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儿叩开王府的门,“请问盛公子在府里么?可否替我通传一下。”
开门的家丁上上下下对她一番打量,看着殷梨儿满是污渍的衣衫和有些凌乱的发丝后,眼睛不屑的向上一番,挥了挥手,“我家少爷不在,你请回吧!”
殷梨儿抿唇苦涩一笑,她就知道如此去找盛君恒肯定是见不到的,可还是要不死心的跑上一趟。
殷梨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手撑着即将关上的大门,“麻烦等盛公子回来后,请你告诉他殷家三小姐来找过他行么?”
“啊啊——知道了!”家丁很不耐烦的重重合上了门,“还三小姐,穿的跟乞丐差不多!”
殷梨儿转过身刚想离开,盛君嵘的轿子不偏不倚就停在了台阶下,肥硕的身子从狭小的轿中伸了出来,一张贱肉横生的脸上两颗豆子大小的眼珠子诧异的盯着她。
半晌盛君嵘才缓过神来,伸出大掌就想拉住殷梨儿的腰身,“哟,小娘子怎么自个儿找到府上来了!是舍不得爷,还是……”
“请世子殿下自重,我先告辞了!”殷梨儿说完狠狠瞪了盛君嵘一眼,昨夜他给自己下药的事还没算账,今日又想当街调戏,殷梨儿若不是看着自己站在王府的大门口,还真想狠狠给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一巴掌。
殷梨儿攥着拳头,气鼓鼓的朝殷府走去,一路上她只管埋头走,却没发现身后跟了盛君嵘的家丁,一路尾随她到了殷府。
殷梨儿远远看着府门,她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封住府里人的嘴,若是实话实说,简雪萝必定会大嘴巴到处说她不检点,可若是说和盛君恒在一起,万一殷文正去问肯定会露馅。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说自己迷路了妥当些,既不牵连别人,也不会给自己惹祸上身。
想的通透了,殷梨儿才迈开步子进了府。她料想府里肯定不太平,却没想到自己刚进门就看到殷实带着不少的家丁正要出去。
“三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都急的不得了,二少爷更是一晚未眠,找了你一夜呢!”
“二哥找了我一夜?那他现在在哪?”殷梨儿相信殷良卓一定急坏了,自己就那么突兀的跑了,他肯定担心的要命。至于殷实口里的老爷夫人,她倒是觉得自己若真不见了他们心里才高兴。
“二少爷刚刚被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唤走了,临走前他还吩咐奴才领着人去外面再找找。既然你回来了,那奴才就去回禀大夫人。”
看着没让自己多说半句话的殷实,殷梨儿突然觉得此人委实有些头脑,说话玲珑八面,做事又恰到七分,;老练圆滑的和宫里的太监有的一拼。
殷梨儿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是那么的狭小简陋,她忽然觉得未名山庄就像是一个梦,一切不切实际的梦。
坐在木桌前,提起茶壶,倒进茶杯里的水已经有了馊味,可见她若真走了,除了她二哥,应该不会有人再想的起来她了。
殷梨儿重新换上衣衫,洗了把脸,然后将头发重新拢了拢。衣领边缘上一抹浅浅的吻痕露了出来,她照着镜子赶紧竖起自己的衣领,心里再次把封未名问候了一遍。
“梨儿,娘可以进来么?”门外响起了韦泽兰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像是生怕惹恼了门里的人。
殷梨儿蹙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早知道自己回来了,她这小院肯定会不太平,可还是有些令她意外的是第一个来找她的既不是简雪萝,也不是殷良颜,居然是这个名义上的娘亲。
“进来吧,娘亲!”
韦泽兰提裙角推门而入,一身素色打扮,鬓边只戴着簪着一支翠玉步摇,消瘦的脸颊,将眼下嘴边的皱纹更加凸显出来。她一看见殷梨儿墨发里簪着的玉钗,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娘,你怎么了?”殷梨儿连忙扶了上去。怎么说韦兰泽曾经还是她的娘亲,她无法割舍下那份亲情。
韦兰泽拿出绣帕擦了擦汗水,扶着桌边坐下,“你二哥还是把这簪子送你了,可喜欢?”
“嗯!”
“喜欢就好,这是娘亲出嫁的时候你爹送的,我把它传给了卓儿,希望他用这簪子给殷家找一门好媳妇,想不到……呵!你戴上挺好看的!”韦兰泽眼底充满了无奈,她是妾没得选,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儿子的身上,虽然殷良卓很争气,可偏偏要娶这么一个捡来的女子,她打心底还是不甘心。
无事不登三宝殿,殷梨儿岂会不知韦泽兰目的,她是自己的娘自然也是殷良卓的娘,自己挨了打她都没出现,可一夜没归宿她便来了,这目的还能有多难猜,“娘,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这么拐着弯,你说着难受,女儿听着也难受!”
韦兰泽惊奇的抬头看着殷梨儿,她这是头一次听见她说话如此不卑不亢,和以前那个柔弱的小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你这一夜没回来,去哪里了?可真是让你爹担心坏了!”韦兰泽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目的,还是先打算打一下亲情牌。
殷梨儿早将自己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就等她一问,她便像背书一样,开始讲起自己昨夜的遭遇,不过这里面自然是没有德和王府和未名山庄的影子。
韦泽兰听完她的叙述,到真真的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一手抚上殷梨儿的肩头,啜泣道,“你这一夜真是受了不少罪,难为你了。”
“没什么啊,娘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也是!打小娘亲就觉得你聪明伶俐,只可惜是你的命不好!唉——”
一声叹息,背光的屋子一下子又冷了一截,殷梨儿摩挲着空茶杯,等着韦泽兰继续她下面的话。
“梨儿,你也及笄了,你爹和娘亲商量过了,给你准备了一门亲事。”
殷梨儿在心头冷冷一哼,果然这才是她的目的。
“梨儿,你也知道算命先生说你命不好,你爹觉得你嫁到别人家说不定也不幸福,还不如和殷实在一起,起码都在一个屋檐下,也好照应着。”看着殷梨儿没有反应,韦泽兰继续说道,“你放心,你爹已经和殷实的爹娘说过了,他们对你都还满意。”
“他!”殷梨儿这才想起殷实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为何少了从前那般的恭敬,原来她爹已经将这件事和殷实说过了,那么韦泽兰专程这么一趟,其实只是想通知自己吧!
“娘,让我想想!我自会去找爹爹回话的!”
送走韦泽兰,殷梨儿倚着门边蹲了下来。自己的命运真的那么不好么,一个小姐居然要嫁给自己的奴才,那么她到底算什么?
她苦笑着抬头,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了下来,一点一点刺痛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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