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陈飞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带着些微怒气质疑走在前面的杨追风。自打出了风雨楼,一路跟着杨追风走,穿过了两条街,绕过了妓院,绕过了客栈,绕过了赌场,杨追风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想活命就跟着我走,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框我,不是说风雨楼的毒无药可解么?”
“既然如此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回来不就是因为你还抱着一丝希望么,现在你问我这个问题究竟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你自己?老老实实跟我走,那个女人说的没错,无药可解不代表无人可解,快到了,我不想耽误时间废话解释什么。”
不在与陈飞啰嗦,继续朝前走。这两个人,杨追风向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而陈飞几次与杨追风见面都有些小摩擦,自然也不会无话找话来说。于是,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药铺,一家连招牌字号都没有的药铺,若不是常住在这条小巷的人,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药铺。跟着杨追风走进小药铺,陈飞才发现虽然外面看起来这药铺又小又破,但是里面却宽敞干净,就是稍显阴暗了点。
兴许是地方太偏,来光顾的客人太少,看店子的伙计都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陈飞从后面看不清前方杨追风究竟何时出手,只是隐约感觉到一道暗光闪过,然后就是一只闪着幽暗光芒的飞镖钉在案上,距离案上伙计的胳膊只有半寸距离。
“风、风堂主。”
好好的一场美梦被惊醒,尚未来得及发脾气,抬头就看见了杨追风那种阴沉的脸,顿时一肚子骂人的话都吓得不见了,慌忙的站起身来,低下头支支吾吾了一番,却又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解释。
“钱姑在里面么?”
“恩,在的在的。”唯唯诺诺的回答完,抬起头来,什么都还没看见,就感觉到肩膀一阵剧痛,低头看看,杨追风的暗器离心脏的距离不过一寸有余,只是庆幸从身体里流出的血是鲜红的,当下强忍着痛楚说道:“谢堂主不杀之恩。”
不管伙计已经发白的脸,走到后门,弯腰掀开门帘走进后院,穿过后院走进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比之前的大堂更加的阴暗,厚厚的帘子遮住外面的光线。陈飞尚未适应里面的黑暗,一阵火石摩擦的声音,一盏微弱的烛火亮了起来。
“钱姑,好久不见,追风甚是想念。”
“咳咳。风堂主客气了,老生这一把老骨头怎敢叫风堂主牵挂。”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佝偻的老人,端着烛台向中间走来,一边走一边继续喃喃自语:“咳咳,今天风堂主还带客人来了,该不会是来解毒的吧。咳咳,老生在这里已经有快六年未给人解毒了。”
“恩。此人是风雨楼的贵客,未来楼主夫人的朋友。你们聊,我先出去等着。”
“楼主夫人?”钱姑的身子明显僵直了一下,“丝丝终于回来了?还是,清墨那孩子终于想开了?”
“没有,你想多了。只是一个和丝丝很像的女人而已。”
“唉!作孽啊。”
深深地叹了口气,来风雨楼快四十年了,几乎是看着杨清墨这一辈长大的。历经三代楼主,这一辈,是她在风雨楼里面见过最揪心的一辈。多情的揪心,无情的也揪心。故事里的人入戏都太深,看的故事的人心疼。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先坐着吧,容老身准备下东西。”
虽然刚过天命之年,但钱姑依然一副已经花甲年纪的样子。蹒跚的步伐,花白的头发,额头上更是留下了深深地岁月的痕迹。
“在下陈飞。婆婆不必客气,有需要帮忙的么?”
“咳咳,原来是陈公子。帮忙到不必了,屋子又大又黑,你可能不太适应,还在坐在那里吧。唉,习惯了黑漆漆的,一下子点了灯倒有些不太习惯了。”
“额,你的眼睛能看见?”
“能。只是看得见看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最重要的是心里看的清楚就行了。老婆子我十几岁开始闯荡江湖,江湖那么大那么亮,却有多少人和我一样被各种钱财名利蒙蔽双眼,看不清方向。倒是我临老了以后,整日里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小黑屋才想通了许多。”
“既然看清楚了,又为何留在这种地方?”
钱姑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真是好久,没有人用这种质疑的语气来与自己说话了,在风雨楼近四十年,历经三代楼主,即便是杨清墨杨追风也不曾这样与自己说话。不过,她也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人老了,看开了,脾气也好了不少。
“唉,人老了,除了在这里给追风堂配点毒药,指点下新来的杀手,也不知有什么用往哪里去了。外人眼里,风雨楼再不好,始终是老婆子我长大的地方。老了以后总是想落叶归根的,还好清墨和追风这两孩子我看着他们长大,如今他们看着我老去,也不曾对我十分嫌弃。”将一包金针和几瓶药放在桌子上,仔细清点了下物品,确保已经齐全了以后,“陈公子将上衣月兑了吧。至于风雨楼的是非,这世界上又哪里有什么绝对正义的地方?”
这世界上又哪有什么绝对正义的地方?风雨楼的杀手也不过拿钱办事,他们背后的雇主才是真凶,有可能他们一边顶着正人君子的美称,一方便却又不敢或者不方便去做一些事,然后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地方,那些人,才是真正最脏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风雨楼至今能够安好的在武林存活的原因。他们代人杀人早已是江湖公开的秘密,却没有人愿意说而已。
“你不用看看我中的什么毒?”
“不用,刚刚临走的时候追风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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