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拿出手机来,想给柳静打电话,哭诉哭诉。
解开屏幕锁,却看见两个未接来电。
都是家里打来的,回过去,没人接。
又给母亲打手机,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却不是夏翠萍:“你好,请问是和欣么?”
对方说了几句,和欣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立刻对司机师傅道:“去三医院,麻烦快一点!”
夏翠萍的心脏一直不好,怀她的时候,和鹏辉还没到中蔬粮业,一直在兵团下放,并不在绿江,姥姥姥爷也去世的早。生下她的时候,夏翠萍一个人在家,正将煮熟的汤面端进厨房,却不料脚下一滑,一跤之后,就摔出了不到五斤的和欣。
所以,夏翠萍从月子里就烙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只是后面的日子越发富裕,生活也越发清闲和舒服,故而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却是小病不断。
坐在车上,和欣一直魂不守舍,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也许还会失去父亲,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亲人。如果母亲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一路追风逐电,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目的地。和欣给司机扔了张五十,就往楼上狂奔,上气不接下气地找到了病房。
温柏之就坐在病房门口,旁边有两个穿制服的检察干警。看到和欣苍白的面色,温柏之先是对她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只是拍着她的背,让她平复平复。和欣心急如焚:“我妈怎么样了?”
温柏之指着手术灯,“刚进去。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她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我妈出事,你怎么会在旁边?”
温柏之有些歉意地说:“当时正带了几个干警去你家了解情况。没想到,你母亲情绪十分激动,我们还没有开口,就被她骂了出来,还有一个干警被抓伤。再返回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趴在了桌上,这才赶紧给你打电话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果然看见了小伙子脸上的血印。
但和欣才没心思深究过程,她只想知道:“你们要了解什么情况?”
“对于二十多年前,你母亲误诊致死的医疗事故,你知道多少?”
“误诊致死?什么误诊致死?我不知道和欣大吃一惊,随即又警觉地反问“是我妈主刀?误诊了谁?谁死了?”
“你不知道就算了温柏之叹了口气,“等你母亲醒来了,你亲自问她吧
时间太难熬,和欣几乎是数着分钟度过去的,四个小时后,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大夫从里面走出来:“家属在吗?”
和欣连忙站起来:“我是她女儿
“请你到我办公室来
跟着进了走廊最内间的办公室,医生先是询问了一下过往的病历,又讲了一下夏翠萍现在的情况,最后告诉和欣:“你母亲的情况并不严重,高血压性心脏病,这在老年人之间还比较常见。做了手术,问题应该不大。先留院观察一个星期,就是注意一下有没有四肢水肿的症状,防止病化为紫绀
听医生说不严重,和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如果这个星期,一切正常,那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点头:“说是这么说,但高血压心脏病急性发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情绪波动,所以你也要注意给老人放宽心。如果她这段时间受到刺激,可能还会发作,而且比这一次更严重
回去后,夏翠萍的麻药作用还没有过去,安静地躺在床上。
和欣坐在床边,心里有一种凉飕飕的痛,母亲对她疼爱的片段全都浮现出来,只是让人更加悲伤。
她现在孑然一身,没有人可以依赖,只有自己。而要去面对的事情,还那么多。
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失去。
下去交费,收费处的小护士却把她的银行卡退了回来:“已经有人交过了
和欣一想,只有一种可能:“请问,帮我交费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温柏之?”
小护士对了对单据上的签名,点头,“对,是他
转身的时候,正碰上温柏之带着那两个检察干警下楼来,她迎上去:“温检,谢谢你帮我垫上了住院费。还钱是给你现金,还是打卡?”
“医院的规定是,不缴费,就不让做手术,我身上刚好带了卡,就刷掉了。你别太放在心上,那些钱我不着急
和欣说,“早还给你,我心里踏实
温柏之也不再客气,报了卡号。
守着母亲也没有用处,中午吃了饭,立刻就去银行转了帐。
回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从病房出来,对她道:“你这时候来正好,病人刚刚醒了
她推门进去,夏翠萍正拿着遥控器,看综艺节目。年纪大了,并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就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傻乐呵。她叫了一声妈,坐在了床边,拿起小刀就开始削苹果:“妈,吃点水果
夏翠萍转头,望了她一眼,“不吃
和欣好脾气地又把苹果削成片,放在玻璃杯里,又找了牙签,递过去,“不想吃整个大苹果,那吃几块好了
夏翠萍接过,却是将玻璃杯放在了床头柜上,问她:“你和小苏这段时间,感情怎么样?”
她尴尬一笑:“就那样呗
夏翠萍叹了口气,突然就落了泪,“你去给苏玉钧和苏言打电话,说我病得下不了床,但又非常想见他们
她没来由的情绪让和欣有些莫名其妙,“妈,您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明天说不好,一定要今天见他们?”
“明天我在不在世上,这都是个问题。有些遗憾,今天不去弥补,也许就再也没办法弥补了。犯下的错误也一样,今天不去纠正,那可能就再也没机会纠正了夏翠萍一把握住和欣的手腕,“小欣,小苏真是个好人。如果你对不起他,我这个做母亲的,都要揍你,就是到了阴间,也不会安心
好人?和欣真是想冷笑。
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好人?还是陷害岳父,背叛妻子的好人?
但离婚一事,毕竟是瞒着母亲的,和欣也就顺着母亲的话头,说下去,“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不起他,他那么帅有学历,还有钱,对我也好,我为什么要对不起他?”
正愣神,却看夏翠萍一把从和欣手包侧兜里找出了那部威图,号码数字竟像是熟记于心,完全不看本,立刻就拨通了苏言的电话:“小苏,我在三医院,我有事情,一定要和你说
苏言的声音很低,但没有推辞:“好的。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挂电话前,她明显听到了那边的声音:“妈,小欣是不是也在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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