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太阳西边雨,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句话对于孙占奎来说,真是最好的写照,他独坐自己宽敞地大办室内,紧锁着额头躺在大班椅上直撮牙花子。
从早上起来开始,孙占奎就感到眼皮直跳,他老婆曹丽梅无意说了一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祸,这让他一直都觉着心绪不宁,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眼皮子一会儿左边跳,一会儿又是右边跳,也分不清是跳财还是跳祸,最主要的还是孙占奎心里放心不下李卫国的事。
要说这事要是事发了,那是可大可小,往大里说丢官蹲监狱是跑不了了,但往小里讲,就李卫国一个平头小百姓也不怕他翻上天去,何况自己和付家还有常守志是做好攻守同盟的,就算他有翻上天,怕也起不了多大浪。
早上开局委会时,孙占奎就把路长明这个搅屎棍支派去了内蒙出差,按他的意思等路长明回来,李卫国的案件的证据,也差不多摆平了,到时想查也没那么容易,然后再找个由头,把路长明这个定时炸弹,弄到边远乡镇当个指导员去养老算完,这样他孙占奎照样升官发财两不误。
可就这样,孙占奎还是心虚胆怯,他也不知怎么了,总觉着要出事儿,放心不下,还专门又给付桂荣打了电话,问那个证邵六处理的怎么样了?
付桂荣到是说的挺好,说一切顺利早就摆平了,可孙占奎哪知道付桂荣是骗他的。
要说付桂荣派人去找邵六了吗?还真找了,不过他派去的人找到邵六地藏身地时扑了个空。邵六是什么人?那可是贼,精头精脑,眼扎毛都是空的,虽然路长明跟他保证的很好,说有奖金有门路保自己平安,可邵六也不傻,他静下来一想,这事就这么容易?付家可是混社会的,如果这事真如路长明算计地那样,真把付家给整跨台了还好说,但如果没能把付家咋地,他邵六还能有个好?邵六当时一想,算了我还是出去躲躲的好,等风声定下,自己再回来还不一样风光,他怕付家心狠手辣,可不怕路长明这个警察说话不算话,当时,路长明前脚走,他后脚就开溜跑去外地了,付桂荣派去地人当然找不到了。
付桂荣得知了消息,也没在意,他心说,“不就是一个小毛贼嘛,跑了还省事了。”所以也就没对孙占奎说实话。
孙占奎可不知道这些,得到付桂荣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总算稍稍安下点心,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这不,中午饭都没心思吃,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喝茶喝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才觉得有点饿,正想出去弄点吃的垫垫底,忽然,办公室门“咣”的一下被人推开了。
“叔,坏了坏了。”孙浩然呼哧带喘地闯了进来。
孙占奎一看是他不争气地侄子,莽莽撞撞地样儿,气就不大一处来。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单位稳重点,你也不给我长长脸,难到死了老子娘了?”
孙浩然平常只要见到孙占奎一瞪眼,吓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地,可这次他真是急坏了,也顾上害怕,嘴里还是嚷嚷着:“坏了坏了。”
孙占奎一瞧孙浩然一脸地猴急样,怕是真出了什么事,“把门关再说。”
孙浩然刚把门关上,迫不及待地道:“叔,李卫国他,他……”
一听是说李卫国,这正是孙占奎所担的事情,可孙浩然好像突然成了结巴一样,他,他了半天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他,他什么他?你到是说啊!”
孙浩然咽了口唾沫,抻了抻脖了,像是很艰难地说道:“他,他从看守所出来了。”
“什么?”
孙占奎一脸地不信,上午他还得到消息,说今天就把李卫国转去白河监狱了,怎么会出来呢?
“你听谁说的?”
孙浩然道:“没听谁说,是我亲眼看见的。”
“啊!”孙占奎一听脸色煞白,“他在哪?你在哪见到他的?他是不是越狱出来的?快快集合人去抓他。”
孙占奎真是急懵了,有些语不择言。
“不是叔,李卫国他好像不……不是越狱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分明就是越狱出来的。”孙占奎真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心急之下他抓起桌上地紫砂茶杯摔了个粉碎。
茶叶沫子溅了孙浩然一身,他哪还顾得上这个,李卫国从看所守出来孙浩然到是不怕,他怕的是李卫国一出来,这个当局长的叔叔可就要倒霉了,因为陷害李卫国地事他可是门清,虽然一些细节不太清楚,可也因为这件案子出了不少力,要是他叔叔倒了台,这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啰。
“叔,叔你先别急,消停消停再说。”
孙占奎能不急?不过为了弄清孙浩然是不是看花了眼,认错了人,他强忍着心中地焦躁,瞪眼问道:“你看准了?在那见到的他?”
孙浩然也没考虑,就把他所见说了一遍。
“中午和几个朋友吃过饭,有人请我去东区的‘碧海云天’洗桑拿,我心说有人请客就去吧!那里刚开业听说来了几个东北姑娘,长得那可叫一个水灵,就想着去享受一下……”
“混蛋。”
孙占奎这边急得都快上锅台了,孙浩然却闲扯起了他地风流韵事,气得孙占奎差上去踹他一脚,“谁让你他娘的说这些了,拣重点说。”
“哎哎。”孙浩然从温柔乡里醒来,意简言骇地又道:“我洗完桑拿出来,就在前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长得很像李卫国,我当时也以为眼花了呢,他不是在看守所关着的吗?可再仔细一瞧,他露出了囚服还穿着呢!不是他是谁?还有几个人在陪着说话呢!”
听完这些,孙占奎就觉着脑子“轰”地下天旋地转了起来,这其不是屋漏便逢连夜雨,偷鸡不成蚀把米嘛!本来站着的他“咕咚”一下坐了下去,把大班椅压得连声申吟。
孙占奎悔不该当初参与李卫国和付家的事了,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他重重“唉!”了一声,双手抱头再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了。
“叔,叔。”孙浩然还从未见过二叔如此颓废,和以前总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地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难到真的完蛋了?”孙浩然虽然嚣张混蛋,可他不傻,那能看不出孙占奎怕极的样子,本想着出言安慰两句,可文化不高的他一时真不知道说啥好。
孙占奎心里烦得要命,要是有卖后悔药的,不管花多少钱他都得买一颗吃吃,可如今再怨天尤人已晚矣,他有气无力地对孙浩然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浩然一看这样,心里就嘀咕开了,“看来二叔是要倒台,自己地好日子也没几天了,反正也是帮不上忙,还不如趁着二叔还在台上,作威作福一番,得过且过吧!”他一咬牙打定主意,说了声:“叔,我先走了。”然后果断地转身离开。
等孙浩然关门离去,孙占奎也顾不得失不失态,他哆嗦着抽出一根香烟叨在嘴里,颤抖着双手想打火点燃,可点了几次都没成功,恼怒之下那根可怜地烟卷被蹂躏成了碎沫。
真不甘心啊!自已这条驶了万年地大船,竟要覆灭在一条小阴沟里,孙占奎现在想不通是李卫国怎么就能被放出来?难不成看拙了眼,这小子也是有后台的人?他想找人打听一下消息,可一时也想不出找谁能探听出来。
孙占奎几乎瘫倒在了大班椅上,他都能想象到纪委的人找上门来了,然后就是锃亮地手铐戴在手腕上,再然后地结果他不敢往下想了,一股冰冷地凉意由心而生,虽然办公室里空调暖气开得很足,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想得出神,放在办公桌上的三星手机响了起来,以往清脆悦耳地十六和弦音把孙占奎吓了一跳,现在听来无疑于纪委地传唤,他有心不接,可一看来电是常守志,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是一个战壕地“战友”,相互通个信也是好的。”孙占奎略微犹豫了一下,按通发接听键,“喂!”了一声:“我是孙占奎。”
“不好了老孙,李卫国被无罪释放了。”常守志没有寒暄焦急地说道。
“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孙占奎心说我早知道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再次证实。
常守志道:“看守所里一个朋友专门告诉我的,你们系统地老大亲自去了才放的人,不能有错。”
“谁让放的人?”孙占奎听了差掉没把手机掉在地上,“是晁军玺吗?”
孙占奎这是吓的,开玩笑,惊动了西河市公安系的老大亲自跑去过问此事,李卫国地后台得多大啊!“真是终日打雁,临了让小家雀啄了眼。”他说话都带着颤音。
“不是他,还有有谁?”常守志急得都快哭了,“老孙你快想想办法吧!李卫国一出来咱们可就完喽。”
孙占奎心说:“有办法早就想了,还能在这坐蜡?”不过常守志一急,他反而镇定了。
“老常,你先别急容我想想。”
常守志道:“都火烧眉毛了,我能不急?不如咱们跑了吧!”
跑?往那跑,早晚被抓住罪过更大,眼下还不如找找关系托下人情的好,第一时间孙占奎就想找他,当区长地姐夫安胜利帮忙,可立马又被他否定了,陷害李卫国这事,可是完全背着姐夫做的,到时别说帮忙了,肯定得挨一顿臭骂,还不如不找呢!可不找安胜利又以去找谁呢?他思来想去,这事是因付家而起,还得从这根上找,得让当市委副秘书长的付桂升想办法。
打定主意,孙占奎道:““老常你不要激动,电话里不方便,我开车去接你咱们见了面再说。”
常守志是胸无大志,现在他半点主意也没,只能唯唯诺诺听孙占奎的,他说了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孙占奎也没在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上外套就出了门。见到常守志时,他正在一家超市外地雪幕中瑟瑟发抖,上了孙占奎地车还抖个不停,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听完孙占奎说去让付家负责地主意,他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先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先给付桂升打了个电话,可他不接,只好又给付桂荣打手机,付桂荣当爽快,说在别墅等着,两人冒雪驱车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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