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欣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只要你敢——就去叫啊!”
斗嘴间,两个人凑得就近了些,纪熙突然一脸嫌弃地瞧着她:“你肯定睡了一天,起床也不去洗脸刷牙,真不讲卫生
和欣理直气壮:“又不是睡了一晚上,何况再过四个小时就又要睡觉了,干嘛要那么讲究?又浪费水,又浪费电的。我是环保小卫士,这种事情,能省就省了吧
纪熙终于忍无可忍:“你给我去洗脸刷牙!再来打下手!”
“偏不!”
他背过身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威胁她:“行,不去就不去。晚上我做的饭,你不要吃
“凭什么不吃?”她做了一个极丑的鬼脸,就要来夺他手里的炒瓢,纪熙眼疾手快,立刻就避了过去。
她夜叉附身,纪熙也不示弱,一副钟馗凶神恶煞地模样:“去,一边去
这个威胁倒真是起了作用。
和欣瞥他一眼,也不再和他斗嘴,转身就去了盥洗台,洗脸刷牙,还做了一个面膜,调了闹钟,二十分钟后,她将面膜刚刚去掉,就准备对着镜子检查成果的时候,那边纪熙大喊了一声:“那边的懒蛋,快来,吃饭了!”
她便磨磨蹭蹭地坐在了桌前,搓了搓手就来抓,却被纪熙一把将捻着肉片的手打落:“懒蛋当上瘾了?就知道吃,也不去拿筷子拿碗?”
于是默默又晃进了厨房,拿了筷子拿了瓷碗,还将米饭盛好了,摆在桌上。
大概是吃货的手艺都不错,纪熙这一道清蒸鲈鱼简直堪比饭店美味。还有碧玉牛筋,那一圈牛筋切得,简直太标准,太精致。米饭也是香糯可口,她笑嘻嘻,“原来你的手艺这么好
纪熙说:“我本来就很好,只是某人眼力欠佳
和欣也不跟他计较。夹了一大片牛筋入口,还没嚼透,却感觉从月复腔到胸腔都有些不舒服,她强自将这股子不舒服压下去,拿着小勺,舀了一小碗鲈鱼汤,喝了两口,就被这腥味熏得犯恶心,其实她知道的。这汤明明是鲜味十足的,但她的妊娠反应上来了。
她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终于忍不住,将凳子推开,立刻就跑到盥洗室,对着盥洗池呕得个昏天黑地。
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明明睡了那么久,眼眶还是淤青的。
怎么办?怎么办?
这还不到一个月。就这样,那等孩子长大了,她该怎么办?
何况,这是她和苏言的孩子。她怀上本就艰难,如果打掉,那她以后就有可能永远都怀不上了……
遵从心意,她不想打掉的。
怎么办?
她摇了摇头,拼命想要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又用冰水洗了把脸,转身去拿毛巾的时候。却被人递来一块毛巾。
她看见了纪熙。
纪熙的神色不再和悦,而是复杂地瞧着她,双手抱胸。这在心理学上是防卫和戒备潜意识下的动作。他眯眼瞧她,似乎那眼神都能要将她杀死,如果眼神真的能够杀人的话,她大概已经血溅三尺了,不过纪熙不是暴力的人,他的语气只是冷了些:“你怎么了?”
她一下结巴:“我、我、我……”
纪熙说:“别告诉我,你怀孕了
这样料事如神,和欣的呼吸陡然一窒,下意识就像掩盖:“怀孕?我怀孕,怎么可能?”
“你脸红什么?”
和欣模了模自己的脸,又烧又红,却还是狡辩:“我?脸红?开什么玩笑,我脸红什么?”
纪熙将手伸过来,手背贴着她的脸颊。他的手背有些凉,还带着淡淡的洗手液的味道,薰衣草味道的,不馥郁,传递过来些许舒服,她就僵在盥洗台边,瞪大眼睛瞧着他。
纪熙似乎很失望,叹了一口气,“和欣,你一说谎,就会脸红。你自己都不知道
和欣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熙却继续说:“你怀孕了。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难得纪熙有这样严肃的神情,她却不知道怎样说,说是二十天前的事情,自己是今天才知道的?且不说现在两人还没有离婚,当时她正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红木城,一推算,就能推算出这个孩子是苏言的。
现在她还是他的妻子,这不是给他戴绿帽子么?
纪熙仿佛在隐忍,说话的声音都变嘶哑:“二十天前,是不是?”
和欣沉默。
纪熙突然抬起了眼,盯着和欣,那桃花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和欣真的从没见过纪熙这个样子,像一头随时都会发作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扬着利爪,随时都会把她碎尸万段。
和欣突然害怕。
她从没怕过纪熙,纪熙一直都像个没有丝毫威慑力的邻家哥哥,带着清爽自然的感觉,陪在她身边,让她各种呼来喝去。
但和欣忘记了,他和苏言一样,都是在商界模爬滚打多年的人,睡着的狮子,只是懒得跟你计较,而并非病猫,不会发飙。
当纪熙浑身散发着森然凛冽,她的心猛然揪紧。
她恳求地望着她,嗓子突然打了结,一个字都那么艰难:“你,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告诉我,二十天前。是不是?!”
她的声带要碎掉了,被他逼得身子后缩,左手捂在胸前,只是右手撑在盥洗台上,全身的重量都在右手的那五个指头上:“这个,很重要么?”
纪熙终于将她逼得不能再后缩,她整个上身都贴在了梳妆镜子上,镜子那刺骨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衬衣传递到她的后背,她的后背都要没了知觉,仍是抬起头来,逼着自己开口:“这个,很重要么?我们都已经要离婚了
“回答我——!”
他终于怒不可遏,一手拍在大理石板台上,那板台上放着木艺的梳子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是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咔哒”,那精美的梳子架散了形状,木头爆裂,连同上面的铁钉都掉落下来,而他的手掌边缘,渗出了丝丝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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