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达的办公桌上放了一份全市枪支出售情况一揽表这是每个月的例行公事,她负责审查此表,找出买枪动机叵测的嫌疑人,然后再进一步调查这些人的情况,从而判断其中是否有作案的潜在危险
她知道,这项工作是联邦调查局特意为她这样的老战士而安排的像她这种年龄的探员,到了早该退休的时候就没有什么重要工作的份儿了,打打杀杀的惊险事就更是同她沾不上边,她现在只能给别人提供线索,所有的贡献都离“前线”很远,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hxm
她是多么怀念年轻的时代呀那时候的她总是冲在最前面,像这种“图书馆理员”的工作她才不干呢年轻真好,因为年轻时,她有得是旺盛的精力,可以为了天天不一样的,激动人心的工作不吃不喝不睡觉,哪儿危险艰难,她就往哪儿探头探脑,摩拳擦掌,勇猛精进
记得她曾经无数次在阿拉斯加的冰天雪地里跋涉,尾随犯罪分子的足挤踪赃款,捕获罪犯每当她和同伴一起成功地完成任务之后,她就会因为维护了司法的神圣和尊严,毕了受害者的利益和生命而感到无比自豪她说不出自己有多么爱这份工作,那爱似乎超过了爱自己和自己的爱人赵鹏
可是她是不是爱得有点太过火了?因为这份不可抑制的爱,她也曾经失去过她最最宝贵的东西,那东西不是别的,就是她没有出世的儿子这件事的真实情况是她的心铂她一直藏在自己一个人的心里,从没有同赵鹏讲她告诉他的,只是她不小心从结冰的台阶上摔下,失去了怀胎四月的儿子
这个可笑的谎言连赵鹏都不信:“不会吧,你那脚下那么坚实,特制的fbi靴子踏在地上就扎根一样拔不出来,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优秀探员玩儿过滑梯”
她对他的赞扬没笑出来,也找不出言语答辩,可是她就是说不出真情,因为真实情况的过程太不堪回首,她连再叙述一次都不能了
林达的心痛了起来,这次好像是真正胸腔里**的疼痛,她很奇怪,以前中枪的地方明明不是胸膛,可为什么这心老是要不时地隐隐作痛是身上的伤口太重了吗?还是情感上的创伤太重了?身上的伤口虽然痊愈了,可是一到阴天下雨,或是别的机缘巧合,尤其是当她想起那失去再不可复得的,成长在胚胎之中的婴儿的时候,那伤口连带着心脏都会痛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护住胸膛,可是眼睛却停在了面前名单中的一个名字上:狄龙,海伦德高中!她的蓝色眼睛张大了与其说是狄龙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不如说是海伦德高中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狄龙是个陌生的名字,林达不认识这个孩子,但是海伦德高中却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那里有洪虹的孩子星星点点,有他们的朋友茉莉,齐润和韩梅,还有她早就注意了的汤姆她现在还不知道汤姆在夜里出了车祸,撞死了五个人,而他自己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抢救,并且生命垂危因为车祸不在她管辖的范围内但现在,她盯着这个叫狄龙的名字,心中发问,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去买一支手枪呢?
她抓起电话就拨了海伦德高中校长办公室的号码,她想向鲍曼女校长询问一下狄龙的情况,他是怎样的一个孩子,是不是性格内向,是不是近来与人口角,又有反常的表现她在购买枪支的调查之中,发现很多买枪去犯罪的人都是内向的性格,平时少有朋友,几乎不与人交谈他们积怨压抑到尽头,就会爆发成枪击案件的犯罪分子
电话在另一头响了数声,没人接是太早了吗?不对呀,她抬头看了一下自己办公室里墙上的电钟,已经七点四十分了,学校从早上六点四十分就开始第零节课,七点五十分开始第一节课,现在的办公室里不可能没有人
林达坐不住了,太多的疑问让她着急起来她必须马上到海伦德高中去“侦察”一下她匆匆将桌上的调查表格放进文件袋,刚要站起身,她的手提报话机就响了,因为她一直没有关机,那轰轰的声响就直接射进她的耳鼓:“海伦德高中发生枪击海伦德高中发生枪击第一线人员立即待命,准备出发!”
林达豁地站起身,向外冲出去她虽然不是第一线人员了,但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对海伦德高中的孩子们有责任,因为她是第零线人员,就像高中的课程一样,零节课是在第一节课之前的她要立即去学校,去救孩子们那些与她朝夕相处的孩子们,他们成人一样成熟的身躯,天使一样纯洁的脑海,花朵一样美丽的笑脸在一瞬间一起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能再让任何这样的生命断送!”
她告诉自己那是她的责任,因为那些孩子就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生命比她的还要珍贵百倍
在办公室门口,她一把抢过一名年轻同事的手枪,那枪正离开枪套,闲置在桌子上这不是明摆着是给自己预备的嘛因为她现在不是战斗员了,联邦调查局就没有给她配备手枪她紧紧抓住刚刚到手的枪,向着外面飞奔而去她奔去的时候不知道,她的右手衣袖带起桌子上的一块柔软的擦枪白布,白布顺着她跑动的方向飘忽着向着地面落下去
枪的主人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实习生,见此情景不由一惊,还没反映过来就看见刚刚白布遮盖的部分桌面上展现了之前没看见的东西:“”实习生大叫起来,一面大声“f”着骂着自己,一边向着林达扑过去,企图将他的枪抢回来,这是他第一天的实习,第一天拿到这只fbi配枪,第一天练习擦枪和组装,第一天由于粗心,他
当然了,他扑了个空只见那年青的身体“嗖”地立起,跟在林达后面边追边喊:“嘿,老姐姐,那枪还我枪!”
林达今年五十三岁了,可跑起来仍然快得像一阵风当小伙子追到停车超林达的白色福特已经全速冲出,只有疯狂擦着地皮的轮胎卷起一圈尘土,甩在刚刚赶到的年青实习生焦急万分的脸上
林达福特车白色的踪影刚刚消失在停车场尽头,赵鹏就乘着一辆黄色的出租到达了
这回去阿拉斯加,他扬眉吐气地向法庭递交了诉讼他心里很高兴,他感谢洪虹,要不是她给他提供了丢失多年的遗产证明附件,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背着那个“夺取他人财产”的巨大黑锅
现在,他终于可以向史蒂文这个骗子手讨回公道了不仅如此,根据律师的调查,现在史蒂文在旧金山有一栋房子,价值比当年赵伯雄留给赵鹏的财产高多了当然了,旧金山地区的房地产价格是全美国最高的嘛这样,法院不但可以判史蒂文的罪,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判他赔偿赵鹏的损失
如果官司赢了的话,赵鹏的下半辈子就不愁了,他可以到旧金山定居,他不用再找工作了,他可以安逸地退休了
因为太高兴,赵鹏就在离开朱诺之前的那个晚上,拉了那位帮助了他多次的律师去喝酒吃晚饭没有想到的是,律师喝高了胡说八道起来,说得一兴奋就说漏了嘴,把林达当年流产的真相都给抖落了出来之后,律师很后悔,他恨自己多嘴,因为那重要的事情是应该由林达亲自告诉赵鹏的律师三番五次地对赵鹏重申他对林达处理那件事情的理解,并且沉痛地说:“她自己差点儿就没有活过来,你知道吗?”
其实,赵鹏听了律师的酒后真言,早就叫当年那残酷的事件吓呆了,根本顾不上因为她这么多年对他守口如瓶而生气以前,他只知道失去了没有出生的儿子之后在自己心里曾经产生过的巨大失望,只知道那是一辈子都无法挽回的失望,但从来不知道,林达自己失去了当母亲的梦想却原来有那么惨烈的经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之后,她老是想法躲着自己,老是不履行结婚的协定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不然,她又要为了躲开我而失踪了”
正好法院的裁决同赵鹏的想法不约而同他的官司移到了旧金山,他就马上飞了回来他等不及林达下班,就直接乘了出租车到她办公室来了在停车场上,他眼见林达驱车而去,他刚刚要叫出租司机追上去,就见到那位实习探员急冲冲向着这边追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吗?”赵鹏降下出租的钵窗,向一脸焦急的青年询问
“海伦德高中发生枪击了,林达会有危险了!”
青年探员用右手挥舞着扑面而来的尘土,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钢制的东西,迅速地继续:“那枪,我的枪她给抢去了,可是那枪”
赵鹏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不用他说完就明白了,他跟林达那么多年,她的联邦调查局的配枪他见识过无数次了,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碰过那枪一下,可看她装卸那枪就像养猪的看见猪吃食一样经常,他熟悉那枪里的每一件东西,从螺丝钉到扳机,从枪膛到子弹夹所以,他立刻跟那实习生一起,着起了大急
这些年与林达时起时落的共同生活,终于让赵鹏近朱者赤了,他知道关心别人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知道替别人分忧的快乐了他常常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清楚这种感觉,如果他二十五年前就像现在这样,像个“爷们儿”,他可能就不会失去洪虹当然了,失去的已经不可挽回,那么在身边的一定要珍惜他不能想象,如果林达再离开了他,他将会变成什么样
他飞快地转过头去,用两只手在出租汽车司机的肩上推着:“快,快追上去,追上前面的福特!”
出租飞也似地窜了出去,根本没想着捎带上那位在后面不断叫喊的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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