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问你,当日发现落昭容有异样,为何派人来告知本宫?”皇后的声音不大不小,听在耳边极其的舒适。
兰珍答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管理后宫诸多事宜,宫妃出了事情,自然该禀告皇后娘娘的。”
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句,摆手将身边的侍女都遣散,待人都退下了,皇后便也悠悠起了身,推开了一扇银纱窗,一股子冷流窜入殿内,吹着红烛明明灭灭,也让皇后的影子在兰珍眼前摇摇晃晃。
兰珍抬头瞧了一眼,见皇后未言语,不敢答话,也不敢起,只听见皇后很是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道:“本宫是后宫之主?”
这是个很沉重的疑问句,皇后浅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是大燕王朝的皇上,可惜却并非天下之主,本宫的燕都皇城的皇后,却也并非后宫之主,你莫非不知,本宫之上还有皇太后,即便没有皇太后,也还有名为协理实为专权的丽妃?”
皇后反问道,又叹息道:“本宫不过是个在外没得外戚靠山,在内没得君王恩宠的空架子罢了。”
皇后乃是三朝元老前任丞相陆之痕之女,如今父亲已然告老还乡,倒是有两个兄弟却并不成器,白白顶着个“贵族”的名望罢了。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皇后之位,不过是皇太后安抚民心的一步棋而已,而皇上慕容皓天对她的感情也很明显不再是男女之情,加上年岁已大,女子年方二十便开始衰老,如此看来她的的确确是个空架子。
而丽妃虽然出生不高,却贵在她家财万贯,能够在金钱上为皇太后提供很大的帮助,故此在外有钱财可护身,在内有皇太后眷顾,在君心么,她年轻貌美,与皇上年岁相当,自然很得眷顾,最重要的是,她是安宁公主的生母,外加娘家逐渐崛起,两个哥哥都从了军。
各个方面都是要比皇后强出许多的,兰珍答道:“奴婢入宫日子尚浅,只知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并不知道别的。”
皇后听兰珍这般说,心中自然是高兴,唤了起,问道:“如今落昭容已经离去,你可有什么打算?”
“奴婢是燕都皇城的奴才,自然听候主子调遣,按着规矩该是要回到尚仪局的,不敢有何打算。”
好不容易才进来的,怎么舍得回去?那又得费劲多少心机才能进来呢?
“你原本是个官家婢女,只因主子犯了过错,抄了家,才会被收编为奴,初始在浣衣局,而后被调到了尚仪局,紧接着被落昭容看中,入了碧玺宫。”皇后越是说,兰珍的头垂得更低,看来皇后已经将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了。
“你倒是‘平步青云’啊……”皇后一句若有所思的话,听似不重不浅,实际却很有威慑力。
兰珍忙着跪下细声答了句:“奴婢、奴婢谢皇后娘娘赞赏。”
皇后抿嘴一笑道:“怎么又跪下了?起来吧!本宫瞧你聪慧,本宫身边正好缺个使唤的人,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兰珍道:“奴婢听主子的。”一句“主子”便是答应了。当然得答应,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皇后这句话吗?
宸妃母子出事,皇太后措手不及,若是问皇后何事儿,皇后却懵然不知,想必没得什么好果子。
特意派人去知会一声,便算是卖了皇后一个人情,之所以不亲自去,一则是为了引落筱黛入圈套,让她在适当的时机呐喊起来,造成妖性大发的效果,二则也是为了给皇后留下个“护主”的好形象,主子都变成能吃人的妖怪了,还能留在身边,不得不说“忠心可嘉”啊?
作为主子,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奴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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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宫是皇后居住之地,自然比起其他宫殿要大要好的,雕栏玉砌雕檐画栋之中尽显肃穆庄严。
豹头凤尾,在碧玺宫内她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大侍女,除却主子便是她了,如今却并不同,皇后身边有随嫁侍女姝离,又有入宫便开始陪伴的教养嬷嬷张尚宫,还有各种女官,兰珍什么也算不得,不过好歹还能入殿内伺候,端茶倒水什么的。
恰巧此时,忙着“国婚”的事儿,正是用人之处,兰珍便被派遣去协助姝离处理一些事宜,顺便学习一下凤鸾宫的各种事宜。
十一月八日,是个黄道吉日,西凉三公主便在这一日入主燕都皇城,皇太后派八百皇家侍卫到燕都城门迎接,加上西凉送亲队伍,壮观的队伍行走在燕都官道之上。
听闻围观的百姓将街道是围得水泄不通,又派官员在燕都皇城正门的丽正门宣读大燕与西凉和亲的圣旨,表达两国交好之意。
随后直接从丽正门入燕都皇城,直入昭仁殿,行后宫妃嫔册封大典,奉太后之命,封西凉三公主完颜珉琪为贵妃,赐宫殿凌霄宫,而最值得议论的是封号,太后择了大燕的国号“燕”,这是属于至高无上的荣耀,人称呼“燕贵妃”。
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连丽妃都要俯首称臣,有着皇太后这座大靠山在,宫中妃嫔无人敢动她分毫。
西凉三公主,闺名完颜珉琪,西凉王之三女,废后同父异母的妹妹,皇太后的嫡亲侄女,皇上的嫡亲表妹。
年方十六岁,正直锦瑟年华,西凉更是传说中的“美女产地”,本以为必定是个美若天仙,艳冠群芳的女子,其实却不然。
兰珍只是在国婚当天远远地看过她一眼,中等姿色,清秀面容,贤淑文静,身穿贵妃朝服,桃粉团囍裙衬得她肌肤亮白光滑,珠钗玉翠,装扮齐全,倒也有几分娉婷秀雅,看似平易近人。
西凉国标准的“碧眼”与“挺鼻”却并不明显,听闻母亲是大燕的人,故此看上去倒不像个异族女子。
感觉更为亲和,接受册封之后,皇上与燕贵妃一同给皇太后行了礼,之后燕贵妃给皇后敬了茶,接受各宫嫔妃叩拜等,一系列礼节过后,便直接送入了凌霄宫。
虽说是“国婚”,应该是个喜庆日子,但是皇上还未从失去爱妃宠妾的悲痛中走出来,并不高兴。
宫中也就热闹那么一会儿,却感觉为了这短暂的几个时辰,阖宫上下忙碌了几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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