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嫣想了想:“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苏言出车祸的时候
和欣可没有时间跟她话感情,而是指着门禁牌,“你住这里?你能不能帮个忙,让我进去?”
戚嫣对保安晃了晃门卡,笑了笑,“这位大哥,通融一下,让我这位朋友进去好么?”
美女的雌性荷尔蒙发挥得恰到好处,再加上说话的含糖量那个高,直让和欣想喝水。
当然,这种甜腻的滋味,也让和欣有些自惭形秽。
但能让她进去,目的就达到。
小区太大,她有点儿分不清南北,总算找到了二十号楼,下面的停车位却已经占满。好不容易将车停下,却又找不到了那栋楼,七拐八拐终于到达目标。在单元门智能机上按下门牌号,又半天没人接。
她的耐心马上要耗尽。
再试了一次,很快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谁啊?”
她努力做出谦和的姿态:“您好,我叫和欣,是和鹏辉的女儿。有事儿找您,请问能不能上去坐一坐?”
对方显然知道她,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上来吧咔嚓一声,单元门锁一下弹开。
这样顺利,有点儿出乎意料,她以为自己肯定要费大片唇舌的。
只有十一楼的小高层,两梯四户的格局,上了电梯,她才觉得多余,毕竟就在三楼。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了那户人家,门为她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往内望,已经能够看到豪华的电视墙,和超大的液晶电视了。敲了门,进去,就看见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站在茶几旁为她倒茶:“和欣?你叫和欣?进吧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是这样的气质,明明应该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因为保养得宜,未见一丝苍老,加上妆容精致,岁月几乎不留痕迹。
当然比起她的母亲,更是漂亮许多倍。
这种感觉,立刻就让她想起某位港姐出身的中老年演员来,人演的蛇妖家喻户晓,代言的某个珠宝品牌也极为符合身份。而在现实生活里,亲眼所见,还是这种场面,和欣是说不出的如鲠在喉。
勉强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去,她落座,笑着接过女人递上来的茶,正思索到底该怎样称呼,女人先开了口:“和欣。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来意
和欣索性不??拢骸鞍14蹋?悄?牧3∈鞘裁矗俊?p>“我的立场?”女人的嘴角尖刻一挑,“我跟了和鹏辉整整三十年,名分、地位、还有金钱,什么也没有得到。为她生了一个女儿,他除了每月给钱,供女儿上学外,一点责任也没尽到。当年生下孩子,我想让她跟父亲姓,他都不愿意!只怕我耽误了他的事业,他的名声,他的前程!如今,落得啷?入狱,我只能说纯粹是罪有应得!我对他,除了恨,还是恨,看着他进了局子,我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女人轻轻地笑,面容让和欣觉得可怕,“把房子交公?不可能。而且如果政府让我出面检举,我一定毫不犹豫!”
和欣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女人却上下打量着她,像扫描仪一般,让和欣浑身不自在。然后她收回目光,哼一声,“你瞧瞧你全身上下,哪一样不是当季的主流品牌?光是手包,就五位数了吧?花着你父亲用命换来的钱,你还真是舍得!”
她沉默站起,转身准备走。
女人却又讽刺一笑,“和鹏辉对你这宝贝女儿真是好得无话可说了。摘星星摘月亮都要满足,挑衣服挑鞋子不够,连女婿都要亲自挑。你可知道,你的老公是怎么得来的么?让我告诉你,是你父亲用三亿元买来的!人家原本是有女朋友的,愣是被你老爹用三亿元买来了……”
三亿元融资这件事,她清楚,但对苏言之前有女朋友这件事,她还从没听过。
不禁有一瞬间怔愣,立刻回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明明已经听到,我没必要再说二遍。和欣,人的幸福是有限度的,从小被宠爱,长大了也没受过苦,所以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要给你让路,是吧?你以为你来找我,我就应该站在你们那一边,是吧?可是不可能!我巴不得和鹏辉去死,巴不得和鹏辉的女儿落魄!和欣,现在享福享得太狠了,当心以后遭报应!”
“我遭报应?”她终于忍不住,恶毒的话她也会说,而且可以比谁都说的漂亮,“戚雪梅,我敬你一句阿姨,是因为你虽然做第三者,但也做了那么多年,也算尽职尽责。但小三就是小三,拆散别人幸福,破坏别人家庭,苟且这一条,提起来就足够耻辱了。生时候,你和我爸的感情见不得人,死后到了地狱,见了阎王,依然抬不得头来!就是下葬,这份丢脸的人生,也不可能与之同穴同寝!”
“你……!”戚雪梅的脸涨得通红,终于那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细粉下的老态龙钟,她指着和欣,半天说不上话来。
和欣撇下眼,她不是来吵架的,是来说服别人的。但她真的忍不住。
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在外面有了小家庭已经很让人心寒沮丧了,如今,这个第三者也在诅咒她,还说苏言是她爸爸用三亿元买来的……有点儿委屈,泪点低的她眼角又有点儿湿,她努力做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要出门,走道的旁边正是卧室的门,擦眼角的时候,余光向里一瞥,看见桌上的相框,顿时呆若木鸡。
戚雪梅,戚嫣……
戚雪梅,戚嫣,苏言……
戚嫣,苏言……
顿住了脚步,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像在看一个笑话。
背景是在普林斯顿的大学校园里,苏言大学和研究生所就读的学校。她高中时候跟着旅行社去参观过,所以记得很清楚,当时导游专门讲解了外面的拉丁墙,她还在半弧形的红土门洞上照了相,亚历山大大会堂的里面,她也很认真地参观过。所以一眼就认出,就是这里。
就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亚历山大大会堂的正中央。
薄薄的舞台灯打下来,苏言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装,如王子一般,坐在三角钢琴前,白皙的脸庞是温柔的微笑,那一弧漂亮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好看的暗影,他专著而深情地弹奏着,眉目还是那样闲云浮水的神色,但眸光是那样清澈、那样凝神,好像旁边的戚嫣,就是他的公主。
那是和欣从没有见过的神色。
戚嫣一身曳地红裙,拉小提琴的模样,像一幅流动的风景,即使只看到了图片,也能够想象当时的场面,是多么羡煞旁人。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神仙眷侣,天作之合。
和欣的脑海已经没有其他词汇,好像戚雪梅所有的挑拨离间都起了作用。她的女儿是戚嫣,戚嫣的男朋友是苏言,苏言因为父亲的三亿元而放弃了年轻时候最真挚的感情,而娶了又任性又不识好歹的自己……
难怪自己从没听他弹过钢琴,难怪苏言生病里都在叫那个名字,难怪戚嫣到现在都常常穿着大红色的衣服,难怪自己见戚嫣的第一面就提不起好感来……
戚雪梅不知什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一声冷笑,仿佛能冰进和欣的心里去:“你猜的没错。我恨和鹏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是他毁了我的一生,而是他毁了我女儿的一生!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同等对待?同样是女婿,为什么就一定要是你的丈夫?!阿嫣与小苏才是情投意合,凭什么就因为他一句话,一张支票单,就要活活拆散?!”
和欣的眼中有泪,但只是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一言不发。
熟悉父亲的人都知道,和鹏辉对女儿宠得上了天,只要有要求,一定会满足,就是没有要求,只要对女儿好,他都会去做。
和欣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背着她走在高高的冰梨山上,点点枫叶被风吹出沙沙的响声,在山崖的那一边,有一片特别完整特别大的枫叶,她一定要去摘,父亲怕她出危险,愣是踩着崖边的石头,小心翼翼地给她摘了来。刚开始她还喜不自禁,夹在书里,许久之后拿出来,发现叶边已经发灰,就不再喜欢。
甚至毫不珍惜,丢进了垃圾桶。
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的。
过了许久,和欣才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声音:“就算当初是我爸的收买,而让……而让她们没在一起。但现在,戚嫣……不是已经有林彦东了么?”
戚雪梅笑得讽刺,那因为拉皮而上挑的丹凤眼闪着淬黑的光芒,她尖锐的下巴抖了一下,两鬓的头发也随之掉落,这个样子,还真是像和欣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葫芦兄弟上的蛇精。
这样一想,才发现,戚雪梅的声音也是尖细尖细的。
但她指望着那尖细的声音回答她,可并没如愿。
只有客厅的电视还开着,男主播的声音磁性而浑厚:
“去年年末的印度洋海啸牵动了无数华人的心,据本台特派记者发来的最新消息,截止一月十日下午6时,遇难人数已达15.7万人,东南亚及南亚地区伤亡人数还在统计中,初步统计,在印度已经夺取1万多人民的性命,目前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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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更新,依然在敲敲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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