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回答她。
苏言只是立刻拉上了侧边车窗的黑幕,外面除非有红外线,是绝对不能看见里面的情况。而对方似乎也真的在惧怕什么,就没有再放子弹。苏言在她耳边快速地说:“稳住,坐好!我们冲出去他立刻放开她,一手快速打着方向盘,就听得震耳欲聋的车轮与离合摩擦的声响,兰博基尼如回旋的箭一般飞速掉头,跟着惯性的力量,和欣立刻往右边倒去。
苏言蹙眉,立刻用另一只手将她拉回来,他说:“尽量不要靠近车窗
果然,车后刺耳嘶鸣响起,后轮胎与右边车窗同时爆裂,兰博基尼重心不稳,立刻侧滑过去!苏言心里大叫不妙,却也顾不得许多,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另外的轮子空转了许久,却愣是又重新启动了起来。和欣心里紧张地要命,但苏言在身边,她不知怎么的,觉得好像没有太害怕,只是好像不畏惧什么,所有的所有都有了希望。
但驾驶位上的苏言,却已经好像不能呼吸,他的额头已经有了薄薄的汗水。若只有他一个人,他无所谓,反正他已经过了太久太久苟延残喘的日子,那活着与不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可他舍不得和欣,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自己曾经的付出,舍不得与她在一起的现在,他甚至无法想象,失去和欣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他若死了,就死了,不可惜。若她死了……
若她死了,若她死了……
她……笑靥如花的女子,痴傻呆萌的女子,一心一意、一意孤行、一厢情愿的女子,敢爱不敢恨,嘴巴永远比脑子快的女子……没有受过太多伤害,只是一点点的伤害就能让她天塌地陷地女子。也许,永远不能判定什么是真爱,因为真爱永远伴随着失去的到来……但他无数次地确定,自己心里的人就是她,永永远远,只有她一个。所以,他才能对自己狠下心,放她走,就是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但现在,时局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敢保证自己能送她多远,只是无论多远,拼尽全力,他也得保她安全!
他大呼一口气,他已经不能再想,只是双手攥紧了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必须冲出去,绝不能让叶溪就这样得逞!只是时局不由人,车辆侧滑得越加厉害,方向盘已经在手心极力地摩擦着,他觉得自己手心都要被磨出火花来!周围是高大的阔叶林,似乎能当短暂的避难所,来不得多想,他干脆放开了方向盘,车子立刻就向着右边溜下去,“小欣!”一声历喝,他立刻抱紧了和欣。
车子一路擦着火花,向下翻滚过去,好在安全气囊一直将两个人包裹其中,他笃定两人在车子下翻途中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可这样自断其后的行为,显然惹怒了对方,一束不知什么东西擦着明亮的光线急速射过来,他心一紧,立刻打开车门,对和欣道:“跳下去!”
她心下一紧,却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一起跳他无动于衷,和欣静默了三秒,立刻咬住嘴唇,“如果你是为了救我,而让自己受伤害。我发誓,我余下的一辈子都会对你纠缠不休。苏言,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和欣的语速很快,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时刻竟然还能这样冷静,条理清晰。
这么多年,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入昨。她早已确定,这一辈子,苏言才是她的挚爱。只是阴差阳错的现实,让她将一场原本可以牢牢握在手心的幸福,变成一个隐晦而不能言说的秘密,变成一场**蚀骨、波谲云诡的游戏。
但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学习,让自己的铁石心肠,变得柔软起来,让自己的胆小谨慎,变成不怕失去、不怕痛楚。但他就在身边,还在乎自己,为什么还要再一次生离死别?
要么,两个人都活,要么,两个人都死。
绝不要一个人独活!
她害怕,独活!
但苏言只是笑了笑,一手决绝地拉开她的牵扯,和欣摇头,她开始发抖,她为他的这个样子害怕,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哭起来,一边喃喃着说不要,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被他扒掉,她又攥住他的手指,眼泪一直在往下掉,她牢牢抠住他的手心,绝不能让他再扒掉,再为她牺牲一次,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名字,“苏言,别。别。别……你别……别!苏言!别!”
他却一如往常地温和,“听话
大手一挥,另一只手一拽,一下就将她推出了车厢。
如果非要一个人牺牲,他永远、永远都希望是自己。
他放下尊严、放下骄傲、放下事业、放下世仇家恨,从来都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这个人,叫和欣。
和蔼可亲的和,和鹏辉的和;欣欣向荣的欣,砰然心动的欣。
和欣,和欣……和欣,你有没有孤苦无依的时候,你有没有过像浮萍一般飘荡无根的感觉?你有没有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爱过一个人,爱到了骨血里,以为他或她就是你的全部?你有没有让自己跌入地狱、丧伦背德地去追求和保护过一个人,苦心积虑到最后几乎毁掉了自己?
坐在车里,看见她一路刮擦着阔叶林的草木碎屑和尘土跌下去,甚至手还极力扒着坡上的石头,眼睛也一直在往他的方向望。苏言清浅笑了笑,和欣,你心里,如果曾经的某一刻,有我就足够了。
就够了。
也不枉费我算尽心机,也不枉费我,一命相抵。只是这份感情,终究逃不出十丈软红,终究逃不过爱恨纠葛,分离,误会,仇恨,麻木,疼痛,所有的所有,都在彼此心中筑起了一条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有些东西真的就是错过了便回不去的。
那就这样吧。
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呲着还没有长全的门牙,却带着甜美地笑容,问他:“苏亦恺哥哥,你真的要走了么?你真的不再陪我玩了么?”
那时候,一块女圭女圭头的雪糕都要一起吃,两颗高粱饴都要分着享用,满满的黄书包里课本都要一起看。
只是你不再记得了。
九年前,有一个高挑的姑娘,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的手,趾高气昂而肆意跋扈地对着旁边的人说,“我老公!”
那时候,他真是被她的样子笑坏了。明明已经有那么多年没有见过了,她居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只是,感觉真的好熟悉。
只是你不再珍惜了。
后来的后来,互相猜忌,分道扬镳……
我已觅新欢,你另嫁他人。
……
再后来,后来,也许就没有后来了。
这一辈子,要有多深爱,才能缠绵不休,才能纠缠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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