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看着躺在榻上闭幕眼神的宇文皓,神情复杂,鼻翼间发出细微的叹息,微不可察。
她款款上前,站于他的身后,指尖轻柔的抚上他两旁的太阳穴,轻按,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那种完美无瑕的俊颜,深邃的五官,好似雕刻出来一般,精美绝伦,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便是不足。
“皇上,快到年关了,臣妾想,今年和往年不同,连年的天灾,外头都兵荒马乱的,不如今年宫里也节俭些,就全当是场家宴来cao办吧,你看呢?”因宇文皓一直未立后,所以凤印一直是韩嫣代为收着,自然后宫的事也是由她代为执掌,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她便提议道。
宇文皓就连闭目养神的瞬间,眉头也是紧锁的,显然困扰他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
半晌,他才轻应了声:“嗯,这些你和母后商量着办吧。”
韩嫣欣然应允,“是,但正月初一那天一早的祭天仪式,还是办得不能过于节俭,到时臣妾准备让刘婉嫔的父亲来主持。”
提及刘婉莹,宇文皓的眉头不由轻挑,上扬起,随即又恢复如常。
韩嫣细细观察他的反应,似乎没有预想中的生气,才大着胆子说:“婉嫔这次的确是做事不周,臣妾也已经说过她了,母后罚也罚了,皇上看在刘尚书的面上,就免了她的禁足吧。”
宇文皓的神色不佳,眉心越发的紧锁,有些不耐的推开她覆于两侧的手,淡淡起身:“韩贵妃,朕给你凤印,不是让你当摆设的,如果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那你这贵妃的头衔,也就可以让位了。”
他很少会以封号称呼她,韩嫣心底一惊,慌忙福子,满是委屈:“臣妾知错,臣妾自知皇上事物繁忙,本不该拿这样的小事来劳烦皇上,只是婉嫔年幼,以在臣妾面前哭诉多次,母后那边又一直不松口,臣妾看着可怜,才……”
宇文皓本就不耐,所以往日他还真不愿在后宫走动,只是每逢日子,不得不做做形势,如今若不是太后有意挤兑了玉遥,或许他还真宁愿在她那呆着,至少,不用烦心这些琐事。
他食指抚着眉心,鼻翼间轻轻溢出冷冷的叹息,起身欲走。
恰好,灵儿端着银耳燕窝过来,解了韩嫣的围:“皇上,这是娘娘每日都会给您备着的燕窝,每天都盼着皇上能过来,今日也是一样,早早就给备下了,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了,终于将皇上您给盼来了。”
“好了,没大没小的,皇上面前,哪那么多话,还不快下去。”韩嫣娇嗔着从灵儿手中接过汤盅,眼角使了个眼色。
“是,奴婢告退。”灵儿会意,自是乖巧的福了福,便轻声退下。
韩嫣这才端着手中的燕窝转身:“皇上,来尝尝看,冬日干燥,吃点血燕,益气润燥。”
宇文皓看了眼她满脸堆笑的脸颊,明明眼角还有着丝丝的委屈,可这会为了迎合自己,却是喜笑颜开,不觉,他也有些不忍拂了她的意,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银耳燕窝,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口。
韩嫣不傻,她不是没看出来宇文皓的心不在焉,心头有一股名为心痛的东西缓缓溢出,浓浓的醋意在地段徘徊盘旋,可身为韩家的女儿,一早她便知晓会是如今的结局,不甘吗,自然是的,可不甘又能如何,如今的她,为了得到他的心,自是不得百般讨好,千般顺从。
“皇上若是真放不下婉婷,就把她接回宫吧,羽月宫那边,臣妾也派人过去打扫了一番,缺失的家具被褥,臣妾也已命内务府的人赶制了一批新的,相信不过几日,便可入住,这样,正好能赶在过年前。”韩嫣看着他吃了几口就搁置了的血燕,苦涩的心情哪怕已经肆意的流过自己每一条血管,她依旧的表现的端庄大方。
韩嫣对于宇文皓命人重新修整的事,只字未提,从侧面来讲,这次她的说辞,摆明了是给他台阶下。
宇文皓带着审视的目光难辨情绪,沉敛而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笑意:“哦?爱妃是想主动替朕充实后宫了,爱妃自己难道就不吃醋?”
“瞧皇上说的,臣妾怎么会不吃醋,都到这里了,酸都酸死了。”韩嫣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拿手比划了一下,“可是,吃醋能怎么办,臣妾代为掌管六宫,若是连皇上的心思都看不出来,还怎么能坐稳这贵妃的位份。”
韩嫣的xing子,纵然入宫后改了不少,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那份英气直率,她轻叹着在宇文皓身边坐下;“母后那边,臣妾去说,只是皇上必须要答应臣妾一件事……”
宇文皓眼皮轻抬,浓密的黑眸高高挑起,意味深长。
“臣妾知道,皇上册封的诏书已经拟好,就等着日子了,既然如此,臣妾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只要皇上记者臣妾的好就成。言昭可以进宫,甚至臣妾敢保证,当日言昭会顺顺当当的成为皇上的昭仪娘娘,可往后,皇上不得专宠她一人,必须做到雨露均沾。”韩嫣神色坦然,如此公然挑上他,她打心眼里没底,可眼下的局势,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韩嫣觉着,既然事已成定局,不管太后多反对,她这个暂掌凤印的贵妃多不首肯,宇文皓依旧还是我行我素。
一个男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往往会越发的执着,想法设法,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有时这些,与感情无关,只是男人内心深处的一份不甘在作祟。
一旦得到了,他会发现,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自然而然,他不会再如获珍宝般的对待,甚至,会超乎想象的弃如敝履。
“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谈条件?”他蓦地起身,指尖轻弹根本不染一丝灰层的龙袍,眼神轻蔑冷冽。
“就凭言昭的心,根本不在皇上这!”韩嫣呼吸一滞,心都提到了嗓门口了,看着他急于离去的身影,也猛然起身,脚步迈开了两步,随后又缩了回来,只是站在原定凝视着他宽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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