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那警察又回来了,姜婉婉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的问道:“放饭啦?我真饿了!”
穿着休闲装的洪剑跟着警察进来,“敢情你还真想在这住下啦?”
姜婉婉有点意外,却又不意外了,“这么说我可以走了?”
“你不是不想走吗?”
“那好吧,我还是呆着吧!”
洪剑差点没上来抱大腿,“别啊!姑女乃女乃,我跟你开玩笑的,您老人家赶紧回家吧!”
姜婉婉从石床上跳下来,腿一哆嗦,崴了脚,要不是洪剑眼明手快,肯定摔个四脚朝天。(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楼底下,宣嘉言坐在车里,看见楼上的灯亮,悬起的心才算是落下,可眉心却始终不能松开。
“哥,你不上去安抚安抚?”洪剑完成任务回来复命,“这丫头在派出所里别看表面上没什么,那其实心里早吓得不行,走的时候,那两条腿直哆嗦
宣嘉言双唇抿得紧紧的,沉默了很久,说道:“怕是应该的。小孙,开车!”
“哎?你这是去哪?真狠得下心啊?”
“捅了那么大篓子总得有人去善后,真以为梁家是省油的灯?”宣嘉言揉了揉眉心,头疼!
“那你打算怎么办?”洪剑伸着脑袋不怕死的问道:“你该不会想去梁家以身相许吧!话说回来那梁大小姐对你也是真上心,不过这会儿她这张脸,估计你见着也……哎……”
宣嘉言二话不说,打开车门把洪剑半个身子推出去,车子还在高速的行驶。
“哎……哥,我错了……”
原以为宣嘉言会在家里等她,但并没有,推开门,黑灯瞎火的,窗户里传进来冷风,凉飕飕的,姜婉婉才发现刮风了,冬天又要来了。
这凌乱狗血的一天终于过去,姜婉婉躺在自己舒服的床上觉得就像过了一年那么长,不想应付的事应付了,不想说的秘密说了,不想见的人全见了……唯独那个人一直没有现身。
刚刚在派出所里真的很怕,怕坐牢,怕见他,怕被扣钱,怕被他教训,可现在,她反倒希望他真的在这,狠狠教训她一顿。
姜婉婉手里拿着电话,纠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拨出去,嘟嘟声一遍一遍的响了很久,在她就要绝望的时候才被接起来,她的那声“喂”里面是难掩的欣喜若狂。
那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小孙的声音,“小姜医生吗?首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儿您可以留言,要么回头我让他给你打回去?”
心脏就像玩蹦极,一下跌入谷底,姜婉婉蔫蔫地说道:“不用了!”挂上电话,她更加无法入眠。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音信全无。几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好像就是一场梦。她这一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这天姜婉婉休息在家懒着,哪里也不想去,手里抱着本书在沙发上躺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突然传来的开门声,她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心脏按不住的狂跳,但想起三天前的事儿,想起他消失的这三天,她既心虚又愤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索性躺着不动。她想不通的问题让他来想。
宣嘉言开门进来,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人难得的安静,抱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连他进来都没抬眼。冷了她几天,难道生气了?小样儿,捅那么大篓子脾气还不小。
他坐过去探头一看,“红楼梦?”他被这书名吓了一大跳,这种情情爱爱、伤春悲秋的书应该是文科小资看的,跟她女汉纸的形象格格不入,“你今天有忘吃药了?”
原以为她又要炸毛,但她只是慢慢的合上书,慢慢仰起头,幽幽地说道:“果然是**,**,太**了!”
“你真的看懂了?”
以她成语都能说得乱七八糟的语文水平,宣嘉言表示很怀疑。
“没有啊!”
“那你看得那么入神!”
“快睡着!”
“那你还说**!”
“我看电视剧的!”
宣嘉言败了,还是问点她能回答靠谱点的答案吧!
“怎么想起来看这本书?不是你的菜啊!”
“看书显得有文化嘛!”
拿着本四大名著充场面?就这么简单?宣嘉言冷静了一下,慢慢从她雷倒众生的逻辑中抽身,却还是捉模不透这跳月兑的小脑袋瓜里装着些什么。
姜婉婉合上书,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说贾宝玉对晴雯是种什么感情?”
哪跑出来的问题?宣嘉言琢磨了一下,谨慎地回答道:“男女闺蜜!”
“那晴雯喜欢贾宝玉吗?”
“潜意识是喜欢的!”宣嘉言顿了半响,才接着说道:“就像你喜欢苏兴然!”
姜婉婉像是被针扎中心脏最脆弱的那条神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他吼道:“宣嘉言,你不那么直接会死啊?”
“那我应该怎样婉转呢?像你这样,抱着一本书来悼念自己逝去的初恋?”宣嘉言愣愣地说道,“姜婉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三天前受的委屈再加上这三天被遗弃的恐惧、愤怒交杂在一起,姜婉婉这颗压抑了三天的原子弹注定要爆发!她从沙发跳到地上,脚踝上还隐隐作痛,高傲地仰视着宣嘉言:“我就是矫情,怎么了?我就像晴雯那样,自不量力喜欢上自己不该喜欢的人,怎么了?我就是犯贱,怎么了?我自找的,怎么了?不单只这样,我还喜欢打架!我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怎么了?你宣嘉言是我什么人,要你管我!”
三天了,宣嘉言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事情摆平,回来不想再提这事儿,就想和风细雨的绕过去便是,可这小丫头偏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腾的一下,他的军人火爆脾气全冲上来:“我也是犯贱,多余管你姜婉婉那么多事儿,你要是还念着他,我帮你把他追回来,又如何?总好过你整日里人前欢笑,人后落泪,给谁看?还有你这不讲理的臭脾气,到处打架惹事儿,哪天真被抓进去了看他会不会来救你?”
“你……”姜婉婉被气得说不上话来,大口地喘着气,别过头,指着大门的方向,“门在那,没人留你!”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整个房子安静下来。
安静的房子里,好像还能听见刚才巨响的回音。姜婉婉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饭桌前,揭开饭菜上盖着的盖子,好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家常菜。汤是她熬了好久的老火汤,专门去了油等他回来。本来想这一桌好菜是用来跟他道谢的,谁曾想会有这样一场无妄之灾。
“哼,我自己吃照样吃嘛嘛香!”姜婉婉忘了温度,才刚喝就把嘴唇连带舌头都给烫得通红,分不清是气愤还是狼狈,她重重地阁下碗,“连你也嫌弃我?”
坐在饭桌前,看着那满桌子的饭菜,姜婉婉只觉得心里有股酸水不断往外冒,从喉咙到鼻腔,就快冲到眼睛里。低下头,吧嗒吧嗒地往汤里下盐。
她指着汤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骂道:“姜婉婉,你还有种哭?人家有骂错你吗?你就是矫情,你就是犯贱,你就是自不量力,都是你自己作的。人家给你两分好脸色,你还上脸了?还敢跟首长较劲儿,长出息了你还。不是说好了见面要跟人家道谢的吗?有你这么道谢的吗?就你这臭脾气,活该你孤独终老!”
“你干嘛要跟梁若伊较劲儿?你干嘛死活跟梁家人过不去?被骂两句怎么了?又不是没被骂过?当年王若华骂你小野种,你不也忍了?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什么偏偏这次人忍不过去?真要被抓进去,死活不会有人管你!”
梁若伊也许并没有骂错她,明明是丫鬟的命偏偏落了个小姐的性子,你不悲催谁悲催?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宣嘉言就后悔了。他站在楼道里,楼梯就在脚边,步子怎么都迈不下去,真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这丫头就能搬出去,这丫头有多犟,他是领教过的,到那时,事情真的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宣嘉言看着外面的夜色,不禁低头自嘲:“宣嘉言,你怎么回事儿,一个大老爷们跟一小姑娘置什么气?她喜欢苏兴然你一早知道,她脾气冲动也不是一天两天,到现在才来计较,到底是她矫情,还是你矫情?”
他眼眉一低,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她家里的拖鞋,是她给他买的,不是一般小姑娘喜欢的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深蓝色,是大海的深蓝,上面还绣着个银白色的小船锚,鞋底软软的,穿在脚上别提有多舒服。
他刚才发那么大脾气,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会不会哭鼻子?她会不会从此就不理他了?眼见就快哄到手的小丫头,被这么一闹,恐怕要黄!
想到这,宣嘉言心里没来由的发慌,顾不得那么多就去敲门。门还没敲响就打开了。
姜婉婉看着站在门口举着手的宣嘉言,红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刚才那股酸水直冲上眼,止都止不住,忙低下头,说了一句很狗血的对白:“你不是走了吗?”
宣嘉言看见开门的她,笑着说:“我忘了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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