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婉婉不是不害怕的,呆在这的安静的两小时里,她越是冷静越是后怕。苏兴然总说她性子急,却也是知轻重的,但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雷区,自己的例外。
“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听着极力压低的微颤声,宣嘉言嘴角勾出满意的微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姜婉婉愣了下,稳稳接过宣嘉言扔过来的她的包,还在消化峰回路转的剧情,“真的放了我?”
“难不成你真想留下来给我当压寨夫人!”
姜婉婉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复活,“没有没有,马上走马上走。也不劳首长大驾送我,我自己有车!”
宣嘉言云淡风轻地扔过来一句,“你的车被扣了
“为什么?”
“涉嫌套牌军车
“啊?”姜婉婉瞪大了眼睛,不能吧,原来苏眉笑也有不靠谱的时候。
“那我打电话找人来接我!”姜婉婉模出自己像砖头般冰冷的手机,立马抬头赔笑地说道,“能不能借你手机一用?”
宣嘉言靠在自己车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可以在磨蹭一点,我不保证不改变主意
没什么比这有效,姜婉婉像练过乾坤大挪移般地眨眼功夫已经出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得无比谄媚,“我们走吧!”多一秒她也不想呆了。
姜婉婉承认,宣嘉言是她见过最帅的司机,单手撑在车窗上捂着下巴,单手操控着方向盘也能行云流水,外加上他那一身笔挺的军装,**极了。
目视前方的宣嘉言突然说道:“你的身手不错!”
“啊?嗯,练过!”姜婉婉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安分守己,有样学样地目视前方,车灯照亮黑暗的前路。
“一般人可打不过你!”
“二班三班也打不过呀!”
宣嘉言从倒后镜里看见自己笑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会不自觉的向上扬。
“能求你件事儿吗?”
姜婉婉不轻易求人,求起来不是人。
“不想事情闹大?!”
“嗯!”
宣嘉言好像很认真地考虑了下,才缓缓说道:“这么大件事儿不能就这么过了,说不过去!我当领导的也不能太徇私!”
徇私?姜婉婉挠了挠头,语文不好的她绕不过来。
“那你想怎么样嘛?”姜婉婉扭头紧张地看着宣嘉言,把领子包得紧紧的,“除了我肉-体,我什么都能给你!”
笑得岔气的宣嘉言差点把车开进沟里。
车开进小区缓缓地向姜婉婉公寓楼下驶进,趁着昏黄的路灯,远远看见楼下停着的那辆车,车前站着的人,手里夹着星火。宣嘉言下意识地侧目,看见身边的女人眉心蹙紧,透着的是担心。
姜婉婉正要开门下车,被宣嘉言一把按住,“回去写份检查,三天后我来取,要深刻的,算是这轮的处分
“要中文还是英文?”
“英文!”
“那还是中文吧!”
姜婉婉反射性地叛逆,说完,宣嘉言坏笑,她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原来地球人都知道她的语文差的惨不忍睹。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男人的目光短兵相接后,军车没有停留,调转车头离开。宣嘉言说不清楚自己最后那一下是不是故意的,他只是随心这么做了。
就是看不得她为别的男人蹙眉和担心。
姜婉婉下车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抢下苏兴然手里的烟,“你有慢性支气管炎的,还敢抽烟,不要命啦!”
“姜婉婉,你是这世上最会恶人先告状的女人咬牙切齿地骂完这一句,苏兴然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婉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今天她在部队里打人的事儿辗转传到了苏兴然耳朵里,他想要去救人,被拦下来,说是上面已经处理了,这事儿不能碰。这让他更担心,不知道事态严重到什么地步。无计可施的他只能到这里来等着,直到看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姜婉婉被苏兴然抱着,这个人晕乎乎,飘飘然,像一下子到了天堂,禁不住的傻笑,这是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节奏吗?
“苏兴然,我没事儿,我好好的回来了
苏兴然看着傻乐得嘴都合不拢的姜婉婉,一肚子火都消了,尽数化成微微的嗔怒,“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跑到部队里去打人,打的还是特种兵大队长,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没被人打趴下?”
“没有啊,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还真的是毫发未损,苏兴然放心之余心中犯了嘀咕,想起刚才车里依依惜别的那幕,他没有越收越紧,大概有了结论。
回到营房的宣嘉言大好的心情已是被半路杀出的苏兴然化去一半,更别说最后一眼看见的那个拥抱是有多刺眼。
“您老人家可算是回来了!”洪剑赖赖地躺在床上,顶着两只特招眼的黑眼圈儿。
“你怎么在这?进首长房间不敲门不报告,我处分你!”
宣嘉言心情不好,谁招他他咬谁。
“首长,可不带这样对恩人的。瞧见我这对熊猫招子没有?要不是你下的指示,我至于被一小姑娘打成这样吗?”
按说以洪剑的身手,别说不至于被打成国宝,像姜婉婉这样的小姑娘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刚想出手的时候,不远处的宣嘉言正在车上给他打着手势:不准动手,否则军法处置。这祸害大了。
“您老人家也是够狠的,不让我出手也就罢了,非得让我成了国宝才准人上来把她拉开?我怎么说也是三届全军侦察兵大比武冠军啊,你让我今后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宣嘉言看着洪剑脸上被打得特别匀称的两个黑眼圈,没忍住笑出来,“跟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动手,您是多有出息啊?”
“哦,被一小姑娘打成这样就出息啦?再说啦,她这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洪剑从床上跳起来,冲着宣嘉言把眼睛凑得近近的,“你看看你看看,都破相了,回头我娶不着媳妇,你得负责!”
动作一大牵动了伤口,洪剑一句国骂,“这小姑娘下手那么狠,我……”
宣嘉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警告你,不准秋后算账,不准打击报复,不准公报私仇!”
“哟哟哟哟哟,谁公报私仇啦?我看是有人徇私枉法吧!”洪剑一脸贱笑朝着宣嘉言,“哥,别告诉我你看上那只小老虎了?!敢情你练就这身国际大奖的身板儿就是为了找这款啊?口味够重的呀!”
“去,你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儿?你自己烂糟事儿还没解呢!人家为什么上这来堵你,你不知道啊?”
宣嘉言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主场拿回来,洪剑气焰短了一大截,蔫蔫地坐回床上,良久才说,“下月我就去缅甸执行任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只是简单的两句,宣嘉言已经心照不宣。和平年代里特种兵有时候会被派出去执行些重大的国际任务,这种任务通常是秘密的,危险的,这让他们无从言说。
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三子,你是真心喜欢那丫头吗?”
宣嘉言没见过洪剑嘴里的“她”,但能让姜婉婉真心以对的人应该都不会差。
“那还用说,上次在野战医院见着她,就上心了
宣嘉言明白洪剑说的这种上心,就是文人口中的一见倾心,他对姜婉婉虽谈不上一见倾心,也总是难忘。
“三子,实话跟人家说吧,分还是等由她决定,这样对人也公平些
洪剑揣着宣嘉言的话,想了很久,“哥,换了你,你忍心让她等吗?”
“不忍心,但我会相信她
如果是她,会等吧,她是一个这样死倔的姑娘。
那天晚上回到家,姜婉婉心里奔腾了许久,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那样兴奋了整晚都睡不着。几天后,当她以为是所有已悄然发生改变,然而,一切其实还是在原点,从不曾改变。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最新的娱乐新闻,姜婉婉从无心看这种没营养八卦,每当那个熟悉的名字出现的时候是个例外。苏兴然又有了新欢,新晋的影后,他这几日正带着她招摇过市,出席了无数个活动,亲密无间。
看着屏幕上亲昵的两个人,姜婉婉心里酸酸的,难受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上班看娱乐新闻,当心病人投诉你!”
姜婉婉仓惶地低下头,不是被吓到,而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反倒更是狼狈了。
她的而狼狈总会被他遇上,无所遁形。
“你有没有公德心的,真是个兵王的皮囊住这个八婆的心
宣嘉言默默地把电视换了台,仍是新闻,政治新闻,海湾又打仗了,如此的战火连天都不敌刚才的柔情蜜意糟心。
“与其自己难受,干嘛不当面问清楚?”
许是没想到他会正常说话,姜婉婉盯着他僵了半天,才找着一句充其量算正常的话,“首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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