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山西之行,由李卫国和王志坚两人打了头阵,李卫国的去意很清楚,他要先期考察一下那边的市场,为以后自己想逐步壮大的车队打基础。
按照井奇钧给的地址,王志坚开着东风141挂车,来到了一家叫‘大乐面粉厂’地民营企业。这家企业在当地小有名气,生产的小麦精粉在北方地区很受欢迎。
车刚停下,就有早已来到等待装车的司机围了上来,这年头,添一辆新车,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很多既当老板又做司机的车主们,不得不提防着,生怕新来的抢了他们的生意。
李卫国和王志坚跳下了车,久混于运输行业的王志坚,深知行业排外的情绪,他掏出了一红梅烟,给司机们散了一圈,想借此打好关系,以便以后路上有个想互照应。
有的司机接过了烟,点燃了和王志坚打招呼,有的司机却不领情,看了几眼李卫国和王志坚两人,一拍回他们车上了。
李卫国不明所以,问王志坚,“给他们让烟怎么不接?”
王志坚苦笑着解释,“那些接过香烟的是给老板开车的司机,那些为接烟的都是车主兼司机。”
李卫国不解,“这有什么不同吗?”
王志坚道:“那当然,那些车主为了不让人抢生意,是想给新入行的脸色看,而那些给老板们开车的司机就无谓,挣多挣少他们不少拿一分钱。”
李卫国明白了,看来什么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跑运输也不例外,可他迷惑的是公平竞争下,王志坚为什么要这么客气。
“不接就不接吧,甩脸子给谁看?”
看李卫国还没明白过来,深谙之道地王志坚继续跟他解释。
“出门在外可不比在家,在外地跑长途车,都是结伴而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相互有个照应,真要是被排除在外,这路上就会麻烦的很。”
“还有……”
王志坚舌忝了舌忝嘴唇想接着说,这时,从‘大乐面粉厂’里出来一个年轻人,穿着不错,看样子像是一个管事的,他瞅了瞅长串地车队,看到李卫国这辆排在最后的新车,径直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谁是王师傅?”
王志坚正和李卫国闲谈,不防有人过来搭讪,他愣了一下,忙道:“啊!我就是。”
年轻人又道:“是井哥介绍你们来的吧!”
王志坚道:“啊,是老井让我们过来的。”
得到确认,年轻人露着洁白地牙齿笑了,“那就错不了了,这样,你们开车跟我来吧,先去厂里装了货好出发。”
不用排队等待,直接去装车,有这样的好事?跑运输多年地王志坚有些不敢相信,以往那次不是等很久才轮的上,他犹豫着问。
“诶,师傅,这是……?”
年轻人笑着道:“噢,怪我没说清楚,井哥和我们老板关系不错,他介绍来的车辆以后不用排队,随到随装,别等着了咱们走吧!”
有这样的好事,王志坚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发动汽车,跟着看轻人进了面粉厂,排着长长的车队可有了意见,后来的却要先装车,这理儿是怎么说的,要知道早出发一分钟,就能早回来一分钟,跑运输,时间就是金钱啊!
车主纷纷发起了牢骚,年轻人连理都不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人求着你们来,不想等,可以走。”
一句话,车主们无言以对,找个活儿不容易,他们谁也不想放弃,毕竟没人愿意和钱过不去,厂家不能得罪,所有车主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眼睁睁看着这个新加入的新人顺利地进去装货。
车先过了地镑,又填了装货单,王志坚把汽车开到了出货区,等待的装卸工人搭上跳板,开始把一袋袋面粉搬运上车,因为是新车,还处于磨合期,王志坚没让过于装载,只按着车辆行车证标识的二十吨装载,盖上防水布,用尼龙缆绳绑得结结实实,商议好运费,汽车轰鸣着开出了‘大乐面粉厂’。
行驶在柏油路上,王志坚驾驶着东风141,时而快时而慢,他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把汽车磨合最理想的状态。
路途漫漫,百般无聊,李卫国想起王志坚说了一半的话,就又继上了这个话题。
“诶,你说还有什么?”
王志坚开着车道:“噢,是这样,开长途货车的这些人,都鬼精着呢!他们只要想把你排外,就会想着法子整你,只要你一看不见,扎轮胎、放胎气是经常的事。”
李卫国惊诧,“他们敢这么做?”
王志坚撇撇嘴,“这还是小事呢!以前我开车时,有辆新加入的货车车主很牛,说话老带刺,一帮司机看不惯,就想着办法治他。你想,车上也就两三个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这帮司机瞅准了一个机会,把那家伙车里的油抽了空,那家伙眼瞅着人家开车上路,他只能干瞪眼,没办法,只好又租车买了油才走,白白浪费了工夫不说,还搭上了很多钱。”
李卫国听得不可思议,又问,“你是不是也干过这种事?”
王志坚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嘿嘿,反正跟走一条路线上的同乡们搞好关系总没错。”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两省交界处,王志坚靠着路边找了一家小饭馆停下,要了一份蒜苔炒肉,两碗米饭,草草填饱了肚子,王志坚结了帐,又掏出一百元钱,找老板换成了十元五元不等地零钞。
李卫国好奇,“人家都喜欢带着整钞,没事换那么多零钱干吗?”
王志坚神密地一笑,边开动了汽车,边道:“出了界牌,就到山西境内了,路也就不好走了。”
李卫国以为王志坚说的是路况差,也没在意。
山西的公路确实不怎么好走,路面起伏不定不说,吭吭哇哇更是随处可见,王志坚好像经常跑这条线,他开着车是驾轻就熟,精神抖擞,李卫国却被颠簸得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几声“哧哧。”地汽车刹车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李卫国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看到王志坚放下车窗,递出去了什么东西,又和什么说了几句,车子就又上路了,他嘟囔着问了一声,“怎么了?”
王志坚回了一句:“没事。”李卫国竟又迷糊着,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当车再次停下,李卫国总算睡醒了,虽然在车上睡得浑身酸软,可精神好了许多。
他长了个身,用力搓了把脸,透过车窗望去,前方停了几辆货车,隐约间能看到有警车暴闪在闪动,李卫国问道。
“怎么又停了?”
王志坚“呸”了一声,习以为常地道:“碰上查车的了。”
“查车?”李卫国皱着眉问,“什么人查车?”
王志坚道:“还能有谁,交警呗。”
“他们为什么查车?”从未经过这种事地李卫国问。
“唉。”王志坚叹了口气,“还能为啥,无非就是想罚点钱。”
“噢。”
李卫国听说过这事,交警查车罚款很正常,可是他猛然想起刚才车也停了一次,难到也是交警在查车,就又问,“诶,刚才不是已经查过了吗?怎么又查?”
王志坚笑了,“刚才不是交警,是以这条路上营生地路霸要钱。”
李卫国匪夷所思地“啊”了一声。
“不用惊讶,去山西的路上遇到这事很平常,给那些路霸们点钱,是为了买个平安,他还好打发,五元、十元的就行,可是。”王志坚骂了声娘,又接着道:“这些交警比他们黑,给少了就等着吃罚单吧!”
李卫国问,“那一般给多少?”
王志坚开着车慢慢向前挪动着说道:“没准,有时二十、三十,也有时得五十到一百,就看碰到的交警素质怎么样了。”
他俩说着话,很快轮到了他们,一个穿着制服地交警,拎着一支强光手电,照驾驶室里照了照,顺势又拍打了一下车窗。
“驾驶证,行车证拿出来。”
王志坚赶紧降下了玻璃,满脸堆着笑,把早预备好的证件递了出去,那知,那交警接到手中看了看,“唰”的一下又给扔了回来,接着没好意地说了句,“打发要饭的呢?”
李卫国看得清楚,扔进驾驶室地证件里,掉出了两张十元的钞票。
王志坚脸色一变,赶紧跳下了车,把那交警拉到一旁,点头哈腰地说个不停,因为天色黑暗,李卫国也没看清,王志坚最后是如何打发了那个交警,不过最后总算放了行。
在路上,李卫国问王志坚,“给了多少?”
王志坚苦笑着道:“五十,女乃女乃的这狗日的竟说长价了。”
李卫国哭笑不得,这事也有价码?
一路上,车停了数次,不是碰上路霸,就是碰上交警,快要到目的地时,这项费用竟支出了二百多元,李卫国坐在车上若有所思,这趟来山西当真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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