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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颠簸了半个多月拉什海总算近在咫尺只是这一路的荒漠戈壁越走越荒凉长长三四天连个人烟都不曾看到拉什海在北漠的西北端已经算得上极荒凉之地此处几乎是寸草不生大部分住在这的都是十几年前因战败而迁徙的迦达部落极少有外人來此地
只是殷梨儿不知道自己这來的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他们进城却是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背着包袱和锅碗瓢盆往城外走
“这是怎么了”紫苏好奇的问道
殷梨儿瞧着那些对她投來异样目光的人略略思付道“想必此地已经无法生存了”
正说着迎面朝他们涌來的人群越來越多也同时有更多的眼神投射过來好奇的、吃惊的、贪婪的……
“二哥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殷良卓也正有此意听着殷梨儿的话他便停下了马车随意找了身边看起來还算正常的男子问道“你们为什么往外走”
那男子摆了摆手苦不堪言的指着拉什海的城门说道“天神显灵要亡迦达城里死了不少的人沒办法我们都要去卡兰投靠摩拔大族我瞧着你们也是第一次來还是快快掉头回去吧此地已经是人间地狱了”
他正说着走在后头唇角干裂皮肤粗糙黝黑的妇人忽然抱着怀中六岁的男娃疯了一般的冲撞过來
“娃他爹孩子不行了孩子不行了”她凄厉的声音划破天空连当头的烈日都瞬间被云层遮了起來一时飞沙走石天色大变
马儿被惊得扬起了前蹄嘶鸣一声就要向前冲撞殷良卓心里一惊赶紧转身用力拽住缰绳硬是用自己的力气将马匹稳定了下來
“哎呀”殷梨儿和紫苏被毫无防备的撞在朝车板上坚硬的车板同时撞得两个人都痛出了眼泪
“梨儿伤到哪了”殷良卓焦急的掀开车帘询问道
殷梨儿揉了揉手肘朝着殷良卓看去“二哥/二少爷你的手”紫苏和殷梨儿几乎是同时唤出了殷良卓的名字
“沒什么只是刚才擦破点皮”他说的轻松好似沒事人一般但双手上那骇人的两道血痕却是让紫苏心里一痛
男子从他们身边跑过才惊了马可他无暇顾及自己的错误马上从妇人手里抢抱过男娃用粗糙的手用心的抚了抚那稚女敕的脸颊
殷良卓看的真真切切一行清泪从男子眼角流下只是一瞬的事男子马上狠心的将男娃丢回给妇人决绝的说道“送他走吧”
“娃他爹”妇人惊骇的盯着男子半晌她双膝扑通一声跪在男子面前哭求着说道“你就再给他看看娃一定能好起來你就再看看吧啊”
男子抹着眼角的泪水狠心的一推女子将孩子重新抱回自己的手中飞快的朝进程的方向走去
妇人看见他的动作除了伸手去拽毫无办法她大声的哭喊着男子却还是头也不回
殷良卓心疑的走到妇人身边蹲子温声问道“大姐出了什么事那孩子要被送去哪里”
妇人已经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來边抹着泪水便断断续续的说道“城里……闹……闹了瘟疫我家小儿子刚刚……染了病他爹要送他去……去……去……”说到这里那妇人实在是说不出话來了双目通红的望向早已消**影的男子
走在她一旁的老妪停了下來唉声叹气的拍了拍妇人的肩头安慰道“孩子沒了还可以再生快走吧别染上了瘟疫”
殷梨儿听见哭泣声从车里钻出來恰好就听见老妪的话她不禁疑声问道“老婆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拉什海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往外逃”
“唉说來就话长了”老妪给地上坐着的妇人递了点水去然后才继续对殷梨儿说道“半个月前城里突然有人死了大家也都沒在意沒想到只过了短短半月这病就像瘟疫一样传染了整个拉什海现在城里都是些病重的人我劝你这小姑娘还是尽早走吧这里的天神显灵了拉什海就要完了”
“那这里的族长不管么难道沒有大夫医治”
“族长都染了病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大夫也早都跑了得了病的现在都在祖庙里等着死”
“等死”紫苏吓得尖叫一声“那刚才的那个孩子他是不是也……”
老妪重重的点点头侧目瞧着绝望的妇人“雅颂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了她家四个孩子沒一个活下來的”
四个已经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在等死殷梨儿惊闻如此噩耗不禁向后趔趄了一步幸好紫苏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殷梨儿神情沒落的看向殷良卓殷良卓也只能长叹一声思量许久他沉声说道“大姐你带我去看看你孩子我是大夫兴许能有些办法”
那妇人一听原本死灰一般的双目顿时闪起了光芒她惊诧的一把抓住殷良卓急声说道“你是大夫你真的是大夫”
殷良卓漠然点头“我是不过我也沒有十全的把握”
“你是就好你是就好我带你去快跟我走”那妇人说完一跟头便站了起來也不管自己的手有多脏麻利的拽着殷良卓就往前跑
“驾车去吧”殷梨儿在后头喊了一声
那妇人一拍脑门咧嘴一笑毫不客气的就上了马车她从殷良卓手中夺过鞭子驾轻就熟的赶着车飞快的向城里去
站在妇人身边的人听见有大夫來了纷纷四下传开那些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人绝望的眼神里都燃起了一点火星谁会想着丢下病重的亲人丢下自己的家园远走他乡他们听闻有大夫來了也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陆陆续续有人转身往回走接着使更多的人紧跟着往回走
大家都开始转身涌向祖庙哪怕有一点希望也都要去争取
在路上殷梨儿才知道驾车的妇人叫闻人加美算起來她还是迦达部落里的一个分支小贵族的女儿无奈十几年前的一场战乱她的家人尽数被杀她现在的丈夫塔蒙宏生救了她所以才委以下嫁
堂堂贵族之女有一天也沦落到了如此的田地殷梨儿不得不感叹这世道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有多少人在它的面前不得不卑躬屈膝苟延残喘
等到了祖庙和殷梨儿想象的大相径庭祖庙的大小竟然连她在昭阳宫的主殿都赶不上不过是用泥巴和茅草搭起來的一个茅草屋却是在这些人眼中富丽堂的如同宫殿一般
祖庙的周围早已躺满了等死的人有些人全身肿有些甚至已经溃烂不断散发的恶臭甚至引來了大批的苍蝇在空中盘旋
殷梨儿提起裙角蹙着眉头虽然她心中并沒有一点想嫌弃这些人的想法可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是让她忍不住的想吐月复中翻江倒海她勉强忍了下去看着殷良卓已经被闻人加美领着走远了
虽然殷良卓让她只远远的等着可是这场景要她站在这里等还不如走到雅颂那里的好起码他的身后是大片的空地沒有这些令人恐惧的场景她不得不垫着脚尖踩在空地里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生怕踩到了已经重病的人
加美领着殷良卓很快便走到了塔蒙宏生蹲着的地方她兴奋的大喊道“孩他爹雅颂有救了咱娃有救了”
宏生刚刚将病的奄奄一息的雅颂安放好就听见自己的女人在身后头喊他蹙着黑黑的两道刀眉“你过來干啥不要命了快点滚离开”
加美才不管他说的话侧目恳求的看着殷良卓双手还紧拽着他的袖子“大夫求你一定要看好我娃雅颂他……”
“我尽力”殷良卓也不敢发下绝对的承诺因为他知道他的出现已经给这里的人带來了希望
可希望越大往往失望也越大如果他的承诺不能兑现那么岂不是让这里的人更加绝望
殷良卓走到宏生的旁边紧抿着唇看着全身红肿的雅颂他并不清楚此病是因何而传播所以他还是极小心从衣衫上扯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口鼻蒙了起來而后他才仔细的给雅颂把起脉來
宏生将加美拉到一旁的空地上看着她的到來已经是很生气又看到她带着刚才询问的陌生人便更加生气“娃他娘你带这些人过來做啥你难道还想害了人家不成”
“他爹这个人大夫是大夫他说能治好咱娃呢”加美兴奋的指着殷良卓蹲下的背影激动地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宏生原本还想再骂两句可听见“大夫”二字他也先一愣而后是心中同样萌发了巨大的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加美点点头“我还能拿咱娃的命骗你不成”
宏生突然咧开了嘴角黝黑而沧桑的脸上洋溢起了淡淡的笑容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沒笑过了自从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死去他的心也就跟着死去了
殷良卓替雅颂把了脉但是他还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便站起來对宏生说道“可不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回家这里我好判断他的病症”
宏生一听真的有希望头点的跟鸡啄米似得大跨步就抱起雅颂“大夫你跟我走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他的眼中闪着泪花巨大的希望就像火苗一般在心中蓬勃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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