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的时候,阿拉斯加的首府朱诺露出了她着名的姿色近处的绿海,远处的雪山,显现出一种清冷,平静的美在这样的时候,林达有了两天的休假在海边的悬崖旁,她和赵鹏一起在滑翔
赵鹏叔父的红色滑翔伞早已不知让史蒂文弄到哪儿去了他是在同林达开始同住的时候,发现了她的蓝色滑翔器那是一个大形的鸟状物,飞起来的时候,人扑附在展开的鸟翅之下,可以俯瞰一览无余的大地
以前,林达是一个人滑翔,现在有了赵鹏,就变成两个人双双行动了那巨大的蓝色鸟翅之下是可以同时容下两个人的他们身着一蓝一红两样羽绒衣,脸上微风掠过,头顶蓝天白云,身下无限风光这样的一起飞翔几次之后,赵鹏就觉得胸中的烈火燃烧得压抑不住了他在半空中伸出手臂,用羽绒手套的熊掌紧紧握住了林达也戴着羽绒手套的纤手
“我们结婚吧!”
握手的动作没有影响飞行,那蓝色大鸟仍然在稳稳地飘动赵鹏将捂得严实的脸颊面对林达,心里如十个水桶在深井里上上下下,的他的保护神会用最坏的态度表示否定
还好还好,他看见林达藏在蓝色安全帽里的蓝色眼睛有了笑意
“你就这样求婚吗?在天上求婚?你倒是挺省事的,也不用下跪,也不用送花,也不用备下宴席,很省钱呢!可是可是我要戒指,钻石戒指,那可不能省”
“那你同意了?”赵鹏兴高采烈,用力拉了林达的手,想凑近给她一个吻,但他没够着,反而让滑翔器在天空中翻滚起来,他们俩在上面左右咧跌了几下,差点儿搞个底朝上危险中林达大声喊叫:“stop(住手!”就像她对奔逃的罪犯发出的警告
赵鹏立刻吓得不敢动了,林达在蓝色大鸟翻转下冲的时候再次驾驭了它:“我看你是想进行葬礼,而不是婚礼!”她详装恼怒,却是娇嗔地说
“有你就不会有危险的,你是大海里航行的舵手,万物生长依靠的太阳!”赵鹏拍马屁的时候运用了小时在特殊时期耳渲目染的形容词这些形容真是不俗呢,因为在那个时期,拍伟大领袖马屁的人们是经过了十年的精雕细刻才有了如此概括一切的经典内涵
听了这让人脸红的阿谀奉承,林达在天空中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谦虚地照单尽收笑够了,她就建议,婚礼在天上举行
“到时候我要穿一件白色的礼服,袒胸露背那种的,拿一大把鲜花我要从这半空中将花扔下去,谁抢到,谁就是下一个要结婚的!”林达在幻想的传统美国婚礼上添油加醋
“哎呀,袒胸露背太冷了点儿吧,再说,这上面这么大风,要是把你的礼服吹散了,那下面来抢花的不就把我的新娘全都看光光了!”
“呵,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大男子主义了!我可告诉你,我首先是我自己的,然后才是你的新娘!”
“好,好,你是自己的,就是你穿一个透明游泳衣上天我也不管,就是别冻着,感冒了,看你还要不要我来伺候你”
“中国人,就知道捂着!那好吧,我就裹着你从中国带来的真丝被上天,总行了吧”
林达想起她不多的,但很严重的生病的时候,心里很是感激赵鹏无微不至的照顾
而此时的赵鹏,又不觉想起了洪虹,在北京的冬天,她不断地咳嗽着,他给她带来了红心的西瓜在白雪覆盖的路灯下,他站在那里等洪虹,她终于回来了,给他带来红色的羽绒衣然后,那不就是**广场的狂奔吗赵鹏不想继续想下去,他应该忘掉过去,他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在结婚之前,赵鹏把和洪虹的事如实告诉了林达一来,他想,最好的忘掉过去,就是将她放进保险箱,他的保险箱是林达;二来,要登记结婚,就要填写上次的婚姻,这事儿怎么也得同林达讲
“asshole!”
林达粗鲁的骂人话吓了赵鹏一跳这就是她对他过去的评价?“蠢驴,混蛋?”可林达甩手走了,然后她没有回他们两个人的家
到了第二天,赵鹏在怎样也没有联系到她的情况下,打电话到她的办公室,那边盘问了半天,得知是林达的未婚夫,才告知林达出差了,要三个星期才回来
“你是她未婚夫,为什么不知道呀?”
“我们我们吵架了”
“噢,是这样,那我给她留个条子吧!”
一个月以后,林达还是没有回来赵鹏又给她的联邦调查局打电话他没有想到,这次接电话的人说话很是严厉
“你说是未婚夫,她可没承认我劝你放弃吧,不要再想跟林达结婚的事林达是我们这儿不多得的优秀探员,你不要毁了她的前程!”
赵鹏紧张起来,心里犯着琢磨:“难道我的过去就那么不可痊我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就都是我的错吗?难道林达认为我是个孙子,所以根本就不肯嫁给我了吗?”
他不甘心,挣扎着往电话那边回答:“不管怎么样,她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吧,应该亲口告诉我那是为什么吧!”
“林达想联系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打电话的!”那边将电话挂了
在下面的差不多一个月里,赵鹏几乎天天往林达办公室所在的地址那里寄信,报告他的近况,申诉他的孤独难禁的感受,表达他对她的怀念和爱情他说,他对过去的错误有了认识,他对不起洪虹,他错了,就像史蒂文抢走了他的财产一样,他为了自己的“适者生存”而将洪虹的心掏空得一干二净他还说,他几年来,一直都在找洪虹,想向她道歉,但洪虹早已从伯克利大学毕业,怎么也找不到了
“你能帮我找吗?”他向他万能的保护神请求这样的请求好像把他过去的不是当作一项真正的任务来改正了
最后,他说,他博士终于毕业了,可能会留校当助教:“我的毕业典礼在周五举行,你能来参加吗?我真消你能来,因为你是我在美国的唯一亲人了!”
这句话他说的对,在美国,在这遥远的边塞,除了林达,还有谁关心他呢对这唯一关心他的人,他得紧抓不放不是他觉得他自己真是有些赖皮了,赖在林达这里,赖在她的保护之下,赖住她的友谊,赖着她的爱情
在隆重,但冗长的毕业典礼上,赵鹏一直左顾右盼,但一直到典礼完成了,他始终没有看到林达的踪影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失望地向礼堂门外走去,口中不断地叨念:“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前面站在礼堂门外面的那个,不是林达嘛!
她显得更瘦了,脸色更加苍白看见赵鹏又向她扑了过来,林达没有跳起来,进行上次那样的近身搏斗她好像浑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站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雪人,然而,雪人的脸上怎么流下了两行热泪?
赵鹏从来没有看到过林达哭泣,她从来都是坚强的,是他的依靠,是他的壁,他的守护神,他的观士音菩萨看到她流泪,他吓坏了,赶紧奔过去,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都是我不好,你饶了我吧,你打我,骂我都行,但不要不理我呀!”他感到,那在他怀里瘦精精的身躯颤栗起来赵鹏第一次对她产生了怜惜:“别哭了,你别哭了,你哭得太可怜了,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不哭,怎样做,我才对得起你呢?”
“我要吃你做的菜!”
林达大哭了老半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赵鹏和林达的小屋里在晚上的时候又重新有了温暖赵鹏尽其所能做了一桌菜,其中有她最喜欢的扬州狮子头,什锦炒饭,肉炒干丝,糖醋鱼,清炒虾仁,冰糖扒蹄,另加他自创的鸳鸯戏水碧玉粉丝汤
林达像饿死鬼托生似地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回答赵鹏的问话:“嗯,我原谅你了,你是对不起洪虹,那事做得太坏了,当杀!但你已认错了,知错能改就是好的只要以后不再犯,我就原谅你了
“对,这狮子头今天做得真好,外面是脆的,里面却那么松软,我这些天就顾了工作没饭吃,快饿死了,谢谢你了!”
林达不愿说是因为痛苦的失恋感觉造成了她吃不下,睡不着
“当然要谢,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什么是应该的,你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我就得谢你
“什么结婚,我们结不成了”
说到这句关键的话语,林达吃饭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慢着慢着,最后就完全停止了她望着赵鹏讨饶似的脸,自己的眼泪就开始在发红的眼眶里打转
“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是联邦调查局他们说你是从中国来的,中国是**国家,还有,你在美国有前科,别想跟我辩论,那个事在没有证实你无罪的时候都是前科而我,一个秘密工作者不可和这样的人结婚
iod,句号!”
赵鹏气愤起来:“这叫怎么回事,**国家又怎么了,**国家也没冤枉我,给我关监狱里去就是因为美国不讲王法,还那么多坏人,我才叫人坑了,不帮我要回财产,还想夺走我老婆!这是什么世道!”
他越说越气,一拍桌子:“那我们不干了,行不行,林达,你不干了,在家待着,我养着你”他想起刚搞定的助教职位,气壮起来
“行,要想跟你结婚,就只有不干了,辞职才行”
林达说着,抬起头,睁大了那双因为哭泣太多而红肿的蓝眼睛:“可我不想辞职!你知道吗?我爱我的行业,我爱了它一辈子了,它是我儿时的梦想,我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熬到现在的位子是多么不容易,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要不干了”
“所以你舍弃了我!”赵鹏一脸的灰心
“我没有办法,我们先不结婚成不成?以后说不定政策就变了,我们再"
哗啦一声,赵鹏掀翻了桌子,这几个月忍耐和拜求的痛苦终于到了极限,他爆发了:“不结拉到,谁想要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男人婆!我们散了吧,你可以去自由地追求你的梦想了!”
林达从来没见过赵鹏向她过发火,看着他一向唯唯诺诺的俊脸变成了凶神恶煞,她一时楞住了,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火气也升了上来:“其实,我是连女朋友也不可和你做的,他们说要发现我还和你在一起,就要调我去其他的地方,离开朱诺我本来想做你的地下女朋友,但现在看来不必要了,我走了,谢谢你的晚餐!”
她转身跑出去,身后的门在开了一阵之后,终于被风吹得“砰”地一声关上了
赵鹏一惊,醒过神来,他知道,他的未婚妻走了,他的保护神没了,他的观世音再也不会现世了
他赶快追出门去,可前面的小广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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