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这辈子除了被秦父打过,那也是没吃过亏的主儿,这会儿却被赵母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看着赵母,刚想说两句,赵母迎头又是两巴掌,一巴掌打到了秦母的脸上,又一巴掌因为秦母回过神来的防备,打在了头上,虽然没打到脸,可秦母的头发也被打乱了。
秦母大怒,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捂着脸骂赵母:“你个老妪婆,你敢打我?!”秦母的双眼睁得老大,披头散发的看着赵母,一眼看上去竟像个疯子,但她先失了气势,又觉赵母体格小但力气实在是大,往后退了几步还不忘叫嚷:“什么你闺女的东西你的东西的,你闺女嫁进我们老秦家那她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可不像你们老赵家那样的规矩,分你的我的!”
赵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秦母见了得意,更是不顾左邻右舍的围观,大声嚷嚷:“我家咋啦?我家儿子都听我的话!向着自家人!”
赵母人个子小,这会儿是真被激起了几分怒火,她撸着袖子进了院儿,却眼珠儿一转:“哎呀,你还厉害上了!是啊,我们老赵家规矩多,可是那没规矩不成方圆,要不是我规矩多,我那么多儿女能个个乖巧听话?像你?都听你的话!我呸!总共就仨孩子,那个都没管明白!”
这会儿秦父和秦利民从屋里走了出来,秦父脸色也不好看,拉着秦母不让她说,秦母却觉得委屈,对着秦父也敢破口大骂:“你去一边去!老娘都被她打了你没看见啊?你窝囊你还想让我也跟着窝囊咋地?!”
骂完了又看向赵母,怒极反笑:“你孩子管得好,你管得好你家闺女死活要嫁给我儿子!你管得好你家闺女还没结婚呢就住我家来!”
这一桩外人谁也不知道秘密事被两个女人大声嚷了出来,一时间,院子内都静了下来,院外看热闹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赵清河在他们嘴里、眼里似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赵母再不喜欢自己的二闺女那也绝不想二闺女被人说三道四,两家人都瞒着人的事儿被秦母这样大摇大摆的吼了出来,不止俩家人没了面子,赵清河以后更要怎么做人?!赵母那个气啊,撸着袖子就要打人:“你个老疯婆子,你说什么呢你?!”
大步上去就要打人,秦父拉着秦母,秦利民自然也不能让别人打到自己老妈,鼻青脸肿的拦着赵母,可是他心里却很不耐烦,因为赵母是赵清河的妈,他前几天因为赵清河担惊受怕,最后更是挨了一顿揍,现在真是看谁都不顺眼,更别提面前的人是赵清河的老妈了,秦利民推搡着赵母,一使劲儿把人推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母:“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你先不丢人怎么地?要撒泼回家撒去啊!再敢来我家闹事我饶不了你!”
这要是以前,秦利民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但这些日子以来的很多事都让少年秦利民的心里发生了变化,他开始对任何事都有怨气,语气自然就算不上好,甚至称得上恶劣。
秦父亲眼看见秦利民的动作言语,失望透顶,呵斥秦母:“你给老子闭嘴!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不想过你就给老子趁早滚!老子家不留你这个搅家精!”松开秦母就对赵母道歉赔礼:“亲家母,你看,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赵母的个性倒不像秦母那样胡搅蛮缠,拍了拍站起来,但却也没打算放过秦父,拿着花好一顿把秦父敲打:“我说秦大哥,你这句亲家母我可不敢当啊,你们这一家人可真生性,今天我算是领教了!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闺女瞎了眼当初是要死要活的嫁给你们家二小子,她嫁出去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她当初不听我的话,那被你使唤死那都是她活该,但我给她的陪嫁我得拿回去,没道理我给她的陪她不用却便宜你们家人!”
秦利民觉得那抬进自家门的东西就是他们家的,凭什么给赵母?不怕事的嚷嚷:“你想的美!凭啥给你?!你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谁,那陪嫁当然也是!还好意思来要,你赶紧的……”
就那样不分老少的指着赵母大声嚷嚷,秦父听了脸都发热,一巴掌把秦利民的手打下去,恨铁不成钢的骂:“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秦利民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万分委屈,他认为他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家,二哥狼心狗肺,姐姐远嫁,没人能帮自己,帮父母,只能他自己站起来,可他爸却骂他,秦利民咬着牙,恨恨的看着赵母,直把赵母看的发毛。
秦父落下老脸赔礼道歉,赵母也被秦利民瞧得怕了,不敢再闹,却嚷着那套沙发自己是怎么都要拿回去的,秦父无奈同意,然而这会儿,警察却来了。
警察来的原因很简单,附近的邻居看着动了手,就报警了,警察来了之后,把鼻青脸肿的秦利民,披头散发的秦母,和但颤心惊的赵母都带走了,只留下秦父一个人,被众人围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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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晚上可以发生很多,昨晚,赵母去秦家想要回自己给赵清河的陪嫁沙发,却把事情闹大,邻居报警,几人都被带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劝架加证人的秦父,三人的情结其实不严重,属于秦家的民事纠纷,但秦利民身上却带着案子,被抓进去直接进了局子,等秦父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花了一千多块,把赵母和秦母弄出来了。
秦母哭的都岔气了,双眼红肿,头发散乱,看上去更像个老疯子了,赵母嫌弃的离她远远的,对于秦父帮着把她也弄出来的事,非但不感激,还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赵母想,要是老秦家的人但凡讲理点,把沙发给了她,那也不至于闹成这样,所以这钱,老秦家就该出!
三人以为这事,就得以秦利民被关个十来天到头了,又加上三人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各回各家,秦父秦母看着清清冷冷,没半分人气的家,吃饭做饭的心情都没了,就坐在沙发上呆坐着,一直到天都擦黑了,却被登门的赵清河给惊着了。
只见赵清河气喘吁吁的跑进秦家,到了家门一口水都没问就问:“爸,昭国刚才被警察抓了,这是咋回事啊?警察说他打人?可他那么老实,他怎么可能打人呢!”
秦母一听差点晕过去,两个儿子都进了派出所,这在八八年可时间新鲜的丢人事,秦母急的又哭了出来:“他打人?!他能打什么人!他不被人打都不错了!”
一着急倒是忘了二儿子在她面前打小儿子的事了,在她心里,二儿子是听话的,老实的,像极了秦父,被欺负了都不会说个不字。
秦父好似一夜间苍老了十岁,他吧嗒吧嗒的吸着烟,安慰赵清河:“没事,你也别急,关个十来天就被放出来了,你也别管他是打谁了
赵清河看看秦母,又看看秦父,两个人一个显然不想说,一个糊涂,赵清河想着秦昭国那里她拜托了大姐夫帮忙打点,情节不严重的话,兴许花点钱就能放出来,就强忍着担心给秦父秦母去做晚饭。
她也看得出来,就这么几天俩老人就老了不少,想来是二儿子搬出去对他们的打击不小,这时候赵清河还并不知道昨晚的事,她和秦昭国都很忙,昨天在店里忙完了,晚上还要一起请了刘旭吃饭,回来时倒头就睡,今天一天都在店里忙,秦昭国也是在店里被带走的,所以赵清河并不知道昨晚的事。
只是饭还没做好,又有两个警察来了家里,说是请证人,也就是秦母到场,为秦利民作证,打他的人是秦昭国。
三个人一起坐着警车一起赶去了警察局,在进去之前,赵清河拉着秦母,秦父看了看,跟两个警察说:“两位同志,咱先进去吧,女人家就是麻烦,总有说完的话!”
两个警察也知道这次的事属于家庭纠纷,警察也不爱细追究,家庭纠纷就是这样,你要是认真处理,好坏人家都怨你办的不对,更何况这次是儿子打儿子,更是说不清,所以也就跟着秦父一起进去了。
等人都走了,秦母扒拉开赵清河的手,冷着脸说:“你有啥事就快说吧,我待会还要去见利民呢!我利民可怜,现在是哥哥不疼老爹不爱的!”
赵清河这会儿也冷了脸:“妈你不用说那些没有用的话敲打我,老三为什么会这样别人不清楚,咱们三还不清楚吗?当天要不是他推我我也不会撞破头,我现在头上还缠着纱布呢,这也不是作假的,我知道妈你怨我,怨昭国,觉得昭国没良心,可是有些事妈你要想清楚,昭国这么些年没少给家里花钱,又孝敬你和爸,如今又是这样,老三人已经被拘留,证据确凿,入了案底,花多少钱那都不行,关个十来天也就出来了,可昭国却不同,只要您说几句假话,昭国就不用留案底,兴许连钱都不用花
秦母脸色变了几变,赵清河又说:“妈,你要想清楚,昭国如果也被关起来,那咱们老秦家才真的成了笑话!而且出国人员不能留有案底,如果昭国有了案底,那他就不能再出国了,到时候别说是什么生意买卖,昭国的大学都上不了了!”
秦母霎时间大变,绞着皮包的带子,看了赵清河一眼:“你真是聪明,赵清河!”说完,秦母拎着包,昂头挺胸的走进了警察局。
赵清河说得对,老秦家,有一个留下案底的儿子就够了,决不能两个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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