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里的暴风雨 第十四章123闪耀晨曦般的光芒

作者 : 北华

市府大厦斜对面就是戴维斯音乐厅

洪虹和威力出了大门,沿着市府建筑物向两侧伸出的羽翼之一,右翼前行,到了长长石柱走廊的尽头向右一拐,他们就看见了美丽的音乐厅

那座镶有上下两排钵墙的圆凸形建筑正在碧空中闪耀着酷似晨曦一样的光芒钵窗有规律地沿着弧形线条蜿蜒,就像一面面镜子一样,闪闪发亮地反射着面前熙熙攘攘的街市

当年在建筑音乐厅的时候,旧金山地区有六千多个志愿者为她捐款,其中捐款最多的是一位名叫露易思.戴维斯(ies的女士,所以,在1980年秋天音乐厅落成之后,就以她的名字而命名

洪虹和威力互相搀扶着,小心穿过不宽,但却车水马龙的街道,进入了音乐厅的大门在里面,他们没有沿着旋转的钵墙去爬那些高高的阶梯,因为那些是为了后排座位的人们准备的,他们的座位在最前面,从第一层的边门进去就可以了

音乐厅的门很鞋但一进去,他们就感到眼前宽阔和明亮起来因为里面天蓬高耸,半圆形的观众席位分上中下三层这个时候放眼望去,里面的两千七百个座位差不多是座无虚席了他们沿着乐台,抬起眼来刚要寻找自己的座位,就听见前面发生了巨大的声响

“热烈欢迎”

洪虹刚想激动,就发现,那欢迎的声浪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不是吗,她“星妈”当了多年,从来也没有人如此大声地用手提式扩音器欢迎过自己她就是再辛苦也不过是个无名英雄

大声叫喊欢迎人们,面向着音乐厅的另一侧,从那边正走进来一对年纪不小的男女男的是个老相的中国人,高瘦的身材,无边的眼镜,黑色的头发像霜染了一样两鬓斑白;而那女的身材精瘦却神采飞扬,顶上“刷锅水黄”的头发剪短了,蓝色的眼睛里滚动着泪水没错,他们是赵鹏和林达

呼喊欢迎的声浪更加高昂起来,这声浪当然是冲着海伦德高中枪战里的女英雄林达来的

在呼喊和欢呼声里,洪虹和威力,赵鹏和林达向着彼此越走越近,终于在第一排的正中会面了

从近处看,赵鹏因为身着黑色西服,显得比平常年轻了许多,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姗姗来迟,可他盼望了许多年的婚姻终于还是来到了林达没有穿袒胸露臂的新娘礼服,而是一身白色的西服套装,手中捧着一大束鲜红的花朵

可能是因为来听音乐会,她不想打扮得太像新娘,也可能是她中过枪伤的胸膛要是出来,使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不论怎样,她今天显得格外漂亮,白色让她看起来比平常丰满,总是过于苍白的脸颊现在也显得红润,健康起来了而那一对在雀斑包围中的蓝色眼睛情不自禁地放射着喜悦的光芒

林达为了救点点,在一年前的枪战中负了重伤几颗子弹同时击中她的背后,其中一枚最罪恶的穿破了她的肺部,滞留在胸膛,离心脏只有丝毫的距离当时,她一被送进医院的急救室,抢救的医生护士就来了一大帮,抢救的过程很长,很长

洪虹全家一直守候在急诊室门外,从天明守到天黑,又从天黑守到天亮赵鹏在这段时间里也一刻不停地跺步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

林达流了太多的血,急救室的护士过来询问有谁的血型是0型的,点点威力和赵鹏一起伸出了臂膀林达的身体里输进了他们三个人的血,但她的情况还是远离理想医生们分别走出了急诊室,垂头丧气地对所有央求他们救命的人们摇头叹息,那样的神情就像骤雨一样,浇灭了大家已成风烛的消

洪虹无力地瘫到在威力的怀里她知道,林达没救了,她的生命就会在这一两天结束他们一家人都围绕在奄奄一息的林达身边,没人想要离开点点在林达床前凝视那张没有一丝生气的脸膛,他“男人没有眼泪”的眼里也毫不吝啬地闪耀着泪光

赵鹏拉着林达的一只手,更是泪如雨下,抽泣哽咽洪虹拉着林达的另一只手,嘴里不断喃喃着:“林达,你不能就这样走,你的生命还没有开花结果,你还没有结婚,你还没有生子,你得继续活下去,走完你生命的全过程,你得站起来,不要躺在那里,站起来!”

可能是林达听到了洪虹的呼唤,在当天的夜里,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在床边打瞌睡的洪虹感到她握住林达的手被纂紧了,她抬起头来,叫出了声赵鹏威力星星点点一起醒来,点点去叫来了医生经过检查,医生惊喜地发现,林达那突然睁开的眼睛并不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而是她真实地,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医院里立即召开了会诊,几乎招来了旧金山湾区所有的名医后面的四个月,林达被送进了最好的史丹福大学附属医院,医院动用所有的先进设备,选派最优秀的护理人员来到林达身边,而这垂死的病人,像枯草遇到了春雨,一天天迅速返青,抽芽,成长

就像奇迹一样,她终于重新站立了起来就在那一天,守在在她身边的点点第一次叫了她“妈妈”林达的眼泪止不住地淌下,她将比她高大许多的“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在那一瞬间,她受过严重枪伤的心,奇迹般地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滚滚的热流,是淳淳的母爱,是无尽的自豪,是破天荒的狂想

这之后,她的身体更加迅速地恢复起来,当她终于走出医院,在赵鹏的搀扶下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发现那不大的屋子里各处摆满了鲜花,随着一声“欢迎回家”的呼喊,鲜花后面闪出十几个年轻的头颅,他们撒开手中五颜六色的气球,气球向上升起,聚集在灯光齐明的屋顶,隐隐发出赤橙黄绿的透明色彩,而少年们一起向林达涌来,将她拥抱在中央

林达被美丽,年轻健壮的人们围赚感到了一生以来最大的幸福,她就像沐浴在早上**点钟太阳的光芒之下,感到无限的温暖,又感到极度的头晕目眩,像喝足了加州纳葩(napa山谷生产的红葡萄酒,她醉了!

她变成了干妈,星星点点和茉莉的干妈在海伦德高中,所有的学生都对她另眼相看,尊敬与爱戴有佳

一年过去了,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像以前一样,她就和赵鹏筹划了这场她许诺了许多年的婚礼当然,他们要去旧金山市府大厦登记结婚,然后再举行结婚仪式本来定好仪式在登记的当天就在市府大厦举行,但临时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到了年轻时的愿望正巧,有个她相识的国会议员正在太浩湖度假,听说她的婚事就想参加,还主动提出可以亲自为她和赵鹏主持结婚典礼正好春假来临,孩子们都有一个星期的假期,这样,她就决定改地点了

洪虹和威力在赵鹏和林达身边坐下,还有三十分钟,音乐会才会开始,洪虹建议到后台准备表演的星星点点她邀请赵鹏和林达一起去,可他们说他们已经去看过了

“你们去吧,那十个表演者挺有意思的,”林达说着,将鲜花从一个臂膀中移到另一个臂膀,这个时候,洪虹看到,那一大捧花实际上分为两束

今天是星星点点第一次要在这旧金山的最高级音乐厅进行表演加州音乐教师协会选拔了十名青年业余钢琴家来此地进行一个小时的演奏,他们的平均年龄是十八岁来戴维斯音乐厅表演,不但是对这十名青年的最高奖赏,也是给予他们的钢琴老师最大的荣誉

一走进后台,洪虹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威力就突然惊讶地叫起来:“我这是在美国吗?不对,我一定是来到北京了!”

洪虹闻讯赶紧睁大眼睛,四周扫描了一番原来,十名参加表演的孩子有八个是中国人的涅,只有星星和一个红头发的男青年长相为洋人一问,原来那洋男孩是俄国人的后代

“美国人太懒了,哪能像中国人一样勤奋练琴,”威力又感叹起来

“可是你看那些老师,可都是洋人呀,”洪虹说

“以前的欧美人勤奋而富有,而今,只有中国人勤奋而富有了!”

洪虹和威力同有些紧张的星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的点点打了招呼,看见他们那位黄里搀着白头发,年过花甲的钢琴老师,就忙着表示感谢:“都是你的功劳,星星点点才会有今天的成就,”洪虹由衷地恭维着

“是你的功劳,在我的学生中间,除了星星点点,其他人都不能做到每天练习那么长时间,是他们的父母教导有方”老师说

“你们俩都有功劳,星星点点也有功劳,就是我没有,”威力嘻笑起来大家也一起笑了起来其实洪虹知道,威力当然也是有功劳的,特别是在他自己创办公司之后,在家的时间多了,督促孩子们学习练琴的时间也多了他整天罗里罗嗦地指东划西,一点也不败给早几年就开始老太太一样唠叨的洪虹

注脚:戴维斯音乐厅全名为:iessymphony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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