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月宫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井然有序的忙碌感背后,却是沉重的压抑。
冬日的天际,变得也快,起初还是晴空万里的天际,转眼已经阴云密布,看着天,怕是要起风了。
言昭站在桌案前,手中的管素有意无意的在纸砚上描摹,黑色的墨渍在宣纸上缓缓晕染,只是那上面,却是字不成字,画不是画。
索性,她丢了管素,直起了身,脚下步子轻移,长长的裙摆随着脚步走动而铺展如画,她伸手推开窗棱,屋外的寒风瞬间侵袭了室内的温暖。
梅香端着云落嘱咐给言昭进补的汤药,看着言昭竟在这样的天气开着窗,忙将手中的盅往桌上一放,上前就要关窗:“公主,你身子还未好利落,怎么能吹这样的寒风呢。”
言昭阻止她伸出的手,视线依旧望着远方,声音有些寂寥:“梅香,你可喜欢现在的生活?”
梅香神色一顿,杏仁般圆圆的大眼闪着困惑,不解的望着:“公主,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侧了侧身,一脸的严肃:“梅香,你老实告诉我,琉栖没了,我们成了俘虏,必须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你真的满意么?”
“公主,可是还在为皇上和皇后伤心?”梅香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着,“其实梅香不懂这些,从小,因为家里没钱,爹爹为了供弟弟上学,就把我以五两的价钱卖给了村里的地主,地主家的公子看上了我,非要娶我做他第五个妾室,我不愿意,他就打我,那爹爹和娘逼迫我,我实在没法了,后来逃了出来,听说宫里在招宫女,我就奔着能够糊口饭的想法,进了宫。”
梅香谈起往事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后来,公主垂怜,让奴婢一直跟在您身边,宫里的人也因为奴婢是公主身边的人而有意讨好巴结,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后来,琉栖没了,奴婢再次被抓进了牢中,本以为这一生就此结束了,可没想到,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奴婢还能伺候公主,不管是好是坏,奴婢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脸上有的,是真心的满足,言昭看得出来,梅香的要求其实一直不高,只要能有一顿饱餐,一片屋瓦遮风雨,就已经足够了。
是啊,人生苦短,又何必去计较这么多。
突然,她竟觉着有些羡慕梅香了,如此简单,却也是最为真实的幸福。
梅香看着言昭并无半点生气,才壮着胆继续:“奴婢不知道公主心里有多苦,可奴婢在这的日子,能够感受到,云姑姑和冬雪他们都很喜欢公主,都是真心在待公主,皇上虽然有时会被公主气得脸色铁青,可在他的眼底,奴婢看到的是浓浓的宠溺,他甚至宁愿自己气得连血液都要逆流了,可都舍不得说公主一句重话,更舍不得打。”
“公主,奴婢不懂什么国家政事,奴婢只知道,在琉栖的时候,公主晕倒那会,第一个冲过来的竟是皇上,明明离的是最远的,却是在第一秒将公主搂入了怀内,当时的场景,那眼中,脸上,都是担忧焦急,这可是做不得假的,所以公主也不要想那么多,奴婢相信,若是皇上和皇后在天有灵,也会理解公主,为公主能够幸福而感到高兴的。”
“梅香,你不懂,在帝王眼里,他宠溺,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他的心这会还对你在意,可若是有一天,他不在意了,他的心不在我这了,那我在他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他不会容忍我如今的脾气,更不会任由我在他面前肆意妄为,这就是帝王之术。”言昭深吸了口气,嘴角渐渐爬上了苦涩,视线再次回到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一如这皇宫,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是风起云涌。
元寿走的时候,还是将圣旨留下了,云落这会正捧着两份旨意,请示言昭的意思。
“主子,皇上的圣旨和太后的懿旨,需要怎么处理。”云落看了眼窗边的言昭和梅香,神情变了变。
“都搁着吧。”言昭想了想,还是算了,“算了,还是有劳云姑姑跑一趟,将皇上的圣旨还回去,就说,言昭已经接受太后的旨意,择日便会搬到德亲王府去,皇上的心意,言昭恐怕无福消受。”
“主子,您这不是……”存心堵皇上的心么。
云落到口的话,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唇瓣紧紧抿着。
言昭不愿多说,只是若是她真的应了,虽说此刻有了无上的荣宠,可之后呢,等待她的是什么,红颜未老恩先绝,还是望眼欲穿,翘首盼恩宠?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祥和宫内,太后脸色平静的坐在大厅,手中的佛珠依旧有条不紊的一颗颗转动着,她双眸微眯,很是虔诚。
宇文允怒容满面,脚底生风,两步并作一步的大步上前,门口的太监宫女欲请安,都给他免了,火急火燎的奔到太后面前:“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手中的佛珠一顿,微闭着的眼眸缓缓睁开,清明的毫无一丝混沌,凌厉的直射:“这个时辰,你不在你的德亲王府,跑这来做什么?”
“母后明知原因,又何必装做若无其事。”宇文允一扬衣袍,稳稳的在她面前坐下,脸上的怒意未减反增。
韩氏将手中的佛珠往几案上轻放,端起茶盏,不疾不徐的轻啜一口。
苏秋是在宇文允之后回了祥和宫,脚下的步子有些急促,许是为了追赶宇文允的缘故,气息微微有些轻喘。
她一路小跑,直到通过祥和宫的外园,在绕进大厅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整了整裙摆,神色略显匆忙的赶紧来,见着宇文允已然端坐,心里提着一口气,上前行礼。
太后睨了眼,不以为然,示意她到自己身旁伺候,并无责怪。
韩氏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一女子,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哀家也只是暂时让她居于你府上,至于为此特意跑来质问哀家吗,嗯?”
“可是,母后……”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太后的脸上闪过不耐,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几案上,冷冷一瞟,满含凌厉。
:亲爱的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儿个某落有些小忙,然后一个转身,就没掐准点,抱歉哈,今天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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