过雪不久,路面有些湿湿滑滑的,小玉呼了口寒气,由麦香扶着,没什么心思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想赶紧回家,回到那温暖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