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里的暴风雨 黑色星期五(7)

作者 : 北华

已经傍晚,我才往家走,手上提着一包在中国餐馆吃剩的熏鱼这是美国人不可多得的优良习惯,别看他们的物质超饱和式充足,人民丰衣足食过分,太多的垃圾食品造就了成千上万大肚子耷拉到地上的巨型胖子,可是他们不浪费粮食,在餐馆里吃不了的东西不兴扔掉,服务员会自动把盘子里的残汤剩饭装在小盒子里给客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往家迈步,我心里还一边对白天发生的事情念念不忘当时,公司关闭的时候涌来了好多媒体和一大群最爱看热闹的中国原籍的美国人一时间,那间小小的房里挤满了喧闹的声浪和犹如长枪短枪机关枪样儿的摄像机,录像机和录影机,人声嘈杂,鱼龙混杂我乘乱于几次迂回中甩掉了清平,开溜成功

在楼梯上我碰见了老胖子,没让他有机会往屋子去,我就揪着他下了楼到了下面,转换成他揪着我,死里白咧地将我拉进了楼下的中国餐馆在里面又变成我揪着他,就是没让他坐在窗户边的座位上看热闹,而是选了最黑暗的角落桌子落座

“你干嘛?这儿什么也瞧不见,只能看见厕所!”老胖子不满,但看我威胁着要出去的样子只好放弃了想换成他揪着我的**,无可奈何地坐下了刚刚安定下来,我就瞟见清平在大窗子口的身影,我赶快往下缩了缩,将自己高身材的一大半儿安排到桌子下面,在老胖子的巨大阴影里,我看见那可怕的美女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坚定地向着前方追了过去

“哎!”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干嘛,那么伤心是因为公司关门?哎!”老胖子也来了一声长叹,他还以为我是为小徐的钱痛心疾首呢

对于小徐的钱我是心痛的,所以顺着老胖子的心思和他谈了下去,说自己现在真不知怎么向好友交待然后问起他支票的结果老胖子人胖,心也大,只见他脸上冒出红光,两眼精光闪起,说他还真算走运,支票存在了公司关闭之前我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老板那私人户头上有钱,那钱就能到老胖子手上,要是没钱,那么这又算老板行骗的一个例子可是我想到上午老板离开时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心里又开堵起来,因为我真是不知有多大把握说那户头上有钱

这么一来,我对桌上不断上来的山珍海味,什么金黄的炸大虾,黑绿的炒海参,圆形的鲍鱼,方块的豆腐都没有了兴趣,这些可都是我好几年都没沾过边儿的,昂贵的美食呀我看着老胖子狼吞虎咽,也只好装做饥不择食的样子,把他不断拣到我饭碗里的美味佳肴胡乱塞进嘴里,肚子很快填饱了,可不知吃下去的是什么味道

临了付帐的时候我们俩打起来了,谁也不肯让对方付钱,老胖子说是他请客,我是的他那一万一千块的支票泡汤,绝不想让他为我花钱我们俩的“战争”直打到脸红脖子粗,成了餐馆里别的客人不要钱的娱乐,最后在大家的哈哈之下,跑堂儿的收了我们两人的钱,将所有费用半儿分而了结老胖子不服气,说以后再请我一次,然后非叫我吧剩下的熏鱼拿走才不再揪着我不放了

我提着熏鱼走到家门口,东张西望地找我们对门儿那只黑猫我很喜欢那猫,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空着手,没有什么东西给她吃,心里常常觉得歉仄今天手中有吃剩的鱼,心想这猫一定爱吃我抱着热情,看来看去看了半天,可是就是没见这猫的影子

“真奇怪,今天怎么不见她,平时早就跑过来了”找了半天没找到,我只好怪那猫没福气,转身朝自己的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我看见屋里已经有了灯亮,不用说,那是徐建国在里面

“今天他倒早啊”我对自己说:“没事儿的时候夜里也见不着他,今天出这么大事儿,我不知怎么向他交待呢,他倒老早在那儿等我了”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开门走了进去脚还没站稳,就看见徐建国正背对着我,坐在那大铁桌子前面写着什么他头也没回,就开了口:“老弟,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心里盘算着怎么向他开口我转着心思,听见徐建国问我:“老弟,今天几号了?”我说不知道,等我看挂历去我走到床边,那挂历还是美国驻旧金山大使馆的一个朋友送我的,开本很大,印刷精良我喜欢那上面的祖国山水画这样的月历在美国市场上得10块钱一本儿

因为忙,挂历还汪在9月份过了月我还没有顾得上翻过页儿来

“这回好了,我没工作了,可以天天把你翻来翻去了!”我对着挂历说得挺大声,想着小徐会听见,会问我怎么没有工作了,这样一来,话不就好说了吗

没想到,小徐好像没听见我在说什么似的,还在问:“几号呀?10号吧?”我翻过挂历看到10号是星期二,就问小徐:“今天是不是星期二?”

“什么星期二,今天都星期五了!你过糊涂了!”小徐转过头来,一双单眼皮在拼命瞪大,可怎么也瞪不大,因为他在笑,一笑,眼睛就更小了

我又看那挂历:“星期五,哦……确实是星期五……”

“当然了,我只有这一天休息,混蛋餐馆老板娘把这一天给了别人,谁不知道星期五晚上生意最好了,挣钱最多了,小费给的最大方了!”小徐咬牙切齿地抱怨

我没有在意他的愤愤然,因为我在挂历跟前呆住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又是一个?今年一年之中怎么会有两个?”

“你叨叨什么?什么有两个?”小徐这回听到了我的话,而且没等我回答就找到答案了:“哦,我知道了,今天是13号好呀,1992年11月13号”他念着,飞快地在他正写着的东西上将这日子落下去

“别发呆了,老弟,今天又是一个黑色星期五!”小徐大声说着,并带着一串儿大笑

“你还笑呢,我今天早上不知道是黑色星期五,真是忙糊涂了,没有准备”我叨叨着

“你准备什么?再准备那公司也的关门呀!”徐建国说着,站起身来,手上拿着一封刚写好的信,好像要出门

“你知道了?”我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放下了千斤的涤:“你怎么知道的?”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小徐卖着关子

“你看电视新闻了!”我打了自己脑壳一下,当然是想起公司关门的时候有那么一大群记者在那边拍照录像来着

“算你会猜我从餐馆回来的路上听了收音机里的新闻那时后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怕是英文不好给听错了回来后赶快看了电视新闻,才证实了没听错”小徐抬起头,下巴壳朝天地显现他最喜好的牛b样儿:“别再想那钱了,我不早就说就算那钱没有了嘛看,我现在又挣着了,这几个月打餐馆又存了点儿,这不,给老婆开了张大支票,1500块,这就给他寄去!”他说着,向门口走去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能说什么?告诉他黑色星期五不要出门?还是报告他我是多么精心地看着他的钱?或是我是如此聪明地帮了老胖子的忙?不,什么都没用,还什么都不对黑色星期五算是倒霉的日子吗?是,因为小徐的钱没有了,但又不是,那公司关了,许多人不会再上当受骗了我不够聪明,那上海来的管理才聪明呢

“嘿,老弟”小徐在门口停下来,回头叫我:“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他向我折:“你小子挺精神的哈!”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站你旁边的那漂亮小妞是谁呀?”

“哎,别脸红呀,好,不说了,我寄信去了!”他出了门,身后飘来又一阵哈哈大笑

我在小徐这老脸皮厚的家伙面前没的说可是他开个玩笑也就罢了,可这玩笑又勾起了我最惧怕的心事我倒是再一次给清平甩了,可我这心里怎么那么不是味儿呀好像刚才在餐馆里吃多了,这时肠胃里搅动起来,有憋气和隐隐作痛的感觉我又一次地觉着自己不是个东西,清平,她不管怎么在我看来是下.流和婬.荡,那她也是来找我的她有那么可怕吗,是她可怕,还是我自己可怕?她不远万里,飘漂洋过海来找我,她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如鬼地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我不帮她,还这样甩她,我真是个混蛋,我!

正不知怎么样才能挽回我又一次的错误,突然,小徐又回来了,只见他像个鱼雷快艇般冲进门来,嘴里叫着:“小吴,你这家伙有女朋友了不告诉我,你真不讲哥们义气……”他话没说完,我就看见他后面跟着进来了艳丽的清平!

“啊呀!”我低吼一声,脑袋里热血充斥,立时眼冒金星人,真是虚伪的高级动物,叶公好龙式的作为在我身上翻云覆雨

小徐哈哈笑着再次出门,还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到餐馆去借宿,把这间屋子让给我们这一对“鸳鸯”我忍着极想冲过去栏着他,不让他走的冲动,心里想着:“是时候和清平来一个了断了”

可是“了断”的结果是半夜三更的,清平从我让给她的床上爬下来,悄悄钻进我在地上临时设置的被窝里我那时真是想言辞拒绝她来着,可是当我的手碰到她光滑柔女敕的,没有一丝衣服的皮肤,我的心就像棉花一样地软了,我的脑子就像浆糊一样地糊涂了,我的身体男性的部位就像雨后的一支春笋一样迅速长大,失去了控制……

清平在我火热的怀抱里抽搐起来,我感到她的热泪将我没还没有机会月兑掉的衬衫肩头很快浸湿了她修长苗条的躯体像蜘蛛精般紧紧缠住我,让我感到她凹凸的优雅线条如丘陵一样给我美丽的风景享受,同时宜使我觉出沉重的压力我最怕女人哭了,像她现在这种无声的饮泪更是让我心惊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搂着她,让我们俩心的博动合二为一

“对不起!”不知过了多久,她发出了呜咽,一定是带泪光的声音

“我不该…”

“shi…”我用手指按住她丰满的双唇

“可是我受不了了,你就那么走了,我受不了,我就疯了,我想发泄,我……”

她的话语给堵住了,变成了无声的喘息,因为我亲.吻了她,这是我第一次亲.吻她,就是在以前和刚才的躯体交流的狂热之中,我都没有亲.吻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亲.吻她,是我不想听她的”狡辩“?还是我觉得自己心里有愧?还是……我……开始喜欢她了?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我心中最初坚定不肯退走的初恋,那清纯女孩的影子渐渐淡去,最终在我对近在眼前那对无比香甜,负有弹性和微微震颤的美丽双唇的不间断的狂吻之中不见了……

黑色星期五的故事到此应该完本了,可是我余兴未粳还想唠叨一点余后的故事那就是:

后来,经法院开庭核实,大陪审团定罪,证明金丰金融公司老板行骗680,000美元,被判17年徒刑,没收所有财产但是他财产无几,只是老胖子的钱得到了赔偿,其他人的钱就不能赔了

又后来,我和小徐都硕士毕业了,小徐找到了一个计算机公司的工作,但离伯克利很远,得开一个多钟头的车他得搬走了,我们一起去中国餐馆吃了一顿,小徐打工的餐馆,所以我们点的每一个菜都在盘子里堆得高高的小徐说把清平请来,还骂我半天什么“不讲请面,不懂温柔,不会算账”,让我女朋友住在别的地方:“这回我走了,不给你们打眼儿,让她搬进来吧!”他说着命令式的话语,好像在感谢我没和女友一起搬出去,而让他落得独挑房租

其实小徐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虽然开始喜欢清平了,还觉得她以前的不成体统的浪荡都是始于我,我应该对此负一定的责任我还知道了,她是真心爱我的,对于这样的真心我应该给予机会,给她机会,也给我机会可是每次我在和她如狂风暴雨般的颠.莺.倒.凤转入风平浪静之后,我就会产生挥之不去的愁云,我的什么呢,说来可笑,我的会真正爱上她,我的会取她为妻

不是为了别的,对于女人的贞操,我现在的看法变了,觉得那不是什么问题,只许男人花天酒地,不让女人红杏出墙的观念在现代的美国是没有市场的我的的是面对我的好友,以前单位的哥们儿,我们以后终有一天要回国去的,可是我怎么面对我的那不下10个的旧日的同事,在我们面对面痛饮狂侃的兴高彩烈之中,他们会不会心中偷偷暗笑:“哈哈,我跟你老婆睡过觉!”

后来的事情怎么发展我不知道,可是清楚那天晚上我和清平,小徐渡过美好的夜晚,清平在我的臂弯里娇柔无比,小徐在对面挤眉弄眼:“你们俩不用刺激我,知道吗?我又给我老婆办了探亲,这次是第三次了,事不过三,这回一定行!”

小徐的话应验了,不出一个月,他老婆就从北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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