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挽下朝之后直奔鸣凰宫,见人在宫里好好的,大舒一口气:“今个可有人再来打搅你?”
宁思沅蹙眉,道:“有。”
“谁这么大胆!”他已经吩咐过那些奴才了,谁敢来打扰她就直接拦住,怎么还有人敢来?赵挽故作生气,迫切想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对她的关心。“真是不要命了,敢违抗朕的旨意,到底是谁?”
宁思沅摊摊手,吐出一个字:“你。”
“……”赵挽立即软了下来,一脸郁卒地看着她,天底下能把嫌弃他的意思表达得这么明显的也就只有她了,偏偏他又没什么资格责怪她。“走吧,朕带你出去走走。”
宁思沅原本是不想跟他一起出去拉仇恨的,但一想起今日中午宜安公主拜托给她的事情,便同意了。“一天都没怎么出去透透气,出去走走也好。”便换了一身轻便整齐的衣服随他出了寝殿。
这次赵挽带她去的地方正是鸣凰宫后面的人工湖,经过近两个月的修缮,规模已经初成,四周有假山掩映,湖水清澈可见其中五彩斑斓的游鱼。赵挽指着湖心的亭子上的匾额,得意道:“怎么样,那田水亭三个字写得如何?”
“你写的?”
“对,是不是特别隽秀刚劲、笔法灵动?”他一向自诩自己的墨宝甚好,从前对她胡言乱语的称赞很不以为然,现在特别想听到她肯定的话。
看他眼里的期待,宁思沅便忍不住打击他,可是这字确实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只好道:“嗯,想来皇上写这字的时候定是满怀愉悦,不然怎么会写得这么出神入化?依我看呐,这上天入地再无人能够超越你的了。”
“……”赵挽心中苦涩,这明明是他在听闻她的死讯的时候万分难过写下的,那时他看着这日益修好的湖,多么希望她能够活过来,两人一同坐在亭子里喝茶看风景,又或者坐在一条小船里随风漂泊,一起看湖上垂柳袅娜的身影,可惜物是人非,他孤寂难耐,一天里除去为国事繁忙的时间全都孤身一人待在这亭子里,想着她已经远去的倩影,默默在心里流下无数条宽面条眼泪。
现在倒好,人是真的活过来了,却丝毫都不肯领他的情,甚至比原来更加地绝情,那么直白地拒绝他的好意,任性地曲解他对她的一切爱与坦诚,多么的不尽人意。
“走吧,咱们去亭子里坐会儿。”赵挽小心地牵过她的手,两人缓慢地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渐渐登高上亭子,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宁思沅想起白日里宜安公主同她说过的话,心里组织着语言想要跟赵挽商议,便问:“也不知淮王爷何时带兵出发?可不能再耽误了。”
“两天之内,兵马粮草调动完后便启程。”
“这孩子一直喜欢宜安,要不你把人家俩的婚事办了,也叫他们安心再走,好不好?”苏悔初本来年纪就跟她前世差不多大小,虽然看着清清爽爽,有时候也喜欢假正经,但是让人赶紧特别有亲切感,再看赵挽,假正经起来愣是透着一股猥琐王霸的气息。宁思沅一边做着比较,不经意地向赵挽投去鄙夷的眼神。
……她怎么能这么看着他,赵挽轻咳一声,如实道:“朕并不怎么喜欢宜安,她要是本性骄纵任性了些,这倒不算什么,由着阿洗管教便好,可朕如今越发觉得她是装出来的,朕如今有些不放心她跟他一道前去北城。”她曾经帮着宁思沅逃走,在他面前作戏时眼泪是如此逼真,叫人不得不相信她亲眼看到了狼吃人的情景,惊惧与难过感同身受。若她不是别国公主,赵挽早就用欺君之罪把她治死好几回了。
宁思沅当然知道宜安的纯真是装的,细想却不曾觉得她所做过的事有哪一件对自己有什么坏处,相反却帮了自己好几次。“可难道不是你下旨叫她一道去的?”
“这倒不假,不过是阿洗求朕的,朕磨不过他,便应允了。”不过他心里却是满满的戒备,特派了暗卫时刻盯着宜安,一旦她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不用顾及淮王,格杀勿论。
“兴许是皇上多心了,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且年岁尚小,大可放心。”十六七岁的姑娘,心智还不怎么成熟呢。
“那你呢?”赵挽有些责怪又无奈地看着她,“你年纪同她相仿,可让朕放心过?”
“那不一样。”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很想强调自己心里其实住了一个很成熟的灵魂,但把年纪什么的说出来一点都不合适,这个时代,女人二十几岁都算中年妇女了,一点都不美好!其实,她早在不经意间已经将真相说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赵挽会记在心里,但这些并不重要,因为赵挽最后琢磨的结果是真正的宁思沅死了或者丢了,眼前这个人是个连宁秋水都不知道的假货。宁思沅确实应该庆幸他没有那么奇特的想象力,没有去想神魔鬼怪穿越空间等怪事,不然非得把她当成异类,襄王和神女的神话故事听听就成,千万不能当真。
言归正传,宁思沅思索了一下午,想了许多撮合两人的理由。“那什么,王爷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一直不忙着娶妻生子,按理说苏家就剩他一根独苗,更应当早些传宗接代才是。”
她刚刚还说人家是熊孩子,现在已经改口称这么大年纪了,赵挽扶额,爱妃真是幽默呀。随后他解释道:“兰若上人曾经为他算过,说是他二十四岁前不宜破阳防,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阳防是什么?”她古书读得太少,这样抽象的名词还真没听说过。
“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这种事,让赵挽有些想入非非,干脆绕开那些太过直白的形容,很是模糊地解释道:“就是没有进行男女阴阳调和之事前的初始状态。”
“懂了。”宁思沅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突然惊讶道:“想不到啊……”古代男人都挺早的,乍一发现还有苏悔初这样的男人,好像看到罕见的大熊猫一样。
“他如今还不到二十四岁,得等他过了今年的生辰才能操办这些事。”赵挽连忙打断她的遐想,心里很不愿她想别的男人,就是他表弟也不行!
“那还不简单,先定亲,等过了生辰再操办婚事,怎么样?”
“嗯,这倒是行得通。”
一听到他的应允,宁思沅心中暗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他绕进去了,“那早点让宗正寺着手两人定亲之事吧。”
赵挽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他什么时候说答应两人的婚事了,他只是答应先定亲再成亲,怎么被她曲解了意思,看她面带笑容,又不好再反悔什么,也罢,由着他们去吧,反正只是定亲不是成亲,看来出兵之前他还得吩咐苏悔初千万不能做什么逾矩之事,他这皇帝当的,怎么什么破事都得管。
目的达成,宁思沅心情畅快,两人回到鸣凰宫用过晚膳,沐浴过后便要歇息,赵挽还想蹭她的床,可她已经想好了对策,在他躺好之后,故作好奇地问:“那个……皇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破阳防的?”
“……不能!”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关乎他男人颜面的事,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了。
看他面有窘迫之色,宁思沅强忍了笑,缠着他继续问:“皇上你告诉我吧,我特别好奇。”
赵挽脸色抽了抽:“天色不早了,朕明日还要上朝,以后再提吧。”
“不要,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快点嘛!”为此她还特意撒娇,搅得自己肠子都笑翻了。
赵挽故作严肃,拉着一张脸道:“朕忘了。”
“皇上肯定没忘,你刚刚还说以后再提,那一定是记得的。”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太可怕了!若是换做其他事情,不用这么磨蹭他,兴许他还能巴巴地说给她听,唯独这件事,打死都不说!
想了想,赵挽为了自己的脸面,借口还有几份折子没看完,裹着被子抱着枕头搬到了外头的狭窄的贵妃榻上,一夜睡醒过好几次。
宁思沅心中大呼成功,皇室男子往往很小就接触女人,那方面的教育通常开始得很早,十二三岁的,身心都不够成熟,肯定做了不少丢脸的事,一辈子都不愿提。
没有赵挽的夜来惊扰,她这一觉睡得非常舒坦,心想着待到明日,还用这一招把他赶走!不过是睡几天的贵妃榻罢了,如果再去找其他的妃嫔,那么慢走不送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搞掉某个妃子!
原本卡结局脑中一片空白,好久没写了,发现这文还挺顺手,不知道人物性格是不是不太一致,很快就可以完结了,我努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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