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为事不宜迟,齐礼安索性又在台北多待了一天。
他和谢婉玲利用一下午的时间模拟了几种相亲情形,并编好了几种剧情版本,直到彼此都觉得“串供”完毕才分道扬镳。
翌日一早,他就依照谢婉玲的吩咐直接驱车到谢家报到。
他才推开车门踏上草坪上的石板路,谢婉玲那曼妙窈窕的身影就出现在谢家豪宅的大门前。
寒冷的冬风中,就见她穿着一袭杏黄色羊毛洋装,衣领一圈轻飘飘的羊绒毛宛如花萼衬托着那嫣然粉女敕的小脸,短短裙摆则像朵盛开的黄槿花,团团包围她那套着褐色雪靴的修长美腿,并随着脚步不断在风中画出美丽的弧度。
“阿礼,你来啦!”她步下石阶直奔向他。
“我来了。”
他微微一笑,在关上车门前弯身从车内拿出两罐茶叶。
这是昨天他离开咖啡厅后特地去买的见面礼,听说谢父、谢母最爱泡茶了。
“准时十点到,分秒不差,很好,我爸妈最喜欢守时的人了!”谢婉玲点头赞美,接着瞥见他手上的大纸袋。“这是什么?”
“一点见面礼。”
“来就来,干么还买见面礼。”她嗔怪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还是因为他的用心而暖了心房,一双小手攀上他的手臂,将他紧紧挽住。
“学姐!”他如遭电击,高大健壮的身躯一僵,连耳廓也变得赤红。
“你叫我什么?”她不悦瞪眼。“昨天不是才说要叫我婉玲吗?”
“婉……婉玲。”他从善如流,高大身躯却依旧僵硬。“那个,不……不是说只要假装牵手就好了吗?”
他目不斜视,却无法忽视手臂上那美妙的柔软触感,只能不着痕迹地委婉暗示她!快点放开他。
“我忘了穿外套,很冷嘛!”谢婉玲冷到头脑都迟钝了。
“我……我……我外套给你穿,我现在就月兑!”
说完,他将手抽回,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北风突然大作,冻得谢婉玲尖叫哆嗦,小脚一蹦就躲到他宽阔炽热的怀里。
“好冷好冷,快!快帮我挡风!”
“学……学……”齐礼安瞬间石化,呆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咳咳咳!”
谢家大门口又出现两抹身影,正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们亲密依偎。
齐礼安全身一震,吓得差点想高举双手喊投降。
他没有性骚扰学姐,绝对没有!
“我说女儿啊,你故意晒什么恩爱呢?还不快点把人带进来!”王悦口是心非,其实恨不得两人继续恩爱下去。
昨天女儿突然说要带“结婚对象”回家,她还以为其中有诈,毕竟一直以来谢婉玲都没有交往对象,对所有相亲对象也都百般挑剔,怎么可能突然间说结婚就结婚?
可女儿却主动对眼前的男人投怀送抱,实在让人又惊又喜。
“外面冷,有什么话还是先进屋说吧。”
谢柏兴也眉开眼笑,眼看车边的男人仪表堂堂、文质彬彬,说脸蛋是脸蛋,说身材是身材,满意得直点头。
虽说外貌不是重点,但能生出漂亮宝宝也是好事啊。
“好啦!”
谢婉玲点点头,整个人还是动也不动地紧贴那厚实温暖的胸膛,一点也舍不得离开。
唔,好温暖喔,她怎么都不知道阿礼的怀抱原来这么舒服?不只体温高得像暖气,高大的身板还能帮忙挡风,简直太好用了!
“学……婉玲,我还是月兑外套给你穿吧。”齐礼安双,试着用最自然的笑容,远远地向谢父谢母点头致意。
“反正都要进屋了,干么那么麻烦。”
说完,立刻拉着他直奔大门。
“等——”齐礼安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就被拉离了车边。
只是愈是奔跑北风就愈强大,为了避免她着凉,他只好赶紧敞开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她圈拢在外套里。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谢柏兴和王悦的火眼金睛。
两人相视一眼,满意地笑了笑。
直到所有人都进了屋,坐到沙发上,这场见面大会才正式开始。
“谢伯父、谢伯母,突然冒昧拜访,还请别见怪。”坐在牛皮沙发上,齐礼安主动递上礼物打破沉默,语气虽然恭谨,态度却不卑不亢,脸上也没有丝毫局促或是献媚笑容,让人印象大好。
“呵呵呵,不怪不怪,先生贵姓?今年几岁?哪里高就啊?”谢柏兴没有推辞
地收下礼物,然后便开门见山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迫不及待想要了解眼前这仪表堂堂的男人。
“敝姓齐,齐礼安,今年二十七岁,在南部经营有机事业,自创『绿意天然有机食品公司』。”齐礼安依序回答,并双手递上名片。
“哎呀,年纪轻轻竟然就开了公司,真是了不起!”
王悦忍不住赞叹,但话说到一半却困惑地眨了眨眼。“等等,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齐礼安。”
“齐礼安?奇怪,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王悦又看了名片一眼,确定自己没听错名字。
“咳,妈妈,你……你当然会觉得耳熟,因为齐礼安就是阿礼啊。”谢婉玲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虽说早已料到母亲会有这种反应,自己和阿礼也都事先想好了应对台词,但一说,果然还是会让人心虚。
阿礼王悦瞪大眼。
“骗人!他怎么可能会是阿礼?我记得阿礼长得呆呆矬矬的,脸上还戴着大眼镜,跟他一点也不像!”
闻言,齐礼安不禁冏了,一旁的谢柏兴则眯起黑眸。
“怎么?难道这个人有问题?”
“怎么可能有问题。”
谢婉玲为齐礼安辩驳。
“之前那个『假斯文』来相亲的时候,爸爸你不是说男大十八变吗?阿礼就算变帅也是理所当然哪。”
“什么?所以他也跑去整形喔?!”谢柏兴忍不住大叫。
“也?”这下换谢婉玲错愕了。
“爸爸,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个『也』是什么意思吗?难道你早知道那个『假斯文』整过形?”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只是猜猜而已……”谢柏兴作贼心虚地缩起脖子。
“只是猜猜?”谢婉玲才不信。
“当然只是猜猜,反正你也不喜欢斯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呵呵呵……”王悦干笑着替丈夫圆场。
谢婉玲耸耸肩,其实也没打算追究,因为今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何说服父母相信她和阿礼打算结婚了。
只要她和阿礼成功假结婚,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恼人的相亲问题了。
“既然是过去的事,那我也不追究了。不过阿礼绝对没整形,你们不能诬蔑他。”
她挽住齐礼安的手臂,故意装出亲昵的模样,但维护的语气却是真真切切,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他。
“妈妈和爸爸也只是太过惊讶,又不是故意的……”王悦讪笑着说道,一双眸子歉然地看向齐礼安。“阿礼,不好意思哪,伯父伯母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我的确变了不少,不过为了能够配得上婉玲,我一定会继绩努力下去!”他表情害羞,语气却是信誓旦旦,私毫不隐瞒自己全是为了谢婉玲才改变的。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当然也是。
两夫妻不禁有些动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又看了齐礼安好几眼。
俊美秀逸的脸蛋、端正挺直的坐姿、认真坦荡的眼神、诚恳稳重的气质,无论外貌还是内在都堂堂正正、沉稳内敛,确实是个好男人。
不得不说女儿的眼光比他们好,只是……
“婉玲哪,之前你不是说一直把阿礼当弟弟看吗?怎么突然打算和阿礼结婚呢?”王悦问出心中的疑惑。
眼前的男人出色又杰出,配上女儿堪称是郎才女貌。但问题是两人什么时候交往的?该不会是演戏骗他们的吧?
“我确实一直把阿礼当弟弟看,可是阿礼他……”谢婉玲低下头,故作害羞,心里却忐忑极了。
来了来了,她就知道妈妈一定会有所怀疑,幸好昨天她和阿礼早就已经编好剧本了。
果然,她话才说完,一旁的齐礼安就按照剧本开口替她解围。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偷偷暗恋婉玲,但我知道她一直把我当弟弟,所以始终不敢把这份感情说出口。直到几个月前,婉玲突然说要和其他男人相亲,我才……”
齐礼安情真意切,一脸害羞腼眺,完全不像撒谎,看得谢婉玲心中一阵佩服,没想到学弟还有演技专长。
“你才怎样?”王悦追问。
“我才慌了。”齐礼安不隐瞒当时的心情,说得都是最真切的心声。
“当时我才明白自己有多蠢,就因为一时怯懦我可能会永远失去婉玲,所以我决定改头换面,并北上向婉玲说出心意,只是为了壮胆,告白那天我不小心多喝了些酒……”
喝!
王悦和谢柏兴同时倒抽一口气,脑中不禁浮现电视剧最常出现的老哏……
酒后乱性!
“然后呢?”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我也……我也喝了点酒……”谢婉玲也跟着嗫嚅坦白,小脸红得就像是发了烧。
噢,虽然剧本是早就安排好的,但是真的要上演时,还是让人觉得好别扭、好害羞!
两老面面相觑,几乎可以确定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难怪大年初一那天女儿会忽然提到阿礼!
一会儿说只有阿礼把她当平凡的女人看,一会儿又说提到阿礼只是举例,并没打算和他结婚,偏偏小脸却是红的,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原来两人早已有关系了。
难怪人们总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情同姐弟都可以不小心滚到床上,是要怎么纯友谊?
两老脑中全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到烈火的“意外”画面。
“一切都是我的错,抱歉,请让我对婉玲负责吧!”唰地一声,齐礼安从沙发上起身,朝着两夫妻郑重九十度鞠躬。
“不是阿礼的错,我也不好,竟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阿礼的情意……总之我一点也不怪他!”
谢婉玲跟着起身,一脸心疼地贴到齐礼安身边,只有她明白自己的手指头其实在颤抖。
两老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实在不知该怪谁。
虽说两人在那种情况下生米煮成熟饭,但如今郎有情妹有意,追究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话说回来这两人早不自爆奸情,晚不自爆有一腿,偏偏选在今天上门公开恋情,难道——
“女儿啊,你该不会是有了吧?”王悦一双眼立即扫向女儿的肚子。
“怎……怎么可能!”谢婉玲脸色爆红,不得不佩服母亲可怕的想象力。
“喔……”
两夫妻非常失望地低下头。
“伯父伯母,请你们把婉玲交给我,我发誓会爱护她一辈子的。”没有得到两夫妻的回答,齐礼安把腰弯得更低了。
“这是在做什么呢?快快快,快站好,这件事又不全是你的错。”两夫妻立即扶起齐礼安,哪里会把错都怪在他身上。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还有什么可怪的?
只是女儿虽然心有所属,也终于愿意踏入婚姻,可最重要的问题却还没解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