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门总二郎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识丹羽琉月是在爷爷六十岁大寿的时候,那一年他十三岁,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爱慕上了一直在茶室里教导他的温柔的姐姐——日向更。
西门爷爷六十岁的寿辰办得很隆重,丹羽俊太作为丹羽家的家主参加了这场宴会,因为丹羽家和西门家世交的关系,西门爷爷对丹羽俊太表现得很亲切。而上流社会里一向以冷酷闻名的丹羽家主在遇到相熟的世伯的时,嘴角也浮起了淡淡的微笑,不明显却真实而温暖。
那个时候也是他作为西门家的继承人刚刚踏入上流社会的时候,爷爷在丹羽叔叔面前将他好好地介绍了一番,丹羽叔叔也表现得非常有风度,气场强大的男人,表情虽然冷淡,但那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风范已经不输给任何古老世家的后裔。
十三岁的西门总二郎就算天资聪颖也不会表现得多有城府,乌黑的瞳孔里闪烁出了好奇的光亮,或许是这样纯粹的眼神让丹羽家主失笑,他爱屋及乌地揉了揉西门总二郎的头发,眼神却瞥向了窗外,深蓝色的眼瞳里只余下淡淡的伤感和落寞。
西门爷爷将丹羽俊太宠溺小辈的神情看在眼里,蓦地联想到他还在法国的妻女,沉稳睿智的老人也只得无奈摇头叹气,带着眼神好奇的西门总二郎离开了和室,给丹羽俊太留下一个安静的个人空间。
“爷爷,丹羽叔叔是怎么了?”那个时候的西门总二郎毫不掩饰自己好奇的目光玩美人生。
西门爷爷摇了摇头,睿智的眸子里一片唏嘘,“唔,总二郎,你丹羽叔叔只是想起他在国外的妻子和孩子了……”
“丹羽叔叔不是有一个女儿在东京吗?”西门总二郎皱眉,其实不止是西门总二郎,那个时候的上流社会人们都不了解丹羽家家庭分裂的真相,也是在小道消息里流传了一些丹羽家家主妻女的远走可能与他现在在东京的二女儿有关。
西门总二郎话落,西门爷爷似乎踌躇了一番,考虑到西门总二郎已经开始逐渐接触上流社会,西门爷爷斟酌着将丹羽家的纠葛简明扼要的叙述了一番,西门总二郎在聆听间不住地点头思考着。
“所以,丹羽叔叔的掌上明珠其实是他在法国的大女儿,丹羽琉月?”
“嗯!”西门爷爷点点头,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西门总二郎。
西门总二郎接过了照片,仔细地看着照片上大概十岁左右的精致女孩,番红色的长发氤氲鲜亮,深海蓝的瞳色清澈迷人,眼神微微一滞。
“小更……”
“什么?”西门爷爷没有听清西门总二郎的喃喃自语,
西门总二郎里从怔愣里反应过来,赶忙答道,“没什么,爷爷
西门爷爷也没有计较西门总二郎的失态,自顾自地嘱咐道,“总二郎,如果你丹羽叔叔的大女儿有一天会回国继承家业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得罪她丹羽琉月这个人,最好能真心结交,如果不能那也只能拉拢,不能得罪。
“为什么?”西门总二郎剑眉微拧,眼神疑惑,要知道在日本,除了迹部家就没有任何势力能和四大家族分庭抗礼了!
西门爷爷却没有再解释,只是笑了笑,“总二郎,不要以为四大家族能在日本称王称霸就是厉害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丹羽琉月她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至少,克莱伊家族对于嫡系继承人的教育手段就让他这个一把年纪的人看了也心惊肉跳!在那样教育下厮杀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会是省油的灯!
西门总二郎若有所思地点头,心中暗暗对丹羽琉月下了一个定义,不能得罪需要真心拉拢的世妹,嗯,眼睛像小更~~!
“对了!总二郎……”想了想,西门爷爷还是多嘱咐了一句,“俊太的另一个女儿,那个叫丹羽琉璃的孩子,如果你会巧合遇上她的话,还是尽量避开吧!”
“是的,爷爷!”西门总二郎恭谨地颔首行礼。
……
幼时的谈话就像一颗石子坠入了记忆的长河,带起一圈圈涟漪后便再次变得风平浪静,他对小更的爱恋成了一场无疾而终的初恋,家世和门第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现实打败了爱情,理智战胜了欲念,当初恋只剩下一片灰白的萧索酸涩,他开始学会了游戏人间……
每个人都知道英德f4里的西门总二郎有个“一期一会”的规矩,“万花丛中过,叶子沾满身!”对于自己孙子荒唐风流的行径,西门爷爷在气恼之后就变得淡然起来——上流社会最难的就是分寸的把握,而他的孙子已经玩得有分寸了……不管怎么样,只要总二郎能够担起家族的责任,他才没有心情再去管孙子的风流韵事。
直到五年后……
西门总二郎在藤堂静回归的宴会上正式见识那个闹事的少女,冷艳高贵,气场强大,乌黑的眸子流连在她绝艳的容貌上,嘴里虽然调笑戏谑着,但是心中稍稍浮起了一丝疑惑——这个女孩的样子,似乎有些熟悉?
她,是谁……?
“我是丹羽琉月庶女良医妖且娆!”冷艳无双的少女吐出的句子就像淬了冰的利剑一样犀利冻人,她气场全开的霸气直把类和静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她!丹羽叔叔在法国的掌上明珠?!
西门总二郎惊讶了,从记忆里翻出了幼时和爷爷讨论丹羽家时候的讯息,看着她那神似小更深海蓝的瞳色,西门总二郎眼里的惊讶更盛,她眼里的冷冽冰霜可是比当时他看的照片里浓郁多了……根本就不像小更柔和的眸色了啊!
静的宴会被破坏之后,丹羽大小姐高调回归日本的消息在上流社会里也开始传得沸沸扬扬,那也是爷爷第一次破天荒地要求他,
“总二郎……”肃静风雅的和室里,西门爷爷跪坐在桌案前,一脸高深莫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丹羽家的那个丫头能成为我的孙媳妇!”
西门总二郎眼神凝滞,“爷爷,你……”要知道爷爷这些年来一直对他风流的行为视而不见,现在怎么会突然要求他去追求丹羽琉月了呢!
西门爷爷模着胡子,眼神别有意味,“那个孩子啊……那可真的是真正在冰峰雪顶的绝世玫瑰啊,你能得到那就是你有滔天的气运了!比起你身边那一群莺莺燕燕……”西门爷爷摇摇头,显然对自家孙子勾勾手就攀上来的女人们一点好感都没有。
“丹羽叔叔愿意和我们家联姻?”西门总二郎推推眼镜,吞吞吐吐间从牙齿缝儿里磨出来了这句欠抽的话,要知道他西门总二郎的风流在上流社会可是声名大噪,丹羽叔叔怎么会愿意把他的掌上明珠嫁给声名狼藉的他?
话落,西门爷爷吹胡子瞪眼,气呼呼道,“那就是靠总二郎你自己的本事了,要是你不把琉月那丫头拐回来做我的孙媳妇的话,那就……哼!”西门爷爷最后那个语气词特别的危险,特别的意味深长。
西门总二郎不禁咽了咽口水,眨眨眼反驳道,“一定非要是丹羽琉月吗?”日本还是有很多很可爱的淑女的啊~想起丹羽琉月在静宴会上彪悍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臭小子!”西门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敢嫌弃人家丹羽家的丫头,你都不知道现在盯着那丫头的家族有多少,近水楼台先得月,琉月那丫头现在需要在给她妹妹找茶道老师,你就去一趟轻井泽吧!”
“嗨!嗨!”西门总二郎被西门爷爷轰出了和室,回到房间后却是嘴角轻勾,丹羽琉月,天边唯一的一泓琉璃月啊,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呢!至少冲着那张绝艳的脸,她就足够令他西门大少刮目相看了!
……
西门总二郎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丹羽琉月动了真心,曾经,他以为是她那张冷艳绝伦的脸让他不能忽视;曾经,他以为他对丹羽琉月的在意只是从小更身上的移情;曾经,他以为他对迹部景吾的不喜只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但是……他无法否认,在轻井泽时看着琉月那么自然地邀请迹部景吾搭舞的时候胸腔里撕扯而起的疼痛,真实执拗得揪心。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最开始是注意,然后是好感,接着是习惯……他对丹羽琉月的感觉很复杂,有猎艳的兴致,也有真爱的移情,更有爷爷的嘱托……当这些因素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相信他会对丹羽琉月动真心,但是,当注意过度,好感渐生,习惯成自然……爱情的种子就在心中扎根抽芽,愈演愈烈,轻井泽时的相处虽然疏离有礼却足够让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她身上,只有接触过才会明白,丹羽琉月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少女,即使他使出百般手段,她也只会用那双瑰丽冷冽的蓝瞳睨着他,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神在俯瞰着挣扎在命运里的蝼蚁,睿智而怜悯。
丹羽琉月的表情越冷,就越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他西门总二郎最喜欢做到就是将女神们拉下神坛,然后得意地看着这些所谓的女神们在他的身下绽放身体娇喘呻|吟眼神痴迷……
真心和假意交织在一起的极致诱惑……他以为靠着他的魅力,就算逢场作戏,丹羽琉月总有一天会沉沦在他的柔情攻势之下,可是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小更的名字官幕最新章节。他想,那一刻他的脸色一定扭曲得非常难看。因为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堪堪明白,曾经以为是逢场作戏的少女的影子已经烙印在了他的心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已经真实存在,忘不了,得不到……!
然后他开始疯狂追求着她,一天一束红玫瑰,也是一天一次印证的真心;然后他看着阿司和她起矛盾,他只能在两人之间尴尬地调和,无力而疲惫;然后他看着迹部景吾在英德正大光明地宣誓,丹羽琉月是大爷他的女人,她没有反对……
直到他们之间越走越远,不,是从未靠近过,他在最初的时候没有用上真心,所以她同样不会回报给他任何的心意,一子走错,满盘皆输。
琉月说得很对,他输给的人其实是他自己,他没有及时醒悟出这份真心的爱意,他没有认真地对待他们之间的结交,他以为他在逢场作戏却没想到自己早已入戏。她还站在局外看戏,他却迷失了自己的真心,惘然回首,情难抑,不休……
夜,星如火,月如钩,
西门总二郎做了一个梦,他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到处都是看不清的迷雾,直到他逐渐前行,雾色里的建筑轮廓慢慢地在视野里清晰起来,他看到风雅静默的茶室里,一个挽发素钗的女子在徐徐烹茶,姿势行云流水,优雅自然,水雾弥漫间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知道她的容貌肯定十分柔美动人……
心中涌起的暖流真实而温馨,他向女子伸出了手,嘴角浮起微笑,女子回首,唇边轻弯,一双柔和的深蓝色眼瞳,醉了三月春风……
他失神般地看着她清透的深蓝色眼瞳,深情呼唤道,“小更……”
然而女子那双深蓝色的眼瞳越来越冷,茶室的场景也在瞬间模糊起来……
“琉月!”西门总二郎惊呼起来。
漫天星光下,璀璨的银河在天边飞起一弯浪漫,绽放绚烂的玫瑰花园里,花香氤氲,花朵吐蕊,清风带起鲜红的花瓣随着那绝色的红裙少女开始舞蹈……
她在跳舞,手臂舒展,倾身旋转,深蓝色的眼瞳冷冽瑰丽,嘴角勾起了带刺儿的微笑,她向着他舞蹈而来,就像一株绽放的绝世玫瑰,他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琉月……”他呼唤着她,
她微笑着舞来,蓝瞳晶莹,眸敛月华,旋舞惊艳,风姿描几划!
他怔怔地看着,突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月光银辉下翩翩起舞,鲜红花瓣如雨纷飞,缠绵一片风流,
倾国倾城俏佳人,美得好像水中月,镜中花……
雾散,梦醒,当真实打破幻想!
“琉月!”
西门总二郎眼神迷茫着看着自己抓空的手,黑眸逐渐清明起来,颓然倒在床上,“原来是个梦啊……”
在梦里,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时却只剩虚空一片!
自嘲的勾起嘴角,他的真心终于还是化作了水月镜花,频错对,负了蒹葭。
天边那一泓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琉璃月……
如今只堪酒倾洒,独醉你无暇!