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
烟尘滚滚,往来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撼动着眼前的都城,旌旗蔽空,万马奔腾。
洛阳古道上,九路诸侯率麾下大军终于赶到洛阳城,看着这座往昔至高无上的都城,夕阳下,看残城破败,千军万马,兵锋下,乱舞干戚兵戈,魑魅魍魉。
城门紧闭,可是城头上却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旗帜都没有。
城外诸侯们心里都明白了,他们始终来晚了,黄巾余孽张宝已经率众逃离了洛阳,又是一座空城,只在外边看就知道,城内绝对是乌烟瘴气,硝烟滚滚刺鼻,让人不禁皱眉。
刘焉骑着马走在最前,看着他们汉皇室的都城如此悲凉,心中凄凉不已,他们都是汉室宗亲,可是却国祚受辱,宗室蒙尘羞耻,这一刻,他的心在撕扯,不为自己权势无边,只为汉家儿郎的消亡。
至于其余诸侯,各有神色,但是心底都有仅剩的一点悲哀,苍凉,想当初光武中兴迁都洛阳,天下繁华之都苍天下的宠儿,时至今日,还有几分面容?
多少兴亡多少事,帝座争辉白骨乱。
这就是争霸天下命运,不成王,就作那枯骨一堆,助登九五,他们都选择了这条路,或许不久的将来洛阳的残痕会告诉他们,这就是命!
突然,城门大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冲出了城门,可是当他们看到面前的千军万马,铁甲兵戈时,都惊呆了,止不住的恐惧后退,一时间万人哭嚎不断,踩踏尸首前来后往,只为逃得区区薄命。
有的人很聪明,看到兵马大军的装束就知道这不是黄巾乱兵,但是出于对士卒的畏惧,他们分开两边逃窜,丝毫不敢靠近那神威如狱的军马。
刘焉等人纷纷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乱局,看着残败人群的霍乱,性命踩踏。
“来人!”
刘焉不快的叫道。
“诺!”
身后有军士前去听调,持剑跨马。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的难民?”
“诺!”
那骑士立即驱马前去,跑向难民群。
惊恐的难民发现有士兵驱马前来,犹如惊弓之鸟,乱作一团,死命逃跑,生怕士卒找到自己,因为他们只看到骑士腰间的剑,那可能会饮自己的血的剑。
“有兵来了,大家快跑啊!”
不是知道是谁吼了一句,人群顿时更加混乱,那骑马的士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淹没在人群中,消失无踪,难民们奔走老命,顾不了许多。
而远处的刘焉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麾下的那个士卒就已经失去了影子,只剩下一匹马在难民中间慌不择路,惊慌奔跑,这让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乱不可及。
刘焉大怒,这些人居然让他的士卒死于非命,脸上的颜色黑透了。
倒是董卓眼睛里有过一丝血红,他喜欢这样的场面,此时他恨不得驰骋于难民中,肆意杀戮,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杀戮过了,想当初他威震诸羌,何等威武,斩头如杀狗,当时的羌民就是这样,面对他西凉铁其,只能引颈待戮。
不知不觉,他舌忝了一下嘴唇,胯下的战马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思,烦躁的踢着地面,不时发出嘶鸣,像是再请命,他身后的西凉军也有些骚动不安,战马嘶鸣。
这种诡异的场面还影响到了丁原身后的并州军,只不过吕布骑着马只是往身后那些不安的士卒们轻轻一瞥,那些士卒们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动,就连战马都安稳了不少。
这一幕让许多人侧目,尤其是董卓,他的西凉铁骑只服从他一个人,但是在这种场面,他都不一定有吕布那种威势,一个眼神就能制止全军将要爆发的狂暴,他身后的牛辅眼睛都绿了,看向吕布全是光芒。
丁原看了一眼吕布,点点头,显然很得意。
其余诸侯们各怀鬼胎,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面前四乱的难民,视若无睹。
“盟主,我们不进城?”
董卓现在顾不上吕布,眼前的难民,他只想跑进城,大肆抢掠,之后早点回到西凉,在中原他太憋屈了,位居人下的感觉,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他都全身不自在。
刘焉本身就怒极了,对那些难民,他也没有多少好感,满脑子的都是皇帝宝座,以及自己的计划。
因此,大喝一声。
“三军进城!挡着杀!”
随着冰冷似雪的命令,陶谦老好人以及刘虞脸色大变,大声阻止道。
“盟主不可啊!不可!”
“不行!那么多难民,若是军队强行进城,那就是灭顶之灾啊,难民决计难逃一死,盟军不能这么做,有伤天和,为人所不耻!实乃有违圣人之道啊!”
那些个将军们州牧到没有说话,就连刘表都是一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刘表和袁术的表现如此不一样,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样看着联军发展。
刘焉面目憎怒,大喝一声。
“黄巾乱贼作乱京都,联军是去救人,不是杀戮的,这些难民是不是真的难民还两说,指不定就有黄巾乱贼混迹其中,适才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我麾下校尉就那样悄无声气的死了,难不成一般难民能做到?”
刘焉此言倒也是真的,他没有下令屠杀就已经算是仁慈了,他敢肯定难民中绝对有没来得及撤走的黄巾乱贼,但是现在他没心思去揪扯那些。
刘虞和陶谦顿时无话可说,只是看着那些惶恐的难民们,他们真的不忍心。
“好了,都别说了,全军进城,阻挡者,杀无赦!”
听到刘焉无情的再次下令,两人骑在马上留下了苦涩的泪,他们只能约束自己麾下士卒,但是其余诸侯们的士卒,他们难以约束,眼睁睁的看着扬起兵戈的士兵们挥刀指向难民,在哭号中血流满地。
尤其是西凉军最甚,他们就像一匹匹饿狼一样,红着眼睛杀向了难民,手起刀落,无数的难民死于其手,苍天在怒号,天怒人怨,血流不息。
董卓甚至大笑着一骑绝尘,扬起手中的大刀,犹如古之恶魔,把魔爪伸向难民,掠夺他们的性命。
多少的谩骂,多少的血泪,多少的妻离子散,鬼哭神嚎,在洛阳残都的见证下,就如往昔洛阳的璀璨,生命之花不断凋零在血泊中,三生石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诅咒。
刘表的麾下也没有动,只是跟着联军后边,慢慢进了城。
前边是无边的杀戮恶卒,他们犹如地狱之中的鬼厉,荼毒生灵,一路鲜血,一路死亡,后边的荆襄士卒,不知有多少人在默默伤神,为这无辜百姓,刘表礼贤下士,为人敦厚仁慈,他麾下的士卒也都不像西凉并州那些士卒那样,嗜血残暴,刘表看着前面的刘焉等人,神色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又看了看哭哭泣泣的刘虞、陶谦二人,摇了摇头,仰天叹息了一声。
洛阳城中,再一次迎来了血淋淋的杀戮,这一次还是那些自诩仁义之师的诸侯们,他们的刀下倒下的难民都是黄巾余孽,没有无辜,可是谁知道,有多少人在地狱之中诅咒,有谁知道洛阳的天空上冤魂不散,张牙舞爪想要报仇。
这一天,这座饱经帝都再次经历了血的洗礼摧残,斑驳的城墙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往日繁华的街道到处断壁残垣,鲜血染红了这座古都,一朝红彻。
而联军们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皇宫,他们知道那里有所有人想要的东西。
可是有谁知道,有谁告诉他们张宝撤离之前给他们留下了什么!会留下什么!当他们失望而归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再次举起手中的屠刀,对着这哭嚎的洛阳。《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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